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多少时辰，千诺迷迷糊糊的醒来。依旧是空空荡荡的婚房，唯独那对花烛上的火苗带着些活泼。
有人推门走进来，千诺手忙脚乱地把盖头重新盖上。
“自己都把盖头揭了，又盖回去干什么？”玉碎般的声音，似乎有些戏谑的味道。
千诺万分尴尬地坐在床边，不知所措。朝她走来的那个男人，就是她要相伴一生的夫君了。
鲜红的盖头被一只手掀起，丢到了地上。仰起头，瞧着的是一张美到人神共愤的脸。
漆黑的眼眸里还有醉意，仿佛融进水晶般清亮。如同玉石细细雕琢出的脸庞亦透着英气，半数云华倾在两肩。那一身红衣，灼灼伤眼。
千诺赶忙低头，脸颊有些发烫。她本以为七皇子常年在外征战，应当是一介武夫形象。而如今面前的人，无论如何也没法和传闻中的樊王联系起来。
李卿予看着这个不足十四岁的女子，心底浮起些怜爱来。自幼丧母，未及笄就被迫嫁入王府中，大抵不会像寻常富家千金那般傲气凌人。
他和她，都是这冥冥众生里最可怜的。
“王妃是害羞了？”李卿予蹲下身子，一手勾住千诺的下巴，盯上了那双好看的眸子。
大脑一片空白，素梓讲过的什么规矩，什么礼数，她一点都想不起来。
那只手又抚上了她微红的脸。大约是拿惯了兵器，这手生着茧，却很温暖。李卿予笑笑便站起身。
还在发愣，李卿予已端了酒坐到千诺旁边。
“嗯？”千诺睁着迷茫的眼，一副憨娇的样子。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显得格外可爱。
李卿予将一杯酒递过去：“新婚之夜，交杯酒还是要喝的。”
窗外一个黑影闪过，跟着飞进屋里的还有把短匕。毫无防备，李卿予只能先护着千诺，左臂被划出一道口子。盛酒的白玉杯摔得粉碎，浓郁的酒香弥漫开来。
“王爷……”千诺缩在李卿予怀里瑟瑟发抖，声音微颤。
“没事，”李卿予将她安置在床上，细心盖好被子，“本王出去一下，你在这里不要动就是了。”
转身便要离开，听见千诺再次唤他时又迟疑了。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李卿予走回到床边，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安慰道：“别怕，我很快就回来。你若是困了便睡一觉，这里是樊王府，是本王的地界；你又是本王的王妃，哪里会出什么事？”
他的声音透着泰然自若，听起来很让人安心。
宋千诺看着他受伤的左臂，血缓缓渗出，原本就鲜艳的红衣更是红得触目惊醒。
“王爷，你的手怎么办？”
李卿予偏头看看伤口，笑着说：“不碍事。我先走了。”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自称“本王”。有那么一瞬间，千诺感到许久未触摸过的温暖渐渐攀上心头。
千诺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直到那耀眼的红消失不见。外边似乎还有打斗的声音，千诺躲在被子里根本无法入睡。
许久，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却静得有些慎人。千诺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迷茫而无措。
李卿予却又是笑着走进来，仿佛只是出去散了个步，眼里看不出一丝波澜。
“没事了，本王去换件衣服。”说着又要踏出门槛。
千诺很快爬起来，赤脚跑过去拉住了李卿予的袖子。她自小在相府长大，虽是常被宋千娆欺负，却从未见过血腥。那些刀剑碰撞的声响，已经让她害怕了。
李卿予却立马转动一下身子，似乎身后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怎么，还是怕么？”
“你……你在我就不怕了。”千诺小声说，一直盯着李卿予的眼睛，并未注意到他正努力掩饰的东西。
李卿予将面前的小人儿横抱起来，悄悄皱一下眉，忍受着背上的疼痛。
“既然怕，本王就陪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