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阳光入眼,微眯着张开双眸,天亮了!试着动了下身子,可无奈腰肢被一只手紧紧地钩着,下身还隐隐的泛着些疼痛。尽量轻手轻脚地,拉开他钩着我的手。可刚一触碰,他便立刻睁开眼……
我有些结巴,“你……你醒……醒了?”不用看我就知道,我的脸铁定红着,“你把手放开,我要起来啦?”说道最后,语气竟有些娇意,弄得我自个儿都怪不好意思的。时间分分叠过,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我,从他的眼眸中我看到了爱意,,别过眼,急急道,“快点放开,我要快点回去了,一会儿,颐婷会找我的。”说着推了他一把。
他未理会我的话,轻巧的一个翻身,把我压在身下,头倚在我的脖间颈项,合着灼热的气息,我的气息又渐有凌乱,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遂想动手把他推开。可手还未曾抬起,就听到他轻喃道,“汐月,是我不该,我不该控不住自己,让你受这难堪,你……”听到他说这些,轻举莲指,点住他的唇,“不要说,不要说这些,无论你要说什么,我只想让你知道,我无悔。”顾不得什么矜持,一字字发自肺腑地说了出来。
怔怔地看着他,我再次启唇,“你听清楚了吗?我无悔!一辈子无悔!”声音是轻轻的,且有些颤抖,我许下的是一辈子的话语,奇怪的是,说了反而觉得心里落得一松,这难道就是我心底最深的声音吗?我想是的。
他用着啴缓的语气,“汐月,我定不负你,定不负你!”默了会儿,“皇阿玛对你定会另有安排,但在这之前,你必要学会自己争取。”说着,已然从我身上移开,捡起一件内衫穿上,接而转头看着我,“你不是要起来吗?”他的眼神中已有些冷清,我知晓他还是不曾为弘晖的事情释怀,因为理解,所以也不开口问什么。
顾不得羞怯,背过身快速地穿上中衣,既而下床服侍他穿上外衫,若不是时机不对,弘晖的逝世横在中间,我或许会很开心能为他那么做!因为那么做,就代表着我走出了紫禁城,这个牢笼。可事实,真的有那么容易吗?不觉中,已然吟起了,“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已来不及住口。
不敢抬头看他,就怕看到他眼里的痛楚,我不忍,不论是为了弘晖还是为了我。帮他穿衣的手,已然停了下来,手还挂在衣扣上。于静默中,只听得二人彼此的心跳声。良久,他沉声开口,“汐月,我知道有些事你难以相信,你我有今日的尴尬,我要负一定责任。”顿了顿,“但是,什么强说欢期?以后不要说这类的话了。不要让自己想太多,淡眼看一切,不是更好吗?”
苦笑着摇摇头,淡语道,“胤禛,让我淡眼看一切,在以前这不难。可是我知道你做不到,因为你置身其中,无法坐看。现在如我,已然踏入了这浑水,你要我如何抽身。我不能,你知道吗?淡眼看一切,那么这个人注定会无欲。可你知道吗?我不能没有欲望,为了能和你在一起,我不能没有。”这些话我从未在他面前说过,此时说来,语气倒有些咄咄逼人,“那诗权当是听听吧,我相信你说的。你我间,没有‘强说欢期’!”说完定定地看着他。
他眼神闪过各种复杂,终是凝成一声沉叹,一下我的脸已贴在了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我伸手用力的环住了他……
他靠着我,下颔抵着我的头心,缓然道,“汐月,是我看轻了你。你已然不是一年前那个汐月了。”他叹然。
我接口,用着同样缓然的语气,“是啊,一年前的汐月是不会看朝堂上的一切,而现在的汐月变了,是因为她明白了,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唯有面对,方有一线生机。”说着抬头看他,“这也是你想告诉我的,不是吗?是你让活下来的,不是吗?而且不能一直让你护着我,我自己也要学会不让自己受伤!”是他让我的心活了下来。
再看他的双眼,眸中已尽显先赞意,“是,汐月明白就好。明白就好,是我轻看了汐月,我就知道你会明白的。”我知道他要的,不是能与他做画,与他同吟,与他闺中添香的女子!他要的是一个能懂他心意,能与他比肩同看天下的女子!正因为我明白,所以我会去做!
“好了。”我推开他,转身把衣物穿好,再把头发缕了缕,对他浅笑,“该回去了,颐婷该找了,还有,一会你去看看姐姐,我怕连我也劝不了她。”静静地对他说,他也依我的话,点了点头。
刚一转身,手一下被他抓住,回头有些惊讶,“怎么了?”他的手抚上我的发鬓,“把头发梳梳好,出去别让人瞧见了。”我依言从他手里接过梳子,绾了个简单的髻,不知何时,他的嘴角已然贴近我的耳坠,“回去后泡一泡澡,会舒服一点,我知道你有点痛。”刷的一下,我脸红了,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子!他怎么说这话?!胡乱地点了点头,连看也不看他,转身,拉门走了出去。
“格格,怎么起得那么早,我还打算来叫您起床呢!”我在颐婷来我屋子前一会儿,进的屋子。我并不想让颐婷知道昨日发生的事情,遂只是掩笑,“没什么,睡不着而已。对了,颐婷,你帮我去备些热水,我想洗一下澡,天有些热,然后你就随我一起去看看姐姐。”索性颐婷也没问什么,依言做了。
泡在水里,看着身上的一些淤青,又不禁想到了昨晚,想到了昨晚的缠绵,想到了昨晚他在我耳边的喁喁细语,想到了昨晚的亲密无间,更想到了他在贯穿我时,在我耳边一遍一遍地说着“我爱你”,用着满语,用着蒙语,用着汉语,一遍遍说着,或是吟唱,或是低语,让我放了一切的不适……
可是想到弘晖的死,我又黯然下来,两种心情相互交织,一是难过,一是释然,弄得我有些不知所措,不再想这些……命令自己不想!蓦然,我把头浸入了水中,热水充斥着我的双耳,产生一些哄然的声音,让我暂时放下了两种,极端且又矛盾的心情……
“姐姐起了吗??”我走到姐姐的院落,问着刚从房里出来的珠绿,“姐姐她还好吧?”我又发了一问。只见珠绿的脸一下子暗了下来,摇摇头,“福晋她,不是很好,起是起了,但只是呆呆的,谁也不理。”
我叹了口气,悲伤的情绪一下又牵引出来,闭了闭眼,我连弘晖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弘晖到底是为什么发的高烧,姐姐为什么说是她自己没有看好弘晖?这里面到底有着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抱着疑问,我举步走了上去,“我进去看看,珠绿你先下去吧,然后帮福晋端碗粥来。”不论我难过成什么样,也不论姐姐伤心成什么样,我还是要姐姐用些东西的。
吱嘎,我一下推开了门,悲伤的味道随即铺陈而来,脚一踏进屋子,这味道更浓郁了……
我忍着情绪,走到姐姐身后,也就几日,姐姐竟然消瘦成这个样子,一张脸憔悴得已见不到了往日的光鲜;一头乌黑的秀发已变得枯萎不堪;而那一双明眸,已然陷了下去,好似在怒问苍穹,质问命运的不公……
眼中略有湿意,吸了口气,怊然开口,“姐姐,你不要这样子,你这样我很心痛,你知道不知道?”这声音有些颤抖,姐姐这个样子,让我再次想到了我最后一眼,看到的弘晖,很乖,很让人心痛……
就这样一个孩子,怎么会……
我想问姐姐,可现在,我问得出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