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处于千山万壑之中,因其地理位置处在矮山主峰之后,故名曰后山。
矮山很矮,后山却是耸入云天,直直插在天空最高处,白云只能在它的半腰处游荡,整座山脉的大气多由后山体现。
后山无路,只有天梯石栈相勾连!
不消说筑基修士爬不上去,就连元婴修士也有些够呛。若不是夜雪流萤有个看似只有而立实则沧桑出一番味道来的师傅,她也不可能走在后山峰顶上,看万物皆如蝼蚁。
“山鬼!山鬼!”
夜雪流萤撒泼似的大叫,声音在山谷中反复,回音一层层的叠现,就像是大道之音一样,清淡若无,却又一直在萦绕、辗转。
有人呼,自然会有人应。远在后山顶峰另一边的山鬼听到夜雪流萤的声音后,顿时脸颊生笑,英俊无比的样貌就像春天里明媚的阳光,怎么瞧着怎么舒服。
不过这份潇洒还没有持续片刻,便忽然化作一副狰狞模样,看上去十分渗人。山有灵,名为鬼!形貌丑陋,青面獠牙,由山而生,性近人……
变成狰狞面样的山鬼立马化作一抹流光,朝声音发出的地方飞去,瞬间就出现在夜雪流萤的面前,冲着她笑而不语。
如果说山鬼不现形时的笑是春日媚阳,那么此刻便是凛冬寒烈的风,割得人睁不开眼。可是这并没有减少夜雪流萤见他时地兴奋,她那跳脱的性子瞬间就如脱缰的野狗,怎么也拉扯不住。
“山鬼……”夜雪流萤来到山鬼面前,突然收敛了方才的兴奋,轻轻的喟叹一声,带着悲春伤秋的语气说道。“我差点就死了,你差点也就见不到我了。那副骨头架子根本就不像是我的师傅,竟然眼睁睁地看着我送死也不搭手帮一帮。”
夜雪流萤言语中多是不满,在毫不犹豫对她师傅一通鄙夷后,又来称赞山鬼。“倒是苦了你了,时刻想着救我,却被那老骨头关进了后山。要不是他是我的师傅,我还真想去他么的……”
山鬼不发一言,眼神里充满了笑意,轻轻地拍了拍夜雪流萤的头,微微对着她摇头,示意夜雪流萤不要说师傅的坏话。
夜雪流萤也挺知趣,知道骂的人好歹是自己师傅,所以随便说了两句也就饶了他。而后直接拉着山鬼坐在悬崖边上,说起了自己这一番历练的过程,说自己是如何遇到郁彦云,说他们如何与结丹修士斗法,说他们又是如何得救的……
当说到郁彦云为了救自己而自爆的时候,夜雪流萤面容有些羞赧,纠结了半晌才向山鬼问道。“山鬼,你说我是不是喜欢上他了啊?”
没有等山鬼回答,夜雪流萤又自我否认了。“虽说我跟他经历了生死,可真没有熟悉到哪里去,顶多就是为了救我的那一刻让我稍稍的感动一下……”
山鬼还是没有时间作出任何动作,夜雪流萤又否决了刚才所说的话。“可是,他才纳气修为啊,我们明明不是太过熟悉。可他偏偏就敢为了救我而不要命,这样地感动真是让人忘不了呢!”
夜雪流萤的灵魂早就随着话音飘了,山鬼则很温柔地笑看她,依旧没有说话。
“呸呸,我真的搞不懂自己究竟在想什么,明明才认识一个多月,是从哪儿来的这些无用的多愁善感……”夜雪流萤觉得胸口有些憋闷,就连整个人看起来也是带着些许少见的烦躁。
“可就算喜欢也得有个缘由啊,实在不应该像我这般浑浑噩噩的……”夜雪流萤小声嘀咕着,心里面还在想着杂七杂八。“可惜你从小就不会说话,要不然你肯定会知道该怎么来安慰我。”
山鬼依旧笑笑,没有说话,略微思忖之后,拿着一块石头在地上慢慢写下几个字。
‘情不知所起!’
夜雪流萤盯着这五个字看了半晌,直看得有些呆滞也没有回神,仿佛是这些字能开出花来,可以让人如此的迷离。
很长时间之后,夜雪流萤才从这五个字里面走出来,狠狠地呼出来一大口浊气,似是肯定了某些事情,而后眼神坚定,将方才的那些犹豫给丢到万里之远。
“看来,当初我向师傅求我的有缘人,还真是让他给我蒙对了!”
……
时光呼呼而过,自郁彦云从混沌山走出已有不短的一段时间,彼时还春寒料峭,此刻却已至春末,百花谢尽,只余荼靡。
春风的暖熏醉的人双眼迷离,在这大好光景下,郁彦云却是疾驰赶路,根本无法享受这难得片刻的称心时光。
“离‘道然宗’还有一个月的路程,希望能赶上他们的收徒大典!”
郁彦云在心里对自己说了句话,随后加快脚下的步伐,快速往道然宗的方向驰去。本来早就要去道然宗,可是中途杀出个夜雪流萤,偏要拉着他去找那个异域结丹修士寻死,这才扰乱了他原本的打算。
虽说时间还是很充裕,可是早去也能做些准备,指不定就起到一些效果,因此郁彦云才马不停蹄地赶路。
其实郁彦云也是没有办法,他在死牢里对着涂山立下本源道誓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不得不拜入道然宗的结局,因为那里有涂山的宿敌——玄钐子!
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结丹真的是一种强横到离谱的境界。回想混沌山的那个异域结丹修士,仅仅只是一个重伤濒临至死的结丹而已。就逼得夜雪流萤展现仙念,郁彦云拼死自爆,而他本身却是完好,只是受了一点轻微的伤,若不是楚山孤将其一剑斩杀,恐怕现在他又会跑到哪个不知名的地方,继续建造他的传送法阵去了……
所以每每想到有玄钐子这个结丹巅峰大圆满的存在,郁彦云心里都会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像是一只大手狠捏着他的心脏,让他片刻都不得歇息。
“道阻且长,道阻且长!”郁彦云无奈喟叹,自他踏上修路开始,他一直行走在刀刃上,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野种,速来受死,还能留个全尸!”
郁彦云这边还在感慨修路艰难,就听到一声喝叫,这叫声宛如晴空霹雳,在四周猛烈炸起,随即就看到有一些人从身后赶来。
郁彦云循声望去,这些人当中修为最高的也只有纳气五层,算不上什么震撼。他们分为两拨,一前一后,前面的人比较憔悴,修为气息也有些轻浮。而后面的那些人则是杀气腾腾,带着轻蔑和阴狠的眼神盯着前面人,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此时四周之人纷纷避让,虽说能在一起的肯定都是修士,但是他们也不想沾染了这场是非,免得到头来惹得一身骚,而郁彦云也是存着这种想法,于是低下头,在众人当中隐着身子,不去看向场中的那场纠纷。
“为什么要杀我们?”前面领头的大汉带着不甘和愤怒。“我们从未有害过一条人命!”
“谁让你们是野修呢,而野修——就该死!”后面的人已经拦了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只等说话的干瘦青年一声令下,就可以将他们杀个干净。
那大汉眼见势不可为继,发出一声悲呼,带领着手下残存的众人,准备做临死前的斗争。“你们不想我们活,那我们就一起同归与尽!”
此话说完,大汉眼中的悲怆消失不见,渐渐化作了一抹阴狠,同时率先朝他们杀去。
“来的好,我就让好好让你们知道,世家的修士远不是你们这些野生杂种可以比拟的!”干瘦青年语气嚣张,毫不犹豫地卷动身上的灵气乱掌朝大汉劈去。
这些人看到双方头领已经交手,立马战做一团,刹那间灵气飞舞,风云卷动,无数的威压从他们身上不断出现,场面登时就变得混乱无比……
“啊!”
由于不甘和愤怒早就被压制许久,此刻既以交战,大汉他们也就死命拼杀。没过多久,干瘦青年那一方中就有人被撕扯掉一只臂膀,鲜血立马不要命地喷薄,血腥味浸染了空气,周围陡然间变得寂静而又肃杀。
“伤我韩家之人,你们都得给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