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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丶

爱情在很多人的心里是甜蜜的,如同童话一般,女的是公主,男的是王子,有一座城堡,两人在里面居住一辈子,生儿育女,生命中只有彼此。

奈何爱情不是童话,男男女女的也不是王子和公主,那些爱情故事里的桥段和现实做相对比,就如同气泡撞击墙壁,炸开的时候连声音都没有,只会被溅上几滴水,略感冰凉。

当然,你依旧得坚信爱情是美好的,要不然,在经过社会的洗礼之后,心中仅存的色彩,也将被淹没。

...

今天的阳光依旧有毒。夏季总是这样,炎热高高挂在头上,如同肆无忌惮的洪荒猛兽。

尽管穿着短袖,但其实还不如穿件长袖,因为肌肤在太阳的烘烤下,如同快要熟透了的红薯,散发着热度。完全没有想要开口的欲望,张口就是一股热气往里面涌,绕是来上两口水,也感觉像是往火里倒油。

叶岷就这么在心里抱怨着,一路走到了山顶,才如释重负的在阶梯上坐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回想起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很小的时候,秋天,那叫一个秋高气爽,一路跑着上来都脸不红、气不喘。

“真的是见鬼了,怎么大夏天来找罪受。”叶岷继续在心中叫苦。

...

“喝口水吧!”苏雯贴着叶岷坐了下来,从背包里拿出矿泉水,扭了开来,才递了过去。

不过,原本冰冷的矿泉水,在经历过登山这接近一个小时的高温烘烤之后,早已成了温水。苏雯看见了叶岷眼中的嫌弃,嗔怪的瞪了一眼,自己喝了两口,又缓缓说道:“娇生惯养。”

“屁啦!”叶岷一把夺过了矿泉水,抬起头来大口大口的喝下,喉结上下翻动着。

苏雯的目光一直聚集在叶岷的身上,叶岷同样也感受的到。要换做以前,叶岷估计会感到些许不好意思,而苏雯,好吧,苏雯以前才不会就这么盯着叶岷看。

回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苏雯莫名的感受到了些许沧桑。倒不是说一路走来倍感艰辛,只是有的事情怎么也没有想到。苏雯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叶岷时的模样,不羁,冷漠,一脸满不在乎的看着自己。又怎么会想到,当初眼里没有自己的人,此时瞳孔里全是自己的影子。

“我记得,你今年20岁吧?”叶岷突然开口。

苏雯点了点头,“虚岁20,怎么?”

“带你去许个愿。”

不远处吹来一阵风,温热的,如同此时手掌上传入心房的温度。

...

苏雯任由着叶岷拉着自己的手向前走去,无奈的和不远处的顾晓玲和言衡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和叶岷离开一下。

穿过稀疏的人流,两人踏上了一层层阶梯,最后在一座庙宇里停了下来。眼前的人有点多,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汗水,但依旧虔诚。也难怪,在这么热的天气里,都坚持登山跑到这种地方来,想来不是有信仰,都是心怀愿望的人儿。

苏雯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愿望,从小到大不算富裕的家境,也没有培养出自己有什么兴趣爱好,除了知道一味的努力,希望以后赚到钱让父母过上好的生活,别无他想。赚到钱算是愿望吗?应该算吧,但总感觉愿望这种略带神圣的词汇和金钱有了挂钩,便没了太多意义。

苏雯不由的感叹,自己终究是个平凡的人。

侧过头去,刚好看见叶岷拿着纸和笔走了过来,刚刚一到这里,这家伙一撒手就跑了,苏雯还以为他去买香烛,但没想到拿回来这两玩意。

“许愿树?”苏雯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但看向四周,除了一棵苍天老松树在中间,并无其余树木,而松树上除了枝繁叶茂,也没有看见任何的许愿球或许愿条之类的东西。

“不是树,是灯啦!”

叶岷挥了挥手,苏雯才看见纸张的后面还藏着四个小灯盏,淡黄色,看上去有些古朴,但接过来一看才知道,不过是塑料制品。

“然后要干嘛?”

“写。”叶岷递给了她笔和纸,“四盏灯,你两盏,我们两盏。”

苏雯一脑子问号,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两盏,然后两个人又两盏。这逻辑里面有点矛盾,都已经有了“我们”了,为何还要分出一个自己。叶岷似乎看了苏雯心中所想,解释道:“你的世界里不是只有我的,所以说分开来,一个写我们两个人共同的愿望,一个写你自己的。”

“我自己也没有什么愿望啊!”

“那就写些什么祝家人身体健康、平平安安之类的呗!”

苏雯算是明白了,不禁有些无奈,叹了一口气,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她知道叶岷这些年来和家里的关系,再加上当初那件事情,虽说没有不相往来,但也是僵硬的很。

苏雯抬笔在纸上写下“祝家人和朋友身体健康”便作罢,然后看着还有一张纸,又是问道:“为什么有两盏灯?”

“一盏放在香烛台上,一盏放在许愿池里。”

苏雯顺着叶岷指向的方向,果然看见了庙里的一张香烛台上面放满了像她手中一样的黄色小灯盏,而庙的院子里,也有一口池子,黄色小灯盏在上面飘飘荡荡,互相推搡。

苏雯又在另一张纸上面写上相同的话语,然后看向叶岷,只见他低头皱眉,一脸十分纠结的样子,不知道是在考虑什么。苏雯想了想,既然另外的两盏灯属于两人,那无疑是两人共同的愿望,要说情侣能有什么愿望,无非就是相互平安,然后永远在一起,只是,他在纠结什么呢?

“你说,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分开吗?”他抬起了头,如此问道。

心中有着些什么凉了下去,应该是血液,或者说,是心脏跳动的频率?

...

这不是一个好的问题,很少人会去询问。男生还好,神经大条,估计也就懊恼一下,给予确凿的回答。至于女生,天性多疑,她们会真的思考这么一个问题,然后从这个问题延伸到他是不是不爱我了这个问题上。

苏雯也一样,甚至跨过了去思考这个问题,直接到了第二个问题上面。毕竟这段时间里,两人发生过好几次的争吵,虽说最后都和好如初,但想来,心中可能会有些疙瘩存在。难道说,这些疙瘩让叶岷对这段感情已经没了信心?

苏雯越想越害怕,然而叶岷完全不知道苏雯心中所想,还在纠结着纸上应该写些什么。过了许久,叶岷缓缓说道:“要不十年吧?”

“什么十年?”苏雯没懂。

“一段感情从开始到烟消云散的时间。”叶岷停下手中转动的笔,“怎么样?十年,这个期限。”

苏雯看着叶岷认真的表情,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理解能力了。但真的很难理解啊!给爱情加一个期限,那是不是说,这个期限过了,就不爱了呢?情感这种东西,哪是自身可以控制的,而且,你只想爱我十年吗?

“你可以写一年的,或者现在就行。”苏雯低头,迈开脚步,想要转身离开。

她实在是搞不懂叶岷的想法了,而且,现在也不想懂了,一份有期限的爱情,自己还懂来做什么?她想起了《圣经》里所形容的爱,爱如捕风,她可不想捕捉一道注定要离开的风。

然而,在她转身的一瞬间,手腕处立刻传来了温热。她知道,那是叶岷身体的温度,十分的熟悉,在以往的拥抱亲吻中感受过无数次。但她这一次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只不过,对方不允许她挣脱,而且,温度上升,只感觉身体失去了控制,到了对方的怀里。

四周不说人山人海,也是人影众多。苏雯倒在了叶岷的怀里,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十年”的,一下子就慌了,低声呵斥道:“快放开我。”

叶岷真的松开了,但握着苏雯手腕的手,却没有放开,说:“走吧,许愿去。”

就这样,苏雯跟着叶岷稀里糊涂的将小黄灯放在了香烛台上,放进了许愿池里,依数将灯芯点燃。灯芯下面压着苏雯写的愿望,还有叶岷为两人一同订下的爱情期限——十年。

直到走出庙里,走至阶梯,苏雯才猛地将叶岷的手甩开,就要独自离去。

不过,叶岷在其身后喊道:“你想知道为什么是十年吗?”

苏雯最终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

她想知道,不单止想知道为什么是十年,更想知道叶岷到底在想些什么,到底还爱不爱自己。

...

叶岷铁定是爱苏雯的,在未来的日子里,每一分,每一秒,都能为其作证。

至于十年,每当叶岷想起,都觉得有些可笑,却又感到幸运。因为这十年,不是爱情的期限,只是一个人对一个人的爱从萌生到消失的时间点。

...

叶岷告诉苏雯,在未来的路上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两个人可能会因为某些理由分开,或许是误会,或许是生活理念,又或者是各种不确定因素的变化。爱情不是童话故事,是现实与情感的结合体,任何的事情都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就是现实的残酷。

所谓的十年,不是在一起的时间,只是一个人对一段感情就只剩自己一个人时所能保留时间。也就是说,间接的,两人互相许了一个承诺,就算是分开了,也会爱对方十年。

...

苏雯抬起头,看着叶岷那张棱角分明,已经蜕去稚气的面孔,下意识的问道:“就算只剩你一个人,你也会爱我十年吗?”

“我会啊。”叶岷笑,“那你会吗?”

自己也会吗?苏雯在心底里询问自己。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和叶岷有分开的一天,但她知道,只剩自己一个人的爱恋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情。

只是,他说,他会,回答的没有任何犹豫。

苏雯抬头,迈上两步台阶,到了叶岷的身旁,脚尖轻掂,在其耳边低声说道:“我也会。”

飞鸟掠过高空,阳光下扑动的翅膀发出长啸。

两人没有听见,世界在这一刻静止定格,没有任何的声响。

这是夏天。

泉水叮咚作响。

...

那一年,他们爱的正好。

那一年,他们一起来到庙里点过两盏灯,灯芯下面是十年,一段感情从开始到灰飞烟灭的时间。

只是,十年后,这灯,两人还会一起来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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