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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鹞子说:“就是。打个狐子,就犯法了。那些贪官,一贪,就是千万亿的,为啥不多逮些?杀掉一层,国家就好了。”

女人又插话了:“孟八爷说,那黑风黄风,就是打狐子多了,才那样。没狐子了,老鼠就多,把草皮都弄坏了,就治不住沙了。”

“这倒是。”那老汉显得很累,闭了眼。

鹞子却眯了眼,问猛子:“你究竟干哈来了?”

“他吗?”女人吃吃笑了,“打狼。前夜里,就打了一个。那大狼就疯了,把羊吆了去。”

豁子笑道:“把黄二吓坏了。”

“那狼皮……也值钱。”老汉又睁了眼,“狼也保了,和狐子一样。”

“狼皮比狐皮还值钱些。”鹞子说。他不易察觉地吁了口气。

吃过黄烟羊肉,老汉和鹞子都睡了。豁子想喝酒,可酒在昨夜喝光了。他有些后悔昨夜的大方。原指望孟八爷驮些酒来,他才把那酒加了“利息”赊出去。谁料肉一下肚,酒虫子就反了,弄得他很是难受。

猛子有些憋,一来,他是个急性子,风风火火好过,肚里一有事,面上又露不得,总是受罪;二来,离家几天了,算算不过几日,想来却老长一段日子,免不了有思乡情绪;三来,这老汉和鹞子说不准为啥,竟有种逼人的东西,叫他很不痛快。在沙湾,他也算杆“枪”了,但只能算“砂枪”,和鹞子这种“快枪”一比,竟自惭形秽了。他觉得这两人是大货色,见过大世面的。

门外的炭毛子喊豁子出去帮忙开剥死羊。床上的鹞子们打着呼噜。女人收拾地上的羊骨头,弓下腰,那前胸又晃势了。猛子倏然渴了,偷望一眼鹞子,那张睡了也阴沉的脸把他的兴全败了。“憋”又袭来,便想出去。路过女人时,竟自然地在女人胸前摸了一把。女人笑了一下,很欢快似的。

出门,见炭毛子已将开剥好的羊,吊在黄二羊圈的栅栏上。那羊裸了身子,赤条条很是长大。因为没放血,肉有些红,肉丝上有黑红的淤血。豁子正剥另一只,技术很是熟练:先用刀,在羊腿上开个小口,用筷子捅捅,嘴对小口,狠狠吹气。吹几下,豁子的脸就红了。豁子的脸越红,羊肚儿就鼓得越大,很快就鼓成圆球了。这意味着,皮肉已经分离;再剖开胸皮,一手撕羊皮,一拳捣羊肉,十几下后,羊皮就被豁子脱了。再吊了羊,开胸,剖出肚肠,倒了羊粪。

根据毛上染色,豁于分开肚肠,以防混了。羊头也一样分了类。几个时辰前,它们还你争我抢,此刻却在沙上乱滚,命就是这样脆弱。猛子突然想到了死去的哥哥憨头,但他极力挣出那想。他和弟弟灵官不一样。灵官老爱往下想,越想,心越憋,烦恼越多,越想往大地方溜。他则不去想,想啥哩?今日有酒今日醉,不管明天喝凉水。前世呀,后世呀,也一样不去追究。若真有三世因果,前世不是猛子,后世也不是猛子,只现在是猛子。他就把现在的猛子照顾好,过去的,滚蛋;将来的,也滚蛋。何况,那来世啥的,猛子总是疑惑,若不是谁都“来世来世”地叫,猛子简直就不信有啥来世。当然,谁都说有,猛子也懒得去说无,那有呀无呀,仿佛是别人的事。

羊头一个个滚在地上,形态各异:有嘴咬沙地的,有大眼瞪天的,有仇恨同类的,都没闭眼。羊和猪不一样。猪死前死命地叫,死后眼却闭了,仿佛挣扎了一番,没挣出命运,就认命了。而羊,你拿刀锯它的脖子时,它也不出声,可死后,眼却不闭。但猛子懒得管它,那闭了的或是不闭的眼珠,一煮熟,都瓷瓷实实地香。猛子爱吃眼珠子。

豁子们吭哧吭味忙活一阵,七八只羊便被脱了衣服,赤条在栅栏上。那场面,很是壮观,也有些滑稽。空气里弥漫着肚粪臭。猛子便乏味了,想回房里,又不想见鹞子那张脸。忽“看”到鹞子正摸女人奶子。女人浪笑,鹞子也在浪笑。女人的浪笑很容易想出,甚至不用想,她时时就在脑中浪笑。鹞子却浪笑不起来,咋想,也想不出,索性就不想了。一转身,却见女人袅娜而来。一见那夹袄的桃红,猛子的身子又烧烘烘了。

女人显然习惯了豁子这一手,并不吃惊,仍是斜了眼,懒洋洋望。一片片瓜子皮从她嘴里飞出。这姿势,是女人最好看也最抓人的姿势。女人就由性儿地卖弄。时不时,随了豁子的动作,吃吃笑。

“真看不出,你脱羊的衣服,比脱女人的还快。”女人笑道。

“当然。”豁子笑了,“女人那东西,自个儿会脱,你不用招呼,她一进被窝,就赤条条了:

“不见得吧。”女人拉长了声音。而后,斜了眼望猛子。

猛子便想起夜里情形,渴倏然袭来,某个部位仿佛湿了,腿也软了,身子奇怪地乏了。他很奇怪。女人这简单的一句话,竟有如此力量。正奇怪,女人却笑了起来。那笑,像风中的石头过戈壁一样在心上滚,渴感欲炽。听得女人问:“有没有脱女人衣服比给羊脱衣服更快的人?”

炭毛子却接口了:“你少骚情人行不行?”豁子笑道:“你个炭毛子驴,连这话也听不得了?想当初,到九条岭驮炭,哪儿没个相好的?一脸盆炭,就能换个女人。”

“这倒是。”炭毛子笑了,“那还是贵的呢。凉州城还有更贱的呢,进了流水巷,比比馍馍贱。知道不?”

“还有白送的呢。”女人笑了,“啥也不要,白搭了身子,白搭了心,只不过叫人家费些力气,信不?”

“这骚货,越说越来了。”豁子笑骂。

“小心哩。”炭毛子道,“你这婆娘,明明是吃人虎,把人活吞了,你还舒服得哼儿唧儿呢。那腰里悬的,是把杀人刀呢。”

豁子正吹那羊皮,顾不上接口。女人却笑了:“谁说不是呢?刚来时,他还是个‘长大白’公猪哩。现在,成空壳郎猴儿了。”

豁子一下子泄气了,手指女人,半晌才笑出声来:“听,听。这骚货,老子,嘿!老子……给你些厉害瞧瞧。”

“该,该。”女人笑道,“不然,叫人接了后手,那啥帽儿,可戴定了。”豁子阴了脸,望女人一眼,却又对炭毛子说,“黄二说,谁送羊的话,给他的那只也捎上。”

世上竟有这样的婆娘?言语上浪到极致了,可夜里那时,却又规矩得悄声没气。猛子突然发现,跟这女人一比,自己真是个童子鸡了。她一颦一笑一说话,都像拿鸡毛在自己心上搔。

妖精!猛子骂。心却晃势个不停,渴。

见豁子又把嘴凑向羊腿,女人趁机乜斜了猛子一眼。猛子一身臊热,喘不过气来,潮热突地涌上小腹,又倏地泄了,便觉得大腿上有粘湿流下,浑身的精气也流了个精光,每个毛孔都透出异样的乏。

热一泄,诱惑才消失了,反倒厌腻女人的笑了。那乏却愈加浓了,就回到豁子屋里。那一老一少已经醒了,正在擦枪。炕上,摆着一排黄灿灿的子弹。猛子很渴,但记得双福女人说过:干了那事,不能喝凉水。自己虽没干事,却“跑马”了,想来,也喝不得凉水,就忍了渴,爬上炕,在窗户那儿躺了,盖了皮袄,迷糊过去。

猛子醒来时,巳是焦炸炸的后晌。屋里无一人。他觉得乏消退了,就出了门。豁子正拾掇那堆肚粪,见猛子出来,吩咐道:“饿了,热热锅里的牛骨头汤,泡了馍吃去。”

“不饿。他们呢?”

“打狐子去了。谝子和犏牛驮了羊肉出沙窝了,炭毛子怕一人看不住羊,叫婆娘去帮一把。”

猛子说:“我去换。”就回屋,取了枪。见炕上有个黄灿灿的铜弹壳,捡了,摸摸,手感极好,就装到上衣口袋里。才出门,又怕叫鹞子知道了小瞧自己,就掏出弹壳,扔到炕上。

日头爷焦光四射,猛子却仍在恍惚,觉得睡觉前的那事儿很怪。忽想起双福女人讲过一个故事:有个男人偷看人家夫妻亲热,心里一急,“跑马”了,却从此当不成男人了。猛子心里又紧张了,就借撒尿试验一下,倒也气势汹汹,才放心了。

芨芨湖里正热闹呢。

那女人正骑着炒面拐棍耀武扬威。牧人们哄笑着喊“加油”。黑羔子躺在光坦处翻一本破书。这些牧人中,身体最弱的是炒面拐棍。“骚胡”间的大战看多了,也乏味,红脸就想个怪主意,激炒面拐棍,说他摔跤定然摔不过女人。炒面拐棍不敢应答。红脸又激女人,说她要是摔贏对方,下回出沙窝,一定给她买个汗褂儿,的确良的,要陰颜色也成。

“当真?”女人兴头上来了。

“当然,红口白牙。”红脸说。

“你划一下。”女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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