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小组赛只是强队的表演秀,那么淘汰赛就是真正的高手对决了,所以进入淘汰赛后,观众也明显多了很多。学院领导也是鼓励大家去给球队加油,这在重文轻武的外国语学院是从未有过的。
没有比赛的时候,陈辰也会去看其他院比赛,因为一些意外和缘分,陈辰已经和N学院、轻纺院女足等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第一场淘汰赛是林学院对N学院,陈辰来给N学院加油,顺便仔细观察两个院情况。
在林学院啦啦队里,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长发披肩,像是江南水墨画里的姑娘。陈辰都快忘记了她的样子,但是只要见到又会立马认出来。上一世,她曾是陆临的女朋友,与陆临度过他大学的最后一年,她的存在一直是陈辰极大的阴影。
那段时间,每每走在学校,看到前面有情侣手拉手,陈辰就会觉得是他俩。听到有情侣讲话,也觉得是他俩。生活里听不得男男女女的事,甚至看不得言情小说和言情剧,因为总会带入。那些陈辰碰到过他们在一起的地方,她一次没再去过。后来陈辰干脆躲在寝室不出门,因为学校每一处地方,她都觉得有他们存在的痕迹。那几年,他们像阴影魔咒一样存在,直到他们俩也分了手,陈辰才有噩梦终醒的解脱。
她和陈辰不一样,很不一样,有时候陈辰不得不承认,如果自己是男生也会喜欢这一款。陈辰有时候会嫉妒她,最嫉妒的就是她比自己更早认识陆临。
这一世,陈辰早认识了陆临一年,比她早到了一步,或许结果会不一样。但陈辰害怕冒险,因为得而复失的疼痛远比远远观望要深刻得多。陈辰纠结的都快忘了,曾经他们之间真正的问题不在别人的出现不出现。
“你傻站着干嘛?有什么有趣的东西?”陆临看到对着观众席发呆的陈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陈辰立马把陆临拉开,让他背对着观众席,有点心虚地说,“没事没事,你去场边跟雯雯指导下吧。”
“雯雯那边有耗子在呢,我们院男生多,指导也多,不缺我。哪像你们那么可怜。”
“嗯。”陈辰漫不经心的回答。
“怎么又呆住了,不是明天比赛,今天就紧张吧。”女生就是容易紧张。
“陆临,刘老师来找我了,想让我去校队,你觉得我合适吗?”
“说实话,踢球还是更适合男生。女生踢球玩玩就好,太投入并不好。”陆临想着,尤其是陈辰这么好胜的女生,肯定经常受伤,少不了苦头吃。
果然……他还是上一世的想法,只是没有像上一世赤裸裸地提出“陈辰,你以后还是别踢球了。”
“嗯,我知道了。对了,前几天的比赛还有训练,挺感谢你的,谢谢了!”陈辰说着给陆临鞠了一躬。
陆临被吓了一跳,“怎么学日语还跟鬼子学了这一套礼,太见外了,我们比赛你不也没少给我们鼓劲吗。”
“嗯,挺公平的。”
陆临觉得这话说得有点生疏,还有点别扭,但是那边比赛开始了,也就没多想。
看完比赛之后,陈辰没有离开了球场,而是一直坐在观众台。她心里在难受,如同又掉回噩梦,压抑而又无处释放。这种感觉把她困在原地,连动都没有力气,连何景行喊她一起去吃饭都没有去。
一晚上没睡好,怕第二天比赛时会恍惚,陈辰提前一个小时出发去球场。下楼的时候碰到了许锦程和时序,两人像是在等人。
自从之前那件事之后,许锦程就没有找过陈辰,此时再遇到,还是有点尴尬。正在陈辰犹豫要怎么跟他打招呼时,许锦程先开了口,“我等你,你现在不想要没关系,三年五年,我都可以等。”
“对不起,我……”
“你先别拒绝,三年五年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对不对?你别把话说死,也别把我的路堵死。”许锦程的语气有丝丝恳求,让陈辰不知怎么回答。
“辰辰,你看锦程多痴心,你就考虑一下嘛。”这时小夏从楼上下来,自然地站到了时序旁边。
陈辰惊讶的瞪大眼,“你们?”
“我是锦程室友,想帮他追你,你就像石头一样顽固,我们就先从你朋友下手了。”时序先一步解释道。
原来一直想避免的事,还是发生了。陈辰无可奈何,还有点生气,不知道是气自己没有帮小夏规避掉这个未来的痛点,还是气小夏不认清现实。“你们真有意思,小夏,你看人准一点好吗?这些事,你不应该跟我们说一下吗?”
“你有什么好讲我的?!”小夏突然像被戳中穴道,“有的事,你不应该也向我解释一下吗?”她把时序拉到陈辰眼前说:“这是你跟我说得那个‘爱莉莉丝’吗?你不是说他有女朋友,我有男朋友吗?这些你都不解释吗?”
“他家乡在云南,毕业肯定是要回家的,家里会给他安排工作生活甚至未来的家庭,到时候你怎么办?你伤心难过怎么办?”陈辰有气无力的说,却也知道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
“所以这就是你干涉我的理由?所以你就可以在我和他中间做双面人?”
“可是以后你会伤心会难过。”陈辰又重复这一句。
小夏停顿了几秒钟,看了眼时序,“如果到时候真的这样,我就认了,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不怕到时候后悔吗?不认识多好,就不会有记忆了。”这话对小夏说,更像是对自己说。
“可是不去尝试,我明天就会后悔。”小夏回答完最后一句,带着时序离开了。
时序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没有承诺也没有安慰,像一个观众,看着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陈辰还愣在原地,许锦程也陪她愣在那儿,许久以后,刘桑李舒也下了楼,陈辰跟她们一起去了足球场。
这是淘汰赛的第一场,作为A组第一的外国语要和B组第二商学院争夺四强。商学院是前两年的四强,基础很好。整场都在胶着状态,跟小组赛的节奏完全不一样。
陈辰踢中场,是连接进攻和防守的位置,而小组赛的一记进球,所有人也都知道陈辰也有进球的能力。商学院教练看出来了,有陈辰在,这场比赛赢得还是外国语,进球只是早晚的问题。
半场休息之后,商学院换上一个身材魁梧的女生,与陈辰相对着。几个回合之后,陈辰带球到前场,刚刚传给刘桑的时候,那个女生下了黑脚,直接铲到陈辰小腿骨上。陈辰直接摔倒在地,捂着小腿,再也站不起来。裁判吹了暂停,示意后勤来看看。
场外有人开始议论起来,何景行更是气的不行,“女生踢比赛哪儿有放铲的?这不是故意犯规吗?”
“对啊,球已经传出去了,还下脚,这针对太明显了!”别的院观众也叫了起来。
而站在球门边的陆临直接跑到场上,先是拉下了陈辰的球袜看了看她的小腿,眉毛已经拧到一起,然后把她抱起来,直奔校医院。
陈辰疼的不停抽气,“不行,比赛还没结束,不能离场。”
“你现在说的不算。”
“呲~我走了,比赛怎么办?”
“一个好的球员,必须相信她的同伴,会赢的,你放心。”
如陆临所说,陈辰被陆临带走之后,比赛还是赢了。大家把对陈辰的担心和对商学院的愤恨发泄到球场上,余下的时间压着商学院打。虽然没有中场,但没有露怯,如果陈辰此时在场,一定会更加爱她的团队。
陈辰还并不知道球场里的情况,医生正在检查她的小腿骨,疼得她从抽气变成抽噎。跟来的室友在一边站着,陆临反倒坐在陈辰旁边,一直安慰她。
医生说,外伤要先处理,看着已经破皮流血的腿和膝盖,室友们也有点心惊。陈辰把她们赶走了,让她们都去给刘桑和李舒加油,而陆临是赶不走的。
处理完外伤,医生带她拍了片子,说是有点严重。如果恢复不理想的话,可能这一两年都不能剧烈运动,足球更是想都不要想了。具体结果要等两周观察期过了才能知道。
重生以后,陈辰很多次想过不再踢球,但是当被告知不能再踢球的时候,陈辰才知道自己是那么那么热爱绿茵场。陈辰终于抑制不了疼痛,也掩饰不了恐惧,大声哭了起来。
一旁的陆临顿时不知所措,只好拍着她的背,给她顺顺,希望她能好过一点。触到她背后潮湿的球衣,她的脊骨,还有……陆临觉得此时自己的心情可能比陈辰还要慌乱,通过手能感觉到陈辰的颤抖,而他心里也是相同的频率。
等陈辰哭累了,暴雨皱歇时,她才意识到此时正靠在陆临怀里,陆临的一只手环抱着她。她没有挣脱开,反而往他怀里蹭了蹭,蹭到他胸口,好像可以听到心跳声。
如果只能得到片刻的慰藉,那只有片刻也好。
陈辰想起小夏说的话,无论去不去试都要后悔,何必现在就开始痛苦呢?
陆临察觉到到她的动作,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慰。难道见到她这么温顺,陆临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