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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后山

大皇兄陆凌以及陆无双一行人压着傻瓜陆尘回到了离王府,然后再吩咐王府的下人严加看管便离开了。

这里说是离王府,但是一点也不像王府该有的样子,自从陆离王爷走了以后,由于年久失修的缘故,整个王府看起来有一股颓败之气。王府原先的大多数奴仆经出走,只剩下少数几个忠心耿耿的老奴负责照顾王爷遗子陆尘的起居饮食。

在他们眼里陆尘自小聪颖懂事,知书识礼,如果不是小小年纪就经历双亲相继离世的巨大打击,之后再大病一场的话,相信现在的情况可能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想起王爷和王妃,这些下人也觉得唏嘘不已。

王爷和王妃的结合起初并不得到圣上的认同,甚至是强烈反对,因为陆离早就与红阳国的公主有婚约在身。但陆离一直抗拒这种政治联姻,在机缘巧合之下与陆尘母亲素素相恋,不久后便私定终身有了陆尘。

但是终究纸包不住火,不久后陆离生子的消息传到了红阳国,红阳国国王一气之下便取消了与炎云国的联姻。

炎云国国王陆天也就是陆离的父亲也雷霆大怒,责备陆离鲁莽行事,此时刚好边境****,于是派陆离过去平复,算是一种惩罚。

至于陆尘母亲这一边却就艰难多了,因为按照炎云国的传统,没有明媒正娶,也得不到男方家族的认可,地位连妾侍也不如,只能算是一般贵族外面的野女人,出生的孩子也只能是私生子罢了,私生子是没有任何继承权的,因此陆尘的身份一开始并不得到别人的承认。

素素虽被陆离接回王府居住,但也时常遭受不少白眼,不过她心地善良,以德报怨,也乐于助人,最终王府众人对她慢慢改观。

可惜好景不长,陆尘三岁那年传来了陆离牺牲的噩耗,而在两年之后,素素也因思念成疾,最终跟着走了。

陆天本来生平最疼爱陆离,把他视为下任国王之选,在陆离过世后实在是不忍心再看着他的遗子颠沛流离,于是重新下令追封素素为离王府王妃,私生子陆尘也名正言顺恢复了王子的身份,享有了一切与其他王子平等的权利。

只是命运实在多舛,陆天希望所做的一切可以对陆尘有所帮助,但是父母相继离世对一个孩子的打击是巨大的,陆尘失去了正常孩童该有的活泼,变得不爱说话,时常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遭人心疼,最终大病一场。

大病持续了一年,陆天实在害怕这个小孙子再有什么问题,于是召集了无数的医者,甚至不惜花大代价请来一名丹师来为陆尘看病,但都无济于事。

最终在陆天快要放弃的时候,陆尘自己却奇迹般地痊愈了,但从此之后变成了一个痴呆!

看着陆尘疯癫的模样,陆天痛心疾首,心里极为难过,暗叹都是自己造的孽,为了不再触碰到心里那道伤,于是命人多加照顾已经疯掉的陆尘,便慢慢松手了。

......

在外人眼里,陆尘虽傻,但也是一个难得的孝子,因为他总是爱隔三差五地往后山跑,有时候一呆就是一整天,一般也没有什么人去后山打扰他。

那后山自然就是陆尘父母的安息之地了。

后山不算大,树木也不多,大多数是草皮,显得比较空阔,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潺潺安静地淌过,能看到水中游过的小鱼以及圆润的鹅卵石,水质清澈甘甜可口。

小溪的源头是一个几丈大小的小水潭,清澈见底,能看到汩汩流水从底下的泉眼涌出来泛起水波。水潭旁边紧挨着一个小山丘,山丘上面有一个很大的树桩,树桩的直径居然比小水潭还要大,真不知这棵树原先到底长了多少年。可惜的是树桩的一边有被火烧过的痕迹,另一半却是长短不一的尖利木刺,看来是由于一边被雷电劈中而导致另一边支撑不住而生生折断的吧。

木桩虽已生机不再,但好像并不甘心就这样倒下,在树桩旁边的地下又重新长出了一棵小树。小树为了汲取更多的水分,朝着小水潭的方向斜上而生,还算茂盛,树干和树枝长满须根,长长垂在半空,更多的却是垂到了水潭之中,跟着水波而飘荡。

原来这是一棵罕见的榕树。

陆尘的父母就合葬在树桩的旁边。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小树虽然斜上生长在水潭的上空,却又长出另一分枝,恰好延伸到陆尘父母墓地的上面,像雨伞一样为其遮阳挡雨。

小山丘就这一棵树,便再无其他树木了,野草铺满整个山丘,偶尔可以看到零星不知名的野花夹杂在其中,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安静。

陆尘此时正在树底下盘腿而坐,紧闭着双目,隐隐露出痛苦之色,上衣已经褪去,露出满身是触目的伤痕,想来就是今天拜陆无双所赐的杰作了。

此刻他如古僧入定一样,一动也不动,体表微微有光芒流淌,只见身上本来撕裂的伤口慢慢地止住了外渗的血水,一些伤势较轻的地方也正在结痂愈合。

如果此时有外人看到陆尘的样子一定会大吃一惊,绝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平日里疯癫的白痴竟然会懂得修炼魂力,这可真是一个大秘密啊!

不知过了多久,陆尘睁开双眼,舒了一口气,站起来伸展一下有些麻木的四肢,顿时感到身上的伤势好了不少。待穿好待衣裳,陆尘走到不远处父母的墓前,平时呆滞的眼神在这刻表现得清明无比,隐隐透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稳,哪里还有平时半分痴呆的模样?

原来外人眼中已经疯癫多年的陆尘,竟然只是一个伪装罢了!

“唉......”

满天繁星,弧月当空,倦鸟早已归巢多时。

夜色中忽然幽幽传来一声叹息,充满着苦涩与无奈,点滴往事涌上心头。

陆尘虽然与父亲见面的次数不多,但他每次从边境回来,总会给自己带一些稀奇好玩的东西。在陆离的指引下,陆尘很早就懂得修炼,并且令他感到惊喜的是,陆尘居然比他还要出色,在修炼方面从小就展现出过人的天赋,这让他对陆尘寄予厚望,要求也更加严格了。

于是陆离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带着陆尘来到安静的后山,在水潭旁边树底下的位置给予指导,而陆尘的母亲素素,通常在这个时候也会安静地呆着一旁,懒慵地躺在草地上,不时看着那对认真的父子,露出满足的笑容,静静享受着这短暂的天伦。久而久之,这里也成为了陆尘每日做功课的地方。

这个小山丘承载着陆尘一家许多美好的回忆,据他母亲所述,树底下面就是她和陆离的定情之地,她当年也因为一个意外在树底下诞下陆尘,只是这么多年过去,物犹在,人不再,早已变得物是人非了。

在陆尘心中,他的确清楚自己承受着同龄人不该承受的一切,帝皇之家无亲情,陆尘从来都不介意自己是私生子的身份,也不刻意去计较被其他人排挤,只是从他被圣上正名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变得不同了,这意味着他可以名正言顺地从亡父陆离手中继承他生前所拥有的一切,包括土地、权力以及封号。但是因为陆离生前深受圣上宠爱,必定早已深陷帝位之争的漩涡,遭人嫉妒多时,成为眼中钉肉中刺,那些人好不容易盼到大的死去,怎么能够容忍小的继续爬在自己头上?一定会想尽办法除之以后快,陆尘深知这一点,也明白到或许只有装疯卖傻才有继续活命的机会。

“可是,谁又能懂呢......”

抬头问苍天,声音如同受伤的小鸟,彷徨无助。

夜色中无人回答。

伫立良久,那个孤寂的身影终究一个转身,又回复了往日疯癫的模样,大步离去。

“呵呵......呵哈......”

“沙......沙......”

一阵风吹来,树叶随风摆动,像是回应着前方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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