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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要说,狼也该保了。先前,狼一群一群的。那年有天早晨,我一出卧铺,呀,阴洼里撒麻籽儿似的,到处是狼。现在,稀罕多了。”黄二说。

红脸说:“要说也该保,人家狼也讲义气,在老窝方圆十里的羊,人家动都不动。”

“可你惹了它,再看着。”炒面拐棍哭丧了脸。

猛子直梗梗道:“我还怕它不成?来一个,打一个,打光了省事。”

“人家是土地爷的狗,你能打光?”红脸说,“你不惹它,还轻易见不着它。一惹,嘿,满山遍野都是狼。人家起群哩,人家直了声,一嗥,千里路上的狼都来哩。别说你一枝枪,就算有十枝,又能干啥?再说,国家保了,你一打,犯法哩。”

黄二说:“再说,人家撞你的枪口干啥?等你睡了,人家进了羊圈,光喝血,不吃肉,不到早晨,一圈羊都叫它哑死哩。”

炒面拐棍一听,慌张了:“乖乖,活不成哩,真那样,赔都赔不起,我可是个穷汉,连毛也撕不上一盘子,拿陰赔人家?”

女人说:“听说狼怕火,夜里,放一堆火。”

“不中。”孟八爷说,“先前怕,后来,人家不怕咧。有次,我在脬牛嘴碰了个狼,它跟了我,我走它也走,一直追到麦场上。我放了一堆火,可人家理都不理,窜过火堆,直溜溜撵来。它的眼睛立着,脖子上的毛直麥,嘴咧到耳门了,涎水唰拉拉流。我一看,哟,狼张不开嘴,才知道土地爷给它封口了,不然,我早填狼肚子了。我才知道,人说狼怕火是假的,人家根本不怕火。”

“那……牲口就等着填人家肚子了?”炒面拐棍仍哭丧了脸。

“人家不怕火。”孟八爷说,“可总有怕的。狼是土地爷的狗。谁的狗也是狗。狗最怕啥?绳子。为啥?要吊死它呀。多厉害的狗,你只要捉了拴它的绳子,它就乖乖儿跟你走,它知道它上的是绳路。这尘世上,谁有谁的路,猪走刀路,杀它得用刀子;狗走绳路,吊死它得用绳子;狐子啥的,得用枪……各有各的路儿,它当然怕了。信不?多高的墙,人家一蹿,就过去了。你要是在上头拉根绳子,它望都不敢望。”

“这倒是的。”豁子说,“早些年,放牲口的,就用绳于绾个网,狼倒真不敢跳。”“老先人的法儿,总有它的道理。”孟八爷笑道,“绳子有没?有个三五丈就成。”红脸说:“没有。谁带了那么长的绳子。”黄二道:“我有哩。可那绳子,怕不牢实,是牛毛捻的。”

“那才牢实呢。”孟八爷说,“你不听牛毛拧绳扯不断吗?上回,城里开啥运动会,歌儿就是:‘千万根牛毛拧成绳’,我一听就笑了。我估摸着写那词儿的,肯定放过牛。”说着,嘿嘿笑了。

孟八爷们扯绳子去了,屋里只有猛子、女人和老山狗。老山狗卧在炉旁,把嘴塞到腹下,睡了。

猛子的心情糟透了。原也想帮他们去,又怕听那唠叨,便上了炕,捞过被子,盖了身子,时不时出口横气。

女人忽然笑了:“一个大男人,提起裤子就是男子汶,做那副难看的嘴脸干啥?”

这娘儿们,说话没高没低,那“提起裤子”的话,本是针对偷情者的。猛子却无心调笑。兴冲冲举了枪,想讨个好口彩,却招来了骂,真败兴透了。要是再招来狼祸,那骂名,更背定了。’

见猛子不答,女人翻起身,把枕头垫腹下,说:“真是的,不就一只狼吗?打了就打了。”

“你不听人家咋说?”猛子闷声闷气道。

“咋说咋说去!嘴是人家长的。不信狼还真寻了来报仇。就算真寻了来,把一圈羊呀,牛呀,骆蛇呀,咬个干净,又有啥?”

“有啥?包天大祸哩。”

女人却笑了:“把你玄的。不信这羊呀,牛呀啥的,能活个千年万年。狼祸,也是天灾哩。人家狼,天性就是吃羊吃牛的。”

猛子心里舒服了许多,说:“说不定,我天生就是打狼的。怪不怪?明明是黄羊,一扣扳机,却变成狼了。”

女人吃吃笑了:“真该这样想。有些事,猛一想可怕,可细想,也没啥大不了。我刚叫羊毛贩子卖给豁子的时候,嘿,天塌了,真不想活了。后来发现,这地方,也挺好的,没争没抢的,远离了人世的许多纷争,倒像那个桃什么源了。”

“真是买来的?都那么说,我还不信。”猛子吃惊了。

“就是呀,就是那个驻子一脊背上长蓝球的那个。一开始,那个恨呀,真想拿把刀,朝那鼓鼓的背上戳一刀,看看能冒出多少坏汁。后来,想通了。人嘛,咋也是一世。豁子丑是丑些,可心实诚,就是那方面差些儿。嘻,我说的是实话。别看他气势汹汹地上来,可一点溜子没有。”女人用很亮的眼睛望猛子。

猛子又渴了。他希望她像梦中那样,飘过来,压了他,浪浪地笑。可女人又转了话题:“你娶媳妇没?”“没。”“那还是童子鸡了?”

猛子笑了。女人却眯了眼,似透过房顶,望到了天空,好一阵,才说:“我可是历经沧桑了。折腾了几年,原指望折腾个好归宿,却叫人骗了来。……我想,这就是命了。就认命吧。”

女人又说:“有钱的,都是蝎虎子,想想,还是这里安稳。要说,这豁子不错,心实诚。我爱也爱了,经也经了,想清静几年了。”

正说话,门忽地开了。豁子裹一股寒风进来,见灯光里相隔了好长距离的猛子和女人,才嘘口气。女人笑道:“你咋那副嘴脸?你爱啃的茄莲,以为谁都爱吃?”

“屁。我来取斧头。”豁子在墙角里捣鼓一阵,出去了,刚出门,又进来,对猛子说:“孟八爷叫你帮个手儿。你年轻,上个高啥的,比老年人利索。”

女人笑道:“去吧。省得叫人家心往嗓子眼里提。木头上可落了霜,小心滑下。”

猛子起身,出了门。天已鱼肚色了,反倒冷了许多,下山风很利,把脸蛋刮得死疼。牧人们还在那儿,嘿哈着弄绳子。

猪肚井是沙漠里一个很特殊的所在,一是靠近麻岗,牧人们饮牲口方便;二是地形下凹,相对暖和,避免了风沙的直接冲击;三是有长城和土崖。说不清何年何月,这儿还是耕作的沃土,后来,那沙浪滚滚而来,淹了田,淹了地,淹了房屋,把沃土淹成了荒漠,并一路淹了去,这儿倒成大漠腹地了。有了那崖,牧人就有了容身之地,掏个洞,铺上草,就能住人。再到麻岗里剁些禅秧子,盘扎成栅栏,三面围崖,就成牲口圈了。这圈,勉强设些障碍,以防牲畜逃散,但用以防狼,连个摆设也算不上。不说别的,只消狼上了崖头,一滚,就能滚到牲口堆里,张了口,龇了牙,吃肉呀,喝血呀,由了它逞凶。

最好的防护武器,就是别惹它。麻岗野物多,野兔啦,獾猪啦,黄羊啦,老鼠啦,跳跳啦……,只要土地爷的狗张口,都赶紧往里钻。狼们当然犯不着招惹那些叫“人”的凶残动物,因为一旦惹躁人家,他们总要生些怪法儿来对付你。比如,举个铁棒儿朝你喷火,火里裹些钢珠或铁砂,哪儿碰上,都是血洞儿。再比如,弄些鸡皮,裹些东西,诱你去咬,一咬,嘣,腮帮子不见了。还有的,咬时也不爆,也软和,也香,但一到肚里,便翻江倒海,肠也断了,肝也烂了……索性,不去惹他们。饿了,扑几只瘦弱的黄羊太壮的撵不上,或是野兔。最不济,也能逮几只塞牙缝的黄老鼠,犯不着跟“人”计较。

这可是祖宗留下的教导呢。

那么,要是人家欺你咋办?那还用说,毫不含糊,干!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否则,狼的祖先早羞下供台了。明知“人”备了许多可怕的玩艺儿等你,但不怕,毕竟,我们是一群来自北方的狼。

牧人们只好在崖上扯绳子了。

都说这法儿灵。谁知道呢?祖宗用了灵的法儿,子孙不一定灵。时代在进步,狼也在进化。那土地爷的狗,说不准早没狗性了。那绳儿能否唬住人家,谁心里也没底。但祖宗传的法儿,也没太大的本钱,用用也没啥。那就扯吧,崖头上钉了木桩,将牛毛绳儿扯了两道。看着那细细的绳儿,谁的心里都嘀咕:就凭这,能咋了狼?

孟八爷也在嘀咕。但他这样做,与其说是防狼,不如说是为安抚牧人:至少,他也在做补救工作。无论这补救有没有效,他巳尽力了,成不成,由天断吧。不是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吗?

猛子上了栅栏。霜落在横挡的木头上,真有些滑,几次,他差点从上面摔下。他对崖上扯绳子不以为然。因为,狼只要猫了腰,就能钻过来。那绳墙,简直连聋子的耳朵都算不上。倒觉得栅栏上方的绳儿有必要,因为栅栏不高,狼远远一跃,便能蹿过。有了这绳,便多了道障碍,狼一跃,说不准挡在绳上,摔个嘴啃泥呢。

这防护,仅仅是为黄二的羊圈做的,一是那狼崽死在羊圈旁,最可能遭狼报复的,便是羊圈;二是别人牧的,多是大牲口,不怕狼。狼一来,那牛们自会屁股对屁股,把那尖利的角对准进犯者。即使偶有攻人圈的,也会叫牛蹄子踩个稀烂。骆驼也不好惹,别看它性子坦,但要是红了眼,口里喷出白沫子,直了声,怪叫着冲来,狼瞧了,尿都吓失禁哩。即使胳蛇不小心,叫狼咬了驼峰,也说不准谁胜谁败:驼会沿了沙峰,东拐西扭,忽上忽下,把吊在峰上的狼甩成拔郎鼓槌儿。你想下来,也由不了你。那驼毛和峰里的油脂,会胶了你的牙,你一下口便是死口。你想松口?成哩,等你没气了,自会有人用铁棍儿撬呢。

最叫人担心的,自然是羊圈了。最怕的,不是狼咬死一只,吃个稀里哗啦。不怕你吃,你由了性子吃,一只羊也够你吃的。怕只怕你一口咬了羊脖子,像哂甘蔗汁的孩儿一样,吱吱几声,吸干了血;再咬一只,再吸;或者,干脆只咬不吸,不到一个时辰,圈里便齐刷刷卧满羊尸。早上,牧人进圈,甩了鞭,喊了号,羊却死皮赖脸,卧了不起。一看,乖乖,没一个出气的。

最怕这。

黄二于是说:“我去弄些砒霜来,撒在羊肉上,‘闹’死狼算了。”

“弄那玩意儿干啥?”孟八爷说,“用不得,黄二,千万用不得。打死一个,已经错了。再药人家,那冤气,真没个解开的时候了。……再说,人家鼻子尖,根本不动你的肉。”豁子笑道:“你打死的狼狐,不上千,也差不离了,咋忽然发善心了?”

“以前,哈哈。”孟八爷笑道,“只把那狼呀狐呀当仇人,想敲了,4乓’就是一个。咋还想到这一‘乓’,是造孽呢?”

“你吃斋了吗?”红脸问。

“没。”孟八爷说,“上回,听城里来的说,沙窝里陰都少不得,狐子少了,老鼠就多了,到处打洞,把草皮啥的弄坏了。一刮风,嘿,天不黄才怪呢。狼更少不得,一少,那黄羊啥的,就闹嚷嚷到处都是,把草呀树呀吃个精光。风一起,沙就呼喇喇流来,埋房子,压庄稼,把人赶得没地方蹲了。”黄二哭丧了脸,“难道,眼睁睁望着它咂死羊不成?这可是几十家的羊呢。一咂死,我可活不成了。”

“不会。”孟八爷嘴上劲大,心里也嘀咕:要是狼真来报复,倒也麻烦。

依他以往的脾气,巴不得狼上门闹呢?上一个,“兵一”,一枪;上两个,“乓乓一”,两枪,弄几张狼皮褥子。那玩意儿隔潮,冬天里,最是暧和。现在,不成哩,他明白了那黄风黑风,跟他“乓乓”的枪声有关哩。国家保了,自有保的理由,就说:“黄二,那砒霜,真撒不得。冤家宜解不宜结。惹恼了狼群,怕连个羊毛也见不着了。再说,要没了狼,起了瘟疫,真没法治呢。”

“这倒是。”黄二说。他也知道,一闹瘟疫,牲口就一群群地死,药物啥的,不顶用。先人们就宰牲,上表,向土地爷祷告。土地爷就派他的狗去撵瘟神。那一群群的狼便在旷野里长嗥了,瘆怪怪地嗥上几天,瘟疫就没了。怪就是怪。

孟八爷虽没事似的笑,心里却在喃咕:要是狼真来报复,咋办?

回到豁子房里,女人已做好了清汤羊肉。孟八爷和猛子各吃了两大碗。“吃美哉了。”孟八爷抹抹嘴,扔了碗,取了枪,边装火药,边对猛子说:“再不能守株待兔了。今日个儿,到别处转转。”猛子胡乱哼两声。外边有人喊豁子,豁子就牵胳轮,拿桶,去了井上。不一会儿,那轴辘吱吱响了,响了一阵,哗一桶水倒槽里了。

女人把碗收了,放进水盆,问孟八爷:“你们是不是找那几个打狐子的?”猛子吃惊地问:“你咋知道?”女人撇撇嘴:“刚来时,你不是打听过吗?那些人,怕是早离开沙窝了。”“为啥?”“你想,附近就这口井。他们没胳驼驮水的话,两天都熬不过去。”

猛子望望孟八爷,说:“幸好。那玩意儿杂音大,要真叫了人来,又是个苍蝇撵屁。”

“叫啥人?”女人问。

孟八爷笑道:“他岳父。想买几张狐皮哩,叫我们打听。谁有了,给他通个信儿。”

女人笑道:“他不是说没媳妇嘛?”

“媳妇是没有。”孟八爷笑道,“可岳父有。有了岳父,才能养下女儿。养了女儿,才能给他当媳妇。”

女人猜出他们有事儿瞒着她,就笑道:“不问了,你们干啥干啥去。”又说,“近处,再没补水的地方,除了上盐池,那儿有水窖。他们若没离开沙窝,便去那儿了。”

“愿去哪儿去哪儿,管我们啥事?”孟八爷笑道。

“你们口袋里卖猫哩,演啥戏?”女人笑了。

孟八爷朝猛子眨眨眼:“走呀,憋了一早晨,该松活一下眼睛了。顺便,弄个兔子。”说着,不顾女人鬼鬼的笑,出了门,“吆吆”几声,将老山狗也喊了来,二人一狗,上了沙丘。见那死狼娃,仍在沙丘上,四面并无狼爪印,知那狼们,已被枪声吓破胆,逃之夭夭了。猛子搜过狼崽,到阴洼里,刨开沙子,埋了,说:“夜里,先把这皮剥了。”又在沙上撒泡尿,当个记号。

望东去,沙丘渐黄,枯草渐多。行不多久,就是芨芨湖,像个大草甸子,盖在沙海里。湖里有黄毛柴、沙米、沙棘、刺蓬……但最多的是茨芨,黄枯色,高数尺,摇曳风中,刷刷作响,将大漠本有的严酷隐了,便多了许多动物。猎人来这里,就是冲这湖来的。时有黄羊,一见人来,倏然而逃,到远处,昂首回眸,观赏来人。老鼠呀,跳跳呀,沙娃娃呀……触目可见。这些,本是狐狼的天然食物。只是狐狼日渐稀少,食物倒成灾了,把装芨湖弄得千疮百孔。也许,要不了多久,这芨芨湖就像大沙河一样,只剩个名儿了。

芨芨是生命力最顽强的植物之一,戈壁上常见,一丛一丛的。春天,它摇曳成一抹耀眼的绿,秋天就黄了。黄了的芨芨柔韧性好,耐磨,可以编筐,打席子。小时候,猛子就光身睡在芨芨编的席子上,一翻身,身上净是五花六道的印儿。有时,填在炕中的牛粪也会将炕面子烧红,把席子烧个大洞,猛子就把屁股安洞里,倒也免了被芨芨硌身的难受。后来,羊毛多了,擀了毡,在席子上一放,就舒服个贼死了。

到冬天,湖中芨芨七零八落,放把火,火焰弥天,黑灰遍地。那灰,就权当肥料了。不烧的话,次年便不繁茂。好在那火只烧枝叶,不伤根须,春风一过,芽一抽,湖又绿了。

牧人的牲畜常在芨芨湖放。因芨芨高,能时时隐了矮些的牲畜,便有“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味道了。

红脸们围在沙滩上,正看两只公羊角斗。其佘的羊呀,牛呀,骆驼呀,都散落到友芨湖里。羊的吃食习惯是:饿了,才能老实吃草;一吃饱,就不安稳,跟了头羊,忽东忽西,成游荡的云了。那头羊多为公羊,头上长角,人称“骚胡”。一群羊中,若有两个以上的“骚胡”,就有好戏看了。天若变暖,羊若吃饱,“骚胡”就饱暖思淫欲,老追母羊下种。矛盾随之产生。解决的方式,便是角斗。

红脸们直了嗓子,在一旁“加油”。

那两个“骚胡”相隔数丈,蓄了劲,如劲弓发出的箭,相向弹射,两角相撞,轰然作响,身子在空中合成“人”字。这是一个回合。然后,再不纠缠,倏地分开,各退数丈,蓄了力,再相向弹射撞击。就这样,一回合一回合地斗下去。

“骚胡”间的较量极有风度,光明正大,是实力的较量,决不会暗算对方,用尖硬锐利的角去挑对方的腹部。谁的力弱了,就一甩脑袋,甘拜下风,全身而退,决不纠缠。不像狗,咬个血肉模糊,毛片乱飞,不敌对方,仓皇而逃,到远处,还要回过头来,狂吠几声。

“来呀,老‘骚胡’。看‘骚胡’打架。”一个蛇子招呼道。

“‘骚胡’们看吧。”孟八爷回敬道。这驼子,便是给豁子带来女人的那个人。隔段日子,他就到麻岗里来,带些生活用品,或换或买些毛皮,两头取利。

孟爷本想到盐池上打听讯息,一见驼子,却变了主意。他知道这驼子到处跑,有牲口的地方,都有他的脚印,就给猛子使个眼色,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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