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主任脸上显露着一种严峻的神情,他的嘴唇微微泛白,只见他一边说着很像,一边又似乎在回忆着一段无法抹掉的过往。
我站在胖主任的面前,清风撩拨着我陷入深深遐想的思绪。
他嘴中的那个人,是否和我的身世有关?我心中想道,对于有关自己身世的记忆,我的脑袋一片空白,现在好不容易沾染上一滴鲜艳的墨迹,我多希望它能就此展开,描摹成一幅解开我身世密码的图案。
但就凭一个人的长相,就此断定他和我的身世有关,又显得极其草率。
“您能跟我说说这个......这位......前辈吗?”对于他口中的故人,我不敢妄下定论,所以只好以前辈称呼。
胖主任轻轻地点了点头,继而说道:“他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他对口中的那位故人充满了溢美之词,“只要是组织安排的任务,别人能完成的,他没有问题;别人不能完成的,他也没问题。”他仰首回忆起那位了不起的人物,像是在说一段充满传奇色彩的故事,“我十六岁与他相识,他早已成名江湖,当我是组织的天字号杀手时,他已经是组织里最年轻的教官......”他断断续续地说道,“只要听到K88这个代号,我就已经闻到了血腥的味道!他一生猎杀了无数的狼人和血族怪兽......”
他用一串串字符在我面前勾勒起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图画长廊,我放佛看到了一个年轻而又伟大的狩猎师,他站在高高的授勋台上,看着平凡而又渺小的我们,所有的掌声和鲜花都是为了褒奖他的丰功伟绩。
只是组织里有如此一位拥有经天纬地之才的人,我却为何从未听说过,这自然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我只好强行打断胖主任的话语。
“那么他现在在哪里?”我问道。
“哪里!”他身体猛然颤动,眼里寒光一闪,脸色煞白,嘴巴一张一合,失魂落魄道,“是啊,他现在在哪里了?”
他怅然若失的表情,像是失去了一件极其贵重的东西,我看他痛苦的表情写在脸上,心中更是一片迷茫。
“您不知道......”
“不知道?嘿嘿!”他尴尬地笑道,“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我是亲眼......亲眼看到他死在我的面前的!”
“死了!”我心乱如麻,心中似乎听到了一个噩耗,隐隐失望和沉痛的心情蓦然心上。
“死了,是的,他已经死了整整18年了!”胖主任的语气沉重无比,他泛红的眼角竟然渗出了一滴泪花。
我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因为我觉得一个跟我可能有着莫大关系的人,居然如此草率地死去,而且已经死了整整十八年。
“他是怎么死的?”我追问。
“自杀的!”胖主任眼如死灰,头深深地低垂了下来。
有些事,随着年代的久远,终究还是不能令人释怀。
但一个惊采绝艳的人物为何会选择自杀这条道路,这一点却让我产生了很大的兴趣,我没有停止追问的意思。
“这位前辈莫非有很大的苦衷,才选择了自杀这条道路?”我好奇地问下去,希望能从胖主任的回答中得到一丝丝有关我身世的答案在内。
“苦衷!”他脸上一片凄然,忧伤道,“或许吧......”
他意味深长地叹息了一声,望着空中缱绻翩跹一片枯叶,说了一句让我很多年后才明白的话语。
我记得那一天,我站在他身旁听着他说着一个年代久远的故事,在故事的最后他是这样说道:“人到底为了什么而活着?他告诉我,十六岁前,他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二十六岁时,他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三十岁后,他看山仍然是山,看水仍然是水。”
我知道他口中的“他”是指那位前辈,也许在这十八年间,他也一直在参悟这句话,此刻的他说完这句话后,便沉默缄口,重新抬起头向林子外围走去。
胖主任也许是不想旧时重拾重提,当他走出了十几步后又戛然而止,回头宽慰我道:“我们也只是根据你的长相而下的一个推论而已,希望你不要介怀!”
他口中的我们,我猜想自然知道包含了保卫科的主任,从刚才在楼下他看我的眼神,就不难猜出他也是组织的人,只是我未能感应到那位保卫科主任身上到底负有何种功法,但一定不简单。
我在听了胖主任的回忆后,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因为一个人死了,或许他的价值就很快被人遗忘。尽管我当时知道那个胖主任口中了不起的人物很有可能就是解开我身世谜团的关键,但那又如何呢?我的心中却有一种望而却步的感觉,明明想知道,却又害怕知道。
也许一直蒙在鼓里反倒是一种幸福!
我目送着那个略微臃肿的背影,站在原地的我,像是这林间沐浴着阳光和风雨的一棵老树。
当我重新走出那片林子的时候,午后的阳光已经褪去了燥热,我看着天边浓墨重彩的薄云,心中却又一种从未有过的彷徨。
从我进入帕斯顿的第一天,便遇见三个组织的前辈,一个是和我拥有同样超凡能力的胖主任,我现在知道他叫高云天,另一个是还未知功法深浅的保卫科主任,至于现在的帕斯顿器乐教授,组织的首席器乐师安魂老人,那是我望尘莫及的人物。
组织真是一个神秘得可怕的团体,我虽然8岁便进入了组织,但是能接触到这个组织里秘密的东西,仍然还只是冰山一角。
如今组织既花费如此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来寻找一个人,这也的确是超出了我的想象,到底此人是什么身份?在组织时又身居何职?为什么一个人的叛逃能掀起如此大的波澜......纷繁的思绪笼罩我的心头,像是密布的阴云,久久不散。
“按照数量来计算,你应该是组织派来的第十三个天字号杀手吧。”胖主任看着我的神情,就像是看着当初的自己,也许是他在帕斯顿生活久了,连语气和眼神都非常的和善。要不是他亲口承认,我根本看不出眼前这个微胖界的胖子曾经是像我这样冷血无情的杀手。
我现在回想起他在林中深处所对我说的这句话,花费了组织十三个天字号的杀手来寻找一个人,这是多么荒唐却又让人肃然起敬的事情。
我突然间觉得我肩上的担子分外沉重,似乎组织前仆后继的其他的十二个人都是为了让我找寻到这个神秘人做好铺垫。
“我一定要找到你!”我在心中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