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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熟悉的气息

大地似乎又完成了一次吐息,然而本该属于它的片刻安静却在今晚慢慢被打破。

南疆边界的夜空,三道光影如流星般划破天幕,在夜空中不时碰撞,铿锵声打破了山间的宁静,月亮似乎害怕被发现一般,藏在云雾中只敢露出丝丝轮廓。

“黄毛小儿,追了本尊三天三夜,还不肯罢休?”前面的黑衣人顿然停在半空中,抹了抹嘴角渗出的鲜血沉声道。

两名中年人胸部瑟瑟颤抖着,其中一人冷哼道:“孽畜,正邪不两立,今日你若交出来,暂且放你一条生路!”

黑衣人眼睛微微一眯看着中年人,突然间双手齐张,叮…叮…两道光点从黑衣人左右飞射而出,如流星赶月一般直奔远处而去“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哈哈哈…”

“你…”两名中年人瞳孔猛然收缩,也顾不得黑衣人,一人朝着一个方向飞身而去。

黑衣人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强按住胸口,默默念道“看来还要等一等,不过要不了多久了,哈哈…”随即消失在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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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

桂月城一年四季都是繁华热闹的样子,因为南疆每年都会将酿好的桂花酒运往这里交易,当然,也包括南疆的其他特产,比如药材之类,所以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十分富足。传言中这座城是天子赐名,只因当年有一位皇帝在此游玩,闻有桂花酒香,摆盛宴品酒赏月,雅兴骤起,召文官笔墨伺候,题名桂月城。

雨后的阳光洒在这座城市,温润的空气让人露出几分悠闲懒散,集市上的摊位叫卖声也不多,好像根本不急着把自己的货卖出去一样,摊主们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聊天,有的摊位甚至都没有人看着,总有衣着各异的商贩在摊位边走走停停。

犬吠声在街角的巷子里响起,几只鸡仓惶蹿出来,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附近聊天的摊主停下来了,不在摊位的摊主也赶忙回了自己的摊位,还在买卖的摊主慌忙地收起东西不卖了,外来的商贩只感觉到莫名其妙就要开始理论。

“大家快收摊,李狗子和昊鸟蛋来了!”一名摊主吆喝了一句,刚把货收到箱子里就坐在那上面,松了口气似地看着巷子口。话刚说完,巷子里七八个孩子和一条黄狗追着几只鸡就冲了出来,那几只鸡也是急了,拐了个弯就往街上摊子里钻,最后从巷子里冲出俩小孩,边跑边指着鸡说“快,抓住了今晚去城东郊外烤着吃!”一时间,鸡到哪,那几个孩子和狗就到哪,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摊子稀里哗啦地货物洒了一地。

摊主们见小孩跑远了,叹了口气,重新把摊位支起来,收拾收拾又开始营业,商贩们呆呆地望着街道,之前吆喝的那位摊主见旁边一位商贩不明所以的模样,说道:“这位兄台,您是不是感觉有些奇怪?”商贩微微颔首,摊主苦笑道:“您是有所不知,咱们这桂月城繁荣兴盛,我们这些做生意的都是沾昊字商会的光,昊字商会是咱们城里唯一的商会,刚才您看到的最后那俩小孩,就是昊字商会大当家和二当家的孩子,我们管他们叫昊鸟蛋和李狗子,因为昊字商会平日对我们这些生意人特别好,俩孩子也聪明伶俐,特别招人喜欢。他们俩平日都是城里的孩子王,就是有一点让我们这些大人也没办法,就是特别贪玩,尤其好飞鹰走狗这种事,刚才那条黄狗就是李狗子的,他那外号也是因为那条黄狗来的,那昊鸟蛋的外号也差不多是这么来的,应该是今天没把那只鸟没带出来吧。哎,不说了不说了,您要的药材我这里只有些样品,和我一起去仓库取吧…”

“早就听闻桂月城的酒香醇可口,今日一尝果然名不虚传,来这里算是来对咯,哎…早知道就早点来”集市外围的角落,一名老者轻闭眼睛躺在椅子上自言自语,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左手捋着胡子,右手拿着一壶酒边说着边往嘴里送上两口。老者看上去六十岁的样子,身材精瘦,土黄色的道袍穿在他身上闲得十分和谐,略带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酒后的微红却无颓然之色,银色的长发梳得不算整齐,他现在的姿势看上去倒有几分活神仙的感觉。老者的躺椅边摆着个长案,案台上散落着些铜钱摆得奇形怪状,案边立着的一副白幡分外显眼,白幡上写着两排大字:凡事可问我知半仙,天知一半我知一半。没错,这个解挂算命的老者自称知半仙,至少在这个集市里没有任何人反对。

哐啷一声,一只鸡扑飞过桌面,接着窜出一只黄狗也跳了过来,案台上地铜钱洒了一地,一鸡一狗就这么越过躺椅就跑了。知半仙收起酒壶乍地一下就坐了起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几个小孩就从他身边跑了过去,左手捋着胡子,脸除了一丝酒气还多了一分怒气,看着在后面正往这赶过来的两个小孩,心想一定是一伙的,伸手就往其中一个衣领上抓了过去,抓住一个,另一只手一带,就把另一个小孩揽在了怀里。

“咦?”知半仙轻咦一声,放开了怀中的小孩,眉毛微皱,一双精神烁烁的眼睛眯起来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孩子,完全没有了刚才喝酒的那份逍遥样子。面前的小孩看上去只有十岁,外面穿着一套红色绸缎小褂,小褂上银色的丝线刺绣出枝枝兰花,左胸上圆纹里一个金色的昊字格外显眼,怎么看都是一副富贵人家的样子,白嫩的小脸上有着孩子的稚气,一双透着少许坚毅的眼睛与他的年龄却有些不符。

小孩见知半仙打量着他,看了看这倒地的桌案,眨了眨眼睛,眼珠咕噜一转,微笑道:“这位爷爷,能放我弟弟吗,这案台我给您扶起来,落地的铜钱我们昊家按照一倍来赔给你怎么样?”说着就把桌案扶了起来,而后看向知半仙,让他出奇的是知半仙并没有说什么,还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见此状,被知半仙抓着衣领的小孩说话了:“少白,你先走,去叫小黑,到时候要他好看!”

听到这句,知半仙觉得好笑,心想这俩小孩真是天生一对,一个赔不是一个给颜色,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不过这小孩口中所说的昊家自己倒是从来都没接触过,这桂阳城自己也是头一次来,刚才搂着这小孩的时候感觉到的气息那样熟悉,凭借自己已经接触了几十年,定然是不会判断错的。好奇心总是驱使着人们去做一些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事情,知半仙即使年过六旬,也不可能不为这种情况好奇,心想着还是要去弄个明白。

“等等,放过你们也可以,看你们年纪还小,桌案也帮我老人家扶起来了,态度还算不错,但是我这钱都散地上了,小鬼,你刚才说按照一倍来赔我钱,少算你一点,就二两白银吧。”知半仙正色道,其实心中却窃笑,这般小孩身上哪会揣什么银子,最多揣几枚铜板在身上就不错了,到时候给不出来,铁定会带自己去问他父母要,再保不齐,就倚老卖老硬要当着他们家长的面让他们赔礼道歉,只要能见到他家人,这气息的疑问不就顺藤摸瓜一样解决了吗。

话刚说完,嗒嗒嗒三声,只见三两银子从这昊家小孩手中落在了案台上,“这位爷爷,您刚才说二两白银,我觉得刚才我弟弟说话有些过分,这多出的一两是代他赔不是的。”说完便俯首作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竟看不到一丝刚才追着鸡的野劲。听到这,知半仙嘴角抖了抖看着这昊家小孩,心想这去见他家长的事居然泡汤了,手不由得一松。小孩感觉衣领一松,嗖的一下就跑到他对面,刚想道歉,瞳孔一缩,目光却看向了知半仙身后。先前去追鸡的大黄狗已经回来,俗话说不会叫的狗专咬人,见知半仙抓着自己的主人,大黄狗悄无声息的朝着知半仙猛扑了过来。

这一眨眼的功夫,只听见叮的一声,一枚铜钱落地,大黄狗却扑了个空到了小孩身边。知半仙已经停在距离原来的位置三米开外,但是身上的土黄色道袍却多了一道尺余的口子。

“我要你们当着家长的面给我道歉!”知半仙摸着那破着口子的道袍一脸愤愤地说到,之前的酒劲都被吓散了,心里是又气又想笑,这同样是去见他们家长,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去见。

两小孩目瞪口呆地看着知半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老爷爷一瞬间就到了三米开外的地方,心中顿时对这位爷爷佩服得五体投地,两人对视了一下点了点头,昊家小孩吐了吐舌头,先前的稚气又回到了脸上,低头说道“好吧…”他弟弟看着他哥哥低头的样子,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微笑,随即兴奋地支呼着大黄狗开路,一老人,俩小孩还有一只狗就这样走在路上。

走着走着,知半仙终于还是先开口打破了三人的沉默,装作很随意地问道“小鬼,刚才听你提到你们昊家,又听你弟叫你少白,你的名字是不是叫昊少白?”

“是的,这位爷爷,您真聪明,不过我叔叔婶婶说叫别人小鬼是不礼貌的,您比我们年长,我们就当这是昵称吧。”昊少白瞪着大眼睛,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微笑地看着知半仙回答道。

知半仙不由得老脸一红,心想自己被很多人称赞过聪明,现在被一个小孩子说自己聪明,有一种非常别扭的感觉,却又发不了任何脾气,今天碰到的小鬼简直就是小魔鬼。赶紧端正了一下自己的脸色,笑眯眯地说“好吧,我叫你少白可以了吧。不知你弟弟如何称呼?”

昊少白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微微颔首道“他叫李慕白,刚才那只大黄狗就是他的。不知您如何称呼呢?”

“你叫我黄爷爷就可以了。”简单地回答完,三人又回到了刚才的沉默的状态走着路,知半仙现在反而觉得这样保持沉默的感觉更轻松,和小孩用大人的方式交谈真让他觉得费劲,边走边取出酒壶喝上两口。

三人到了昊家已经是接近中午,大黄狗首当其冲奔大门跑了进去,门外看守见此,吆喝着少爷回来了。没过多久府内便走出两人,走在前面的中年人身材高大,腰杆笔直,穿黑色长褂,长褂上银色的丝线刺绣出枝枝兰花,左胸上圆纹里一个金色的昊字格外显眼,脸上带着几分严肃的表情,来人正是李慕白的父亲李龙天,稍后一步的管家远远地看着俩孩子笑了笑又摇头叹气,一副无奈的样子。

李龙天见到孩子身后的知半仙,又看了看他道袍上的一道口子,似乎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三步并作两步便来到了孩子面前。

李慕白见父亲目光在知半仙身上停留了片刻,还没等父亲开口,就可怜兮兮地说:“爸爸,大黄刚才在集市上把黄爷爷的袍子撕破了,我们带他过来当着您的面道歉。”

听后,李龙天对知半仙微笑作揖道:“黄道长,在下李龙天,如若犬子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您海涵,现在也快到中午了,在我家用膳如何?就当在下给您赔个不是。”

知半仙若有所思地看着李龙天,心想自己此行的目的是来找昊少白家长的,到了这昊府,怎么冒出个李龙天来了,莫非昊少白他父亲出远门了?没办法,既然来了,就抓住些机会先进府里看看有什么线索,实在不行的话把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直接说出来也行。虽然自己早已经脱离了那个枯燥的地方,好奇心却像有魔力一般推着自己去探个究竟。

知半仙只得微微颔首,见此状,李龙天对身后的管家吩咐了几句就领着几人一起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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