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薛璃的算法,他们的相恋应该追溯到他们的小学时期,宫斗剧的鼻祖《金枝欲孽》还没开播的时候。
时隔这么多年,薛璃还清楚地记得当初自己因为换座位而可以要坐到他前面时的兴奋。那时的喜爱简单到只有加速的心跳来证明。清秀高挺,成绩优异,身为数学科代表的周廷颢自然是全部女生目光的焦点。小学四年级,是第一学期的期中考试后,薛璃因为语文成绩优异被予以重任,做了班主任闺女周箢妮的同桌。周箢妮那次考试考得不尽人意,兼任语文老师的班主任便想到这“交流共进”的方法,薛璃表明表示无所谓,同意老师的任何安排,内心却想到自己可以与周廷颢做前后桌了,那颗小小的心是欢悦个不停,咚咚咚仿佛就要跳出来。
回到家,她简直想大声呼喊出来,又恐于惊吓到家人、邻居,于是就跳到自己的席梦思上,一个人捂着嘴“咯咯哈哈”地跳着蹦着好一会儿,才算尽了自己的一点兴。
后来,薛璃开始因为身后那个人一直哼唱着周杰伦的歌而开始认真攒钱买磁带听CD;再后来,薛璃会在课间的交谈中“不经意”地打听到周廷颢在哪上补习,心底便有了计量;后来的后来,他们四人小组常互相问题目、开玩笑、讲趣闻;最后,身为班长兼任纪律委员的薛璃常被各科老师抓到有上课转头讲空话的行为……
那时,SHE刚因为一首superstar而火了起来,蔡依林还跳着爱情36计,他们都还小,不懂名利是何物,整天奋斗的目标就是简简单单的成绩,小小的天地就围绕着老师打的那个红色的分数,生活明了干净。同学之间有竞争,却不懂得放暗箭,不时会有人打小报告,但也仅仅是无关痛痒的“某某带了零食来教室”、“某某的作业是抄的”诸如此类,然后老师就会看似很严肃地警告你一次,末了还不忘拿出“再犯就叫家长”来恐吓这些小小的心灵。多年后,在已经尝试过BOSS和PARTNER一起朝自己开枪放炮后,薛璃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曾经,认为这世界终是美丽的,好人也应在我们身边,或者说,为什么有坏人呢?那只是因为他们的人生遭受了不幸。
大一冬天的那个生日,薛璃刚处理完父亲的身后事不久,望着空落落的家,觉得实在无法自己一人久待于此,便打电话给闺蜜卢一思,答应了她刚才被自己拒绝的提议。
21点,在薛璃的家乡安市,在她从小就想一探究竟的苏荷酒吧,她终于等到了一首不那么激烈的慢摇,不顾跨国长途的坑爹资费,乘着演出台上吼了一晚的歌者下台之际,薛璃决定为中国移动再次做出贡献:周杰伦在耳畔还没唱两句,这个越洋电话就通了。
“喂?”在美帝的周廷颢却活得越来越像上进青年了,才早上9点,他的声音没有一丝困意,反而洋溢着一股待发的蓬勃朝气,一点都不像那个在几个月前的夏天和她一起通宵玩梭哈的胡渣少年,薛璃听着周廷颢特有的声线,心却不由得一缩,连锁反应是拿着扎啤的手也无意识地一晃,透明澄黄的液体就差点洒在了自己的裤子上。
“周廷颢啊,是我。”
“我知道是你。你终于又在人间出现了呀,薛大小姐。”周廷颢的语气一贯的外强色厉,薛璃闭上眼就仿佛能看到他恶狠狠的样子,说最后几个字时一定是咬牙切齿的模样。
“红尘的故事叫牵挂!”
“嗯?”
“红尘的故事叫牵挂,你彩铃的第二句。刚才周杰伦还没唱出‘牵挂’你就接起了,害我想了这么久。”
“薛璃同学,您能否先解释下为何突然回国的事啊?还有为什么把手机也关机了,就不怕别人找不到你担心吗?”
周同学有时还挺事妈的,想想接下去要讲的话,薛璃突然觉得情景太诡异,竟扑哧笑了出来。
“周廷颢,你知道我最早喜欢上你是什么时候吗?”
“我高中那会儿元旦迎新上跳街舞的时候?”周廷颢笑得痞气,他曾在薛璃房间的书架上看到那张刻录着自己表演的光碟。
“不是,是小学。是我坐到你前面的第三天,我笑你一直哼周杰伦的歌耍帅自恋的时候,你反问我了一句话,我顿时觉得你就是一位哲人。”
“啊,哈哈,真的假的,你哥哥的魅力原来这么大,那你还一直装高冷等我追你。你们这些不思行动的女人啊。”
“哎,别贫了,你还记得你当时说的话吗?”
“什么话,都10年了吧,谁还记得?”
“‘你不觉得自己漂亮吗?’你当时说的就是这句。虽然当时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但真的,在我心里,我真是不能对你的高见赞同更多。是啊,我们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最美的。可以说是你给了我自信。”
“所以你想怎么谢谢我啊?”
“周廷颢,我们分手吧。”
“嗯?”发这第二个“嗯”时周同学的气息还是乱了唉。
“Sorry,Iwanttostophere.Weredone.”薛璃抬头,望着明晃晃的彩灯,对着手机说完这最后的话便长按通话结束键,看着黑色的屏幕倒映出的自己,咧开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