翌日清晨,朱以洪便早早的起了床,简单的洗漱一番,便推门走到庭院。过惯了现代人生活的自己,如今竟还是有些没适应古代生活,莫说是闲时把玩手机打发,连个能听声的收音机都无法满足。伸了伸懒腰,无意间瞧得角落处,搁置着一对石锤,便饶有兴趣的走了过去。自己在高中时,可是学校体育队的代表,虽是练田径项目的,但体能训练可没少练。
下盘扎作马步,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
双手抓紧石锤上的铉扣处,奋力提起。只瞧得脖颈处血管凸起,脸颊憋得通红,竟无法将石锤提起毫厘。“他娘的,这玩意得有多重。”朱以洪无奈在心里闷哼一声,饶想起史书上的勇将,西楚霸王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恐怕过于浮夸的很了。自己本就是农村长大,年少时便少不了的农活,即便是以优异的成绩考入重点高中,却仍以优质的体格入选学校的校队。
整个省会城市中,体育竞技最强的高中校队之一!
朱以洪内心思索着,古人多讲究意境,作诗作词皆是如此,这样便大有吹牛之嫌咯。
“殿下。”李复火燎般的奔入院内,急切的问道,“今早起来,便不见了家弟身影,问过几个兵士,说是昨晚带着三千兵士出城去了,是否有新的任务?”
“呵呵。”朱以洪微微一笑,却不回答,走上前去拍了拍李复的肩膀问道,“李将军也是当世勇将,不知能将这石锤提起否?”
“这.”李复瞧了瞧一旁的石锤,“臣,愿一试。”
李复应声后,挽起袖口,双手攥紧石锤的铉扣处,一声低喝,便将石锤提起近一尺有余。松一口长气,只听得闷哼一声,石锤重重的砸在地面上,擦拭了下额头道,“这对石锤怕有五百来斤,真是吃力的紧。”
朱以洪已然目瞪口呆立在一旁,心中不禁大为感慨,古人臂力竟如此有力,若是搁在现代中,定然是世界级的举重冠军了。“李将军神力,犹如史书上楚霸王一般。”
“殿下谬言矣。”李复连忙摆了摆手道,“西楚霸王力拔山兮,双臂少说也有千斤,吾岂敢相论。”
“呵呵。”朱以洪点头笑道,“我让李明将军挑选三千青壮之士,潜于隐蔽处操练去了,你大可放心。这常德降兵虽有三万,却大都是老弱,参差不齐难以作战,当今情势下,务必精挑细选,炼造出一支强悍的队伍来,方可立足这乱世之中。”
“殿下英明。”李复拱手答道,“家弟深得为父练兵之道,真乃物尽其用也。”
两人正谈笑之间,一兵士喽啰走了进来,递上一封书信,朱以洪拆开信封,眉头不禁越皱越深了些。信上写明,吴应显中午时分便可抵达常德城外,让朱以洪率领常德城所有兵士,出城三里外迎接。朱以洪将信纸捏作一团,愤愤道,“速速请衍道大师来议事。”
片刻后,所有将士谋臣坐于两侧。
“真是刁钻的很。”衍道将来信丢做一边,摇着头叹道,“这吴应显定要取殿下性命方才罢休。”
“大师,当以何对?”朱以洪问道。
“常德城外三里,是一平原荒地,倘若吴应显杀心已定,这数万老弱之兵,根本无力抵挡虎狼之师。”衍道眉毛挤在一处,顿了顿说道,“对了,听闻殿下昨日让李明将军挑选可造兵士,昨夜便出了城去,为何?”
“然也。”朱以洪点了点头,“我欲打造一支勇不可挡的军队来,着李明将军藏于偏僻处操练,待出山之时,定如一把利刃,所到之处,剑锋亦可杀人。”
“只是。”衍道和尚摇了摇头叹道,“只是如今之势,倘若真打了起来,我军本就薄弱,又去掉三千精壮,更无胜算矣。”
“大师担忧的是。”朱以洪站起身子,字正腔圆的喝道,“我朱以洪乃是大明皇室后裔,如今为兴我汉人河山,助吴三桂起兵伐清,一腔忠肝义胆天地可见,吴应显凭什么要杀我这忠良之臣?况且如今我等俱为其部属,并无半点违法乱纪之事,又有何等理由呢?只要我等忠义为天,披肝为民,天下便没有砍断我这头颅的刀,刺穿胸口的箭。”
“殿下。”衍道和尚被这番话打动,情绪激动万分,“殿下乃大义之士,心系天下万民,可那吴应显也正是忌于此也,小人之心行小人之事,岂可需要理由乎?”
“哦?”朱以洪恍然大悟,吴应显三番两次想置自己于死地,定然如此。吴三桂一直压制自己,也定是如此,只怪自己过于心急了些,只想早日完成心中的抱负,竟忘了影藏自己的锋芒,收敛自己的德行。“大师,倘若我能躲过此劫,定与诸位披肝沥胆,造就个光灿灿的乾坤来,倘若我被吴应显杀了,各位切莫于我报仇,找寻机会逃到西南边陲,我为诸位留的一支精兵,继续了我心愿抱负。”
“殿下。”众将士一同跪拜道,“我等誓死追随殿下。”
“罢了罢了。”朱以洪哀叹一声道,“倘若尔等真认我为主,便听我令,中午我独自去迎接淮王,尔等潜于城门附近,倘若我回不来,务必赶紧逃西南去。”
“殿下!”
“勿需再言。”朱以洪摆了摆手,众人只好退下,自己穿越清初以来,心中第一次分外的清晰,要想推翻满清,务必借助吴三桂的势力,可如今吴应显已然将自己列为大患,若不能理顺与吴应显的关系,即便是躲过这次,自己却也难以施展抱负。一将功成如履薄冰,真是艰难。
思索间,朱以洪想起清末之时的谭嗣同临死之言,“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始。”这等的豪气冲天,却也是这等的无奈悲哀。吴三桂举兵反清,为的是自己。而自己却是为了中华百年的屈辱,自当该比谭嗣同更豪气的多,也更无奈悲哀的多。
朱以洪吃过了午饭,心情整理到十分的轻松,大步踏出太守府衙,犹如上刑场一般。真没想到,自己反清以来,却还未与满清旗人交手一次,尽是与汉人自己在争斗,真可悲的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