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小离家老大回,
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
笑问客从何处来。”
清脆的声音在车子里响起,夹杂着笑意,显得格外的欢快。孙沉鱼头凑到了米什伏驾驶座的椅背上,在那里摇头晃脑、意味深长的背诵着名诗《回乡偶书》。
不得不说,这首诗用在这里,恰到好处。君不见,米什伏和王舒和是一脸的无奈。
“好了,沉鱼,坐好,还在开车呢。”
“哦。”
孙沉鱼应了一声,虽然是坐下,但是那股子兴奋劲,却是不改。甚至,因为坐下,是更加的兴奋了。
“爸妈,这就是你们生活到十八岁的禾兴吗?”看着外面与兰城迥异的城市,孙沉鱼是向两人提出了疑问。
“嗯,这就是禾兴。”一旁的王舒和握了握孙沉鱼的手,淡雅的说道。
孙沉鱼看向窗外的身子颤了颤,幅度很小却是让米什伏、王舒和看的很明显。然而虽然看清了,但是事实上,这却是要当做没看见的。
孙沉鱼很快就是恢复了平静,这一下,米什伏和王舒和都是不由的轻轻舒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放下了。
“怎么样,禾兴美吗?”王舒和笑着问道。
“美。”孙沉鱼边回答边是转过身来:“江南水乡,名不虚传啊。”
是真的赞叹。兰城位于近西北,少水,而禾兴位于东部临海,而且水道纵横,甚至古时候,这里是水路出行为主的。
这在孙沉鱼看来,是难以想象的事情,不过,真的好美。
“妈,我们还有多久到啊?”看够了美景的孙沉鱼突然是转过头来,对着王舒和就是问道。
“还没呢,现在是市里,我们要去的是下面的一个县里。”
“那从市到县要多久啊?”
“半小时。”
“啊,还有半小时啊。”
牢骚着的孙沉鱼却是很快的沉不住气,又是趴在窗前,看着外面从来没有看过的景色。
也难为米什伏,前些年回来要么打车要么有人接,这次却是和王舒和、孙沉鱼一起,所以是租了一辆。
很小心的开着,有时候还要王舒和来提醒纠正,孙沉鱼不时的插上几句嘴,欢欢笑笑间,车子又是进入了一片城区。
“我们现在才是进了你后爸后妈的县城。”开着车的米什伏突然地是对着孙沉鱼说道,没有回头,手指却是指着外面的某个目标。
孙沉鱼循着看过去,好吧,是告示牌“**城区”。大张着嘴巴,好奇的看着这里的每一切,那在窗前晃过的车子、尖顶的标准南方房,这里的一切,都透露着新奇,都散发着莫名的吸引力。
王舒和却只是瞥了一眼外面,接着就是收回了目光,看着孙沉鱼,嘴角是不自知的勾起了浅浅笑意。
然而正如断章所言的,“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米什伏坐在前面开车,却是通过后视镜看着身后王舒和和孙沉鱼的笑容,也是笑了。
“女儿,很喜欢我们的家乡,很好很好。”
米什伏将车开到了江心小区,停下的时候还被孙沉鱼打趣道:“原来后爸早就知道后妈家在哪了啊。”
拖长的语调诡异的让人忍不住发笑,就比如此刻的王舒和,扑哧一声就是笑出了声,见两人看过来,忙捂住嘴巴。
然后迅速转向了对着窗的方向,控制开关放下了车窗,头稍稍伸出,对着保安室里的老大爷就是喊道:“毛大叔,是我啊,我回来了。你把杆弄上去吧,我们的车直接开进去。”
里面的保安大爷本来就是盯着米什伏这辆车看的,此刻听到了女子的声音,还是明确的叫了自己,是不由的缩了缩眼,想要看的更清楚。
“哦,啊,是你啊,王家的丫头,怎么,今年回家过年了?”幸好幸好,老爷子的脑袋还是很清楚的,思索了一会儿之后,直接是大呼出了声。
“是啊,好久没回家过年了,今年回来了。”王舒和郎着声,悦耳的声音传入老爷子的耳中,是不由的心情大悦,在加上王舒和本就是这里的住户,毛老爷子很干脆的就是升起了栏杆,让米什伏一行人进入。
“谢谢毛大叔啊,有空再聊。”王舒和摇了摇手,跟着毛老爷子说着再见,车窗缓缓上移,到最后漆黑一片,就是什么也看不清了。
毛老爷子眯着笑眼,看着车子缓缓进入小区,心里也只感慨万千。或多或少的是忽视了周围人的疑惑好奇的眼神。
进了小区之后,孙沉鱼东张西望的越来越频繁了,她很认真的看着这里,因为孙沉鱼知道,这里是王舒和的另一处家。
不耀眼却很舒适的黄色外墙,草木色绿,灰黑色道路,以及路边停靠的各种颜色的车子,这一切的一切,就是构成了江心小区。
孙沉鱼看的出这里的建筑有些年岁了,因为不论是黄色还是灰黑色,都是参杂了岁月的颜色,多了一层苍老的朦胧。
里面的道路却是要靠王舒和指了,没办法,小区里面的道路也是四通八达的,复杂程度甚至远超了外面的道路。
七拐八拐间,王舒和一声“到了”,米什伏连忙是靠边停下,就连一直东张西望个不停的孙沉鱼都是停了下来,不再四处张望,而是单单盯着外面这一栋楼,看个不停。
“好了,先下车,以后有你看的。”王舒和轻轻拍了拍孙沉鱼的脑袋,柔声说道。
明明没有怎么痛,孙沉鱼却是做出了躲避的动作,还幅度超大,一看就知道是故意的。王舒和斜了一眼,还没说什么,孙沉鱼就是自己乖乖的打开了车门,下了车,惹得王舒和是不由的笑出了声。
只是在下车的那一刻,被坐在前面的米什伏提醒了一句:“看着点车。”
等到王舒和和米什伏都下了车,从车子后备箱里拿出了一个大行李箱和一些像是装着礼盒的袋子,才是带着一旁不安分极了的孙沉鱼上了楼。
当然的,还是要先靠王舒和用钥匙打开楼下的大门。
米什伏没有进去,将东西递给了王舒和之后,就是告别了。空旷无人的房子里,只剩下了王舒和和孙沉鱼两人了。
王舒和让孙沉鱼随意,自己先是去安置东西了,孙沉鱼便是走到了一旁的阳台,从那里可以看到,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驶出,一个拐弯,便是再也不见踪影了。
孙沉鱼呆立了一会儿,直到听到了身后明显的脚步声,才是收拢了些许悲伤的思绪,扬起了笑容,离开了这处地方。
“诶呀,沉鱼,你是去阳台了啊,怪不得我没看到你呢,来,喝点水吧。”王舒和笑着递了一杯水给了孙沉鱼。
“嗯。”轻轻应了一声,孙沉鱼还是接过了王舒和递过来的水杯,仰头就是一饮而尽,然后拿着空空的水杯,就是向王舒和询问道:“后妈,这个放哪啊?”
“给我吧,走,我带你去我房间。”王舒和拿过水杯之后,就是对着孙沉鱼兴冲冲的道。而孙沉鱼也是同样的兴致勃勃,毕竟,虽然自己看过好多次兰城时王舒和的房间,但是禾兴的这间闺房,孙沉鱼还真是一点都没有看过。
虽然王舒和的父母,嗯,也就是某种角度上孙沉鱼的“爷爷奶奶”会不时的帮忙打扫,但是长久没有住人,总归是有点不干净的,所以王舒和刚刚还是稍微的清理了一下,也就没有第一时间邀请孙沉鱼进去。
不,也不能说邀请,因为孙沉鱼并不是外人。
米什伏则是开着车从城西来到了城东,他家在城里的房子,买在的是城东。跟王舒和家不一样,米什伏父母买的比较晚,因此看上去,这个小区也是比较新潮。
涮了涮卡,自动杆升起,米什伏才是开着车进入,然后缓缓驶入地下停车场,找了个没有人购买的车位,就先是停了下来。
下车,拿箱子、袋子,锁上车门,米什伏便是一手拽箱子一手拎袋子,向着某个大开的门而去。
出了电梯,磁卡一刷,门嘀的一声就是打开了,米什伏换上鞋走了进去,好吧,逛了一圈,一个人都没有。
想了想,米什伏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妈,你们现在在哪啊?”
“在乡下,怎么,你回来了吗?”
“嗯,我现在在县城家里。”
“要不要你爸爸来接你,这几天我们一直在乡下的。”
“不用了,我租了车的,自己会回来的。”
“租车,租什么车?”
“不是从市里开回来太累了吗,再说了,你们的车自己要用的,我有事总不能总开你们的车吧,而且不贵的。”
“哦,你自己注意就好,不要浪费就行。”
“嗯,那我马上回来。”
“路上当心点。对了,你想吃鸡汤还是鸭汤?”
“鸭汤吧。”
“好,我跟你奶奶说一声。”
“那就这样,等我回来再说。”
“嗯。”
“拜拜。”
“拜拜。”
挂断电话,米什伏看着空空荡荡的房子,是不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悲催的又是提着箱子拿着袋子,乘着电梯下楼了。
车子,重新开出了小区。
从主干道到支道,再从支道到小道,弯弯拐拐间,便是到了米什伏家所在“组”。
水泥路是前几年修好的,却还是很小,路在房子间穿梭,让开着车的米什伏都是小心翼翼,就怕刮擦碰撞。
米什伏家后面就是一条小河,所以,要开到里面去。而等米什伏拐过一个丁字弯后,便是能看见家那熟悉的外墙与片瓦屋檐了。
邻居家的门和米什伏家的是对着开的,正好是在路尽头的两边。此时的米什伏已经是到了尽头要拐弯了,一看果然的大门早就是开着了,便是直接转了进去,然后在宽大的院墙里的场上就是停好,下车拿了箱子和袋子锁上车,便是要上楼了。
只是回头一看,窗口早就有奶奶在那了,是汽车的声音惊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