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天启的路上,卿若芷并未隐瞒她的身份,而是一五一十将她的身份都告诉了卿若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卿若幽早就知道,却仍然是装成惊讶的样子。这次,卿若芷虽不是大张旗鼓,但也没有偃旗息鼓。所以,只要有人刻意关注,必然知晓她到了天启。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果不其然,马车才到南京城外,便见一队士兵在那儿等候,领头之人不是南宫千,也不是林锦淳,而是另一个卿若芷不曾见过的人,许是这一年内刚刚提升上来的那个新起之秀吧。
她红衣似火,步下马车便被他们看见了。领头之人走了过来,朝着她跪了下去:“臣韩煜,参见公主”那些士兵也跟着跪了下去:“臣等,参见公主”卿若芷在听到那声公主之时,眉毛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却是冷声道:“要抓我吗?”韩煜却是不卑不亢的低着头抱拳回答:“公主误会了。臣奉陛下之命,恭请公主回宫”
卿若芷心里冷笑了一声,这算是打了她一巴掌再给她一颗蜜枣吧!不过她好不容易回来了一趟,自然,要好好享受一下的。她摆摆手示意众人起来,然后道:“回宫是可以,但是我相信,你应该不会介意派人送若幽去其他地方的吧”韩煜立刻应声:“是”卿若芷点了点头,然后躬下身对卿若幽道:“若幽,这几日你且在碧芙斋待着吧,等一切安顿好了我再派人接你进宫可好?”“若幽一切听从姐姐安排”卿若幽乖巧的福了福身道。
“韩煜,你派人送她去吧”卿若芷起身,不复刚刚的温柔而是带了些凌厉的。“是,公主”韩煜挥挥手,便有两个人跟着卿若幽,护送她。卿若芷这才放心,对卿若幽安慰的一笑,然后跟着韩煜进了城,前往了皇宫。
宫中并无多少人知晓卿若芷回宫的消息,所以看到卿若芷都有些茫然,不过后来有几个宫女知道内情,一传十十传百便这么的从宫中向宫外传了。
卿若芷被领到了圣阳殿中,直接觐见荣帝。当众人退下,殿内只剩卿若芷和荣帝二人之时,卿若芷的手都握得紧紧的,她不是紧张,而是担心,担心没忍住将荣帝直接杀了。
“雪卿……”荣帝刚开口,卿若芷就冷冷的打断了:“我是卿若芷,南宫雪卿早已下了黄泉”虽然被打断,荣帝却无半丝不满:“卿儿,如今既然你回来了,绯雪殿仍然是你的,公主之位也仍然是你的”卿若芷冷冷一笑:“天启荣帝怎么如此大方,金口玉言都不做数了吗?”荣帝的忍耐力实在让卿若芷佩服,即使卿若芷态度如此冷硬,他仍愿拿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当初只是朕的气话罢了。你如今不但是我天启的公主,还是瑨翁真人的徒儿,你可知,你与那南海还有些牵扯”
卿若芷闻言一怔,她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凤家?”“也对,也不对。你的母后并非是凤老王爷的女儿,而是南海先皇之女,也就是南海那个从未露面过的长公主,而你,是长公主之女,便是南海的郡主”“霓卿郡主?!”卿若芷想起之前看过一本讲述南海的手记,上面就有写:“南海皇室以凤为皇姓,百年前有支系流落在外,现南海皇有一妹,为南海长公主,从未露面却深得南海皇的宠爱,据悉皇室所封的霓卿郡主即为长公主之女,同样未曾露面”
“聪明,的确如此。”荣帝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道,“你又可知你的师兄雪逸公子的真实身份?”卿若芷抬头看向荣帝,呆愣愣地摇了摇头,荣帝道:“雪逸公子虽然藏得很深,但朕仍然是知晓了。天下第一公子雪逸,就是南海的太子凤逸然”
卿若芷闻言直觉晴天霹雳,这个消息就如一记响雷击打在她的心中。她呆滞的样子让荣帝轻轻皱了皱眉:“卿儿,怎么了?”卿若芷回过神,立刻恢复成冷淡的样子。“看来你也是清楚了。南海一直隐世,不过你是个关键。卿儿,你也明白你自身有多重要吧”卿若芷嘲讽的抬起头对他道:“我的好父皇,母后虽是自缢,你难道以为就与你无关了吗?你不可能脱得了干系的。凤家虽然不是皇室直系,但也是有着凤氏血脉的。你难道不怕……”“不怕。朕不信南海会为了一个支系而与我天启泱泱大国为敌”
卿若芷看着荣帝如此自负,嘲讽之意更甚。她转身离去却又被荣帝叫住:“卿儿”她只是停了下来头也不回道:“还有件事忘了说,希望我的好父皇可以放了太子哥哥。我保证他,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因为出格之事都由她包了。
一句话含在心中没有说出来,所以荣帝自然不知道卿若芷的花花肠子。便随手扯下腰间的一个翡翠玉牌扔给了卿若芷:“拿着玉牌去园林青雅阁让侍卫放人便好”卿若芷这才转过身接住玉牌,对着荣帝一躬:“若芷多谢陛下”然后转身离开了圣阳殿。
卿若芷嫌走路太慢,才出了圣阳殿几步便施展轻功,朝着青雅阁飞去。落在了青雅阁前,侍卫对着突然出现的人提起了谨慎,不过卿若芷将玉牌拿给他们一看,众人立刻下跪:“吾皇万万岁”卿若芷清了清嗓子,有模有样的说道:“奉吾皇口谕,解除太子软禁,青雅阁侍卫皆可离开”“遵命”众人齐声道。卿若芷便走进了青雅阁。
“出去!”南宫止不知道外面的事,以为是侍卫来了,便将一个陶罐扔了出来,刚好在卿若芷脚前破了。卿若芷心疼的看着前面背对着她的男子,光是背影就十分的沧桑,她无奈的笑着道:“太子哥哥就如此不希望我来吗?”南宫止一惊,瞬间转过了头,见不远处一名红裙佳人站立着,容貌与凤皇后有七八分的相似,便知定然是雪卿。“雪卿……”“太子哥哥,我如今是卿若芷”“若芷,是哥哥大意了”南宫止一时有些激动,竟然手足无措了。卿若芷掩嘴轻笑:“长那么大,我还是头一次见太子哥哥如此慌张呢”南宫止闻言倒是镇静了些,反手打了下卿若芷的头道:“一年过去长开了不少,就是瘦了些,也高了些”
卿若芷吐了吐舌头,难得一副乖巧样:“哥哥怎么如妇人般,一年过去自然会变的。变瘦了我还乐得自在,若是胖了便难说了”“姑姑几日前来过,那时我才知道当初那个小丫头如今竟然拜了瑨翁真人为师呢”“谁是丫头啊!”卿若芷可爱的嘟了嘟嘴,那本是狂妄的红衣如今倒是多了一些俏皮与活泼。
“送你的笛子没想竟然成了你的武器”“我也不想用太子哥哥你赠我的东西来做杀人工具,所以本想在下山后寻一件武器,不料竟拖到如今还未找过”“你都逛了三国了,竟还未找过。你和东方玉待在一起只顾着玩了吧”“太子哥哥!”卿若芷轻跺脚,撅着嘴皱着眉,可爱极了。南宫止开怀大笑,走过去拍了拍卿若芷的头然后走出了青雅阁。卿若芷跟了上去,见南宫止打算走路去宫中,不由道:“太子哥哥,走路太慢,为何不用轻功?”“轻功有些生疏了”“那我带太子哥哥你找找感觉吧”卿若芷轻轻一笑,然后拉住南宫止的手便在宫闱重檐中穿梭着。
“若芷,没想你不过一年,内力已经超过我了”南宫止叹道。“太子哥哥,你是羡慕我有个好师傅吧”卿若芷嬉皮笑脸的。南宫止失笑,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
“太子哥哥,圣德宫在那儿”卿若芷看到了圣德宫的建筑,便朝着那儿飞去了,最后落在了庭院中。“若芷,可要进去坐坐?”“不了,这次匆匆回宫,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安顿。下次再来找哥哥你玩”若芷笑着说,然后又飞身离开了。
卿若芷快马加鞭赶到南京,等她回到绯雪殿已经是酉时,天都快黑了。
绯雪殿里虽然婢女没有换,但那总是在卿若芷身侧嚷嚷的小丫头是不可能再出现了。她叹了一口气,微微抬眸,看着被安排在她身旁伺候的婢女。那婢女机灵的福了福身,声音如银铃般轻快:“奴婢名为念瑶,日后负责伺候公主”“嗯,皇贵妃如今憩在哪里?”“回公主的话,皇贵妃如今仍然憩在原来的宫里,不过那宫名已经换成了‘宸月宫’”“宸月宫?月……哼,她倒是想做众星捧月的月呢”卿若芷岂会不知道宸妃的心思,她眼中淡淡的讥讽与嘴角勾起的弧度似乎有所冲突却又是如此和谐。
“公主,夜已深了,可否备水?”“舟车劳顿,直接就寝吧”卿若芷淡声道。“是,公主”念瑶微微福身,然后跟着起身的卿若芷,进了绯雪殿的后殿内室。
这一夜,梦魇缠身,不得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