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是在一个叫做丝草村民小组的农村里长大的,出生地却是在隔壁县不远我姑妈家,因为那时候正逢计划生育,所以乡里村里跟计划生育扯得上关系的大小干部隔三差五的就下乡搞突击检查,比现在的干部可谓勤快多了。
我家里本就人丁兴旺,加之我又快要出生,我母亲那时不得不寻地方以躲避勤快的下乡干部,那些干部倒也没少扑空,但是我家里除了房子之外,家具却是被扫荡一空,更是为国家贡献了我家每年产出的全部粮食,最后我家人吃饭还要向亲戚借粮。
我出生之后,正如家人所愿,是个男孩,而搞计划生育的干部们此时却也没有办法了,因为人已经生下来了,他们总不能掐死我吧?因此在罚了最后一笔钱之后倒是不再光顾我家。却是妇联主任来得更勤快了,见我已经被生下来,就死活要拉我母亲去结扎。好吧,家里人见生个小子的愿望已经达成,就不再坚持的去顺了妇联主任的要求。这便是我出生前后发生在丝草村民小组的情况。
我出生后不到一个月,却是已近年关,按照我们那的风俗,过年是无论如何一家人也要在自己家相聚吃团年饭的。眼看年夜将至,我大伯就催促甚至用命令的口吻对我父亲说要把我和我母亲接回家过年。
怎么接?当然是找人用车拉回来!那时候我们村民小组里是没有找来机动车的能量的。所以父亲就在亲戚们当中找来了几个年富力强的,借了一辆木质手拉车(我们那叫板车),大年三十那天去往我姑妈家。
当时正值严冬,朔风凛冽的,天气很冷,虽然没有下雪,但是地上却是结满了一层厚厚的冰。那时候没有像现在这么平整的水泥路柏油路可走,甚至有的地方连路都不通,不过好在我姑妈那修了水利渠道,而且渠道也颇为宽敞,两三米宽的渠道因为时值冬天而没多少水,正好适合拉车通行。
四五个人拉的拉推的推,因为渠道不是直通我们那的,所以需要将车从路上放到一个成人深的渠道再将车从渠道抬到路上,再经过了轮番换人拉推,最后将车拉到我家时,此次前去的众人无不气喘吁吁,精疲力竭,但此时还不是歇息的时候,因为我跟母亲还在板车上。
由于我出生时日尚短,而母亲又还在坐月子,两个都是弱不风之人,因此板车里必须塞满棉被之类的保暖用品,以保证我跟母亲不能吹到哪怕一丝寒风。在众人手忙脚乱地将紧紧裹在我身上的棉被拨开看到我之后,顿时全都吓得魂飞天外,因为此时我双眼紧闭,呼吸困难,脸色更是一片紫酱色。
在众人一番抢救之下,我的呼吸才渐渐均匀,脸色也有所好转,众人才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随之放松下来。这是我自生下后第一次大点的劫难,不过似乎我天生体强,很快便恢复了过来,后来事实证明我的确体质很强,从小到大都很少生过什么病,反而是小时候在与狗的斗争中屡屡吃亏而打了不少针。
因为我从姑妈家被众人用板车拉回家过年的事多年后都令人记忆犹新,所以在我成长的过程中经常被众人提起,甚至还为我作了几句词,大意如下:
我不是走来的
我不是行(hang)来的
我是板车拉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