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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每天上完四节课之后学前班就放学了,但是在学校中往往不是放学的学生跑得最快,而是准备去吃饭的同学。放学之后,当我慢吞吞的走出教室的时候,教室通往校门口的路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因为学前班就是靠食堂和商店最近的班级。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很多同学一放学就迫不及待的离去了,甚至有的在上第四节课的时候就已经把东西整理好放入书包里面,整装待发的聆听下课铃响和老师放学的命令。我在上课的时候是不敢整理书包的,所以当放学后那些有准备的同学已经离去了,我却还在教室里整理书包。看着拥堵不堪的教室门前,我整理书包的进度经常会再次慢下来。

学校的商店很小,我觉得至少它没到湖街上的商店大,只要十几个人同时一拥而入,商店就会显得有些拥挤。那时候我经常能看到很多学生从商店出来之后,手上已经拿着一包小食在吃了。我见过一包包细小根的香辣牛筋小食,它很辣很有味,很多人在辣得直流鼻涕的情况下,还在一边琢磨等有钱了什么时候再买一包,后来我终于知道所谓牛筋只不过是豆皮而已。

我很少吃香辣牛筋,因为像那种备受同学们追捧的肉类食品价格并不低。五毛钱对很多学生来说可能只是每天零花钱的一半,但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星期的零花钱,甚至十天八天的,我当然不会经常用一个星期的零花钱去买一包香辣牛筋。

我唯一能够经常消费得起的小食是是萝卜丝,一包萝卜丝只需要一毛钱,它的味道令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对其嘴馋不已。不像家里炒萝卜丝的咸辣,也没有凉拌萝卜的苦涩,更不会有同酸萝卜一样的味道,它甜中带香,里面微微有些辣味,吃了之后嘴唇上会被弄得鲜红,像是在嘴巴上涂上了一层口红一样。

后来家里的人知道我喜欢买萝卜丝,就对我说不要买,吃了对自己不好,而且想吃萝卜丝家里有很多。但是我那时总认为家里的萝卜丝没有买的萝卜丝味道好,更重要的是我觉得花了钱的东西要比没花钱的东西好吃。家里见我不听,也没有说以后不给我钱之类的恐吓话,更不会说以后别买萝卜丝吃了,要买就买香辣牛筋吧。

我也知道萝卜丝里肯定添加了很多色素,因为吃过萝卜丝后留在嘴唇上的红色物质就是最有力的证明。当然那时我不知道色素是什么东西,只是以为像颜料一样的东西就是色素。幸运的是,不知道是生产那种萝卜丝的厂倒闭了还是什么原因,后来在一个个商店里就逐渐看不到那种萝卜丝了。

那时候方便面开始流行起来,炸出来的香脆味道,开袋即食的方便使用方法,令无数的学生们都很快便喜欢上了它。方便面当时在我们的眼里是一种高贵食品的象征,能够在同学面前吃上方便面,那是倍有面子的事情。如果说当我们看到有人在吃肉的时候是一脸羡慕神情的话,那么当我们看到有人吃方便面的时候眼里就会散发出一种叫做渴望的幽光。

不知道是哪位奇才,想出了生产方便面的时候在每包里面都放一张硬纸片这样一个办法,于是那一年前后,我们学校买方便面的学生都疯狂了。当有一个买方便面的学生在装方便面的塑料袋中看到了一张硬纸片的时候,就拿着纸片兴冲冲地跑到了商店里去找店主。店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个拿着纸片去商店的学生有些泄气,但自那以后商店里的方便面却是非常的畅销起来。

每包方便面里的纸片上都印有图案和字,而且所有从袋中拿出来的纸片可能会一样,也可能会不一样,但绝不会全都一样或是全都不一样。我记得自己买方便面时获得的第一张纸片上面的图案是一个全身肌肉紧绷的兽人,纸片上还有“巨蟹座”三个字,后来我惊奇的发现每张纸片上的字中最后一个字总是“座”字。

我当时并不知道那些纸片有多少张不同图案的,更不知道纸片上那些字就是后来我们如雷贯耳的“十二星座”,只是觉得那些图案好看,所以不惜重金收集。但随着我收集的纸片越来越多,我无奈的发现大部分都是一样的图案,十几张纸片中唯有三四个不同的图案。

后来我听说,只要凑齐了十二张不同图案的纸片,就能够到商店换取大奖,奖金足有两百多元人民币,我见过很多学生收集的纸片有厚厚一叠,却没听说过有人凑齐过十二张不同图案的纸片。接着就有人放话说,只要谁有射手座纸片的,我出二十块钱换,然后又有人说,只要谁有魔蝎座纸片的我出一百块钱来换。

我很震惊他们手笔如此之大,难道他们就不怕自己被换穷么?但事情的发展很快就让我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多余,因为他们放话放了两三个月还在放。直到第二年我得到一张射手座的纸片后才逐渐明白,恐怕射手座的纸片是无比稀少,而魔蝎座的纸片则根本没有。

如果不是我自己得到了射手座的纸片,我可能会以为射手座和魔蝎座的纸片都是没有的。因为我没有听说过谁有,更不用说见过了,至少在我所就读的小学和我的村里是这样的。我得到射手座的纸片后,那场换奖风波和换购传言早已沉寂下去,我只好将射手座纸片收藏到自己藏金库铁盒子中,后来我把它贴在了我家柜子的门上。

这是我第一次经历和体会买东西兑奖的活动,这场兑奖风浪在我们学校足足搅和了将近一年才平静下来,在这段时间里它牵动着很多学生的大部分心神。后来未曾见到方便面中再出现过硬纸片,但是以买东西兑奖的形式来进行促销的活动却是越见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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