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王城,西市。
天气阴沉,街上行商走贩却是不少,熙熙攘攘,讨价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穆塔陪着无忧随人流而行,兜兜转转,正货没买到,稀奇玩意倒是见了不少,刚刚破壳的雪雕,毛茸茸的萌物,看得无忧少女心泛滥,死活买了一对,正抱在怀里逗弄,也不知能不能养活。
穆塔怀揣着从二壮那拿来的钱财,想起二壮痛苦的表情,穆塔就来气,都开始修仙了,还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好言劝导,什么时候放下钱财之念,师者境就不期而至了,如此才抠出了一半师父留下的家产,活脱脱一个现世貔貅。
流苏倒是想跟来,但是被穆塔禁足了,流苏这段时间太过贪玩,二壮都快突破师者境了,资质比二壮好太多的流苏才刚刚侍者中境,流苏纵然生气,也知自己进境太慢,还是听从师兄安排,气鼓鼓的躲到屋里炼气去了。
“木偶唻,都来看看俺家祖传木偶哎,古有画龙点睛,龙翔九天,今有俺家木偶度气,一口仙家玄气,就能走能跳哎,不论大小,一两白银一个,都来看看唻......”
无忧被这家叫卖声吸引,二人挤开围观之人,来到近前,看着这家小摊,木偶雕刻的确实栩栩如生,飞鸟有羽,走兽露齿,涂料画的也好,若是摊主不说,真真分不清,是活物还是木雕。
“老板,你这木偶果真能活?”无忧好奇问道。
“姑娘请了,俺张三说话从不骗人,只要渡过一口仙家玄气,木偶自是能跑能跳,能乘能驮。”摊主张三拍着胸脯保证。
“噗”无忧抱过一个长耳灰兔,一口玄气渡出。
只见灰兔双耳扑棱一下,竟真的活了过来,在无忧怀里亲昵的蹭着,围观之人轰然而动,议论纷纷。
穆塔好奇的触手一摸,软软的还有些温热,心下大惊,这是造物的手段啊,一个摆摊小贩如何能有如此能耐。
“咯咯”无忧被灰兔逗得咯咯直笑。
约莫五六个呼吸,灰兔僵直,重新又变成了一个木雕。
“想不到姑娘还是位仙家中人啊,失敬失敬!”摊主张三也是大惊。
开摊这么久了,张三真没想过哪位仙家能来买他的木偶,虽说仙家也旅凡尘,但毕竟离他这等普通人的世界太过遥远,纵是身在眼前,也不会在凡人面前表现手段。
“姑娘,俺没骗人吧,这只灰兔就赠与姑娘了,不知是否还看上了其他木偶啊?”
“你这些木偶我全包了,只是我有一个条件,不知你是否能满足?”穆塔抢先道。
“公子请说。”
“你这木偶确实是木头雕刻,我细观之,内部也无机括,不知能否告知在下木偶成活之密。”
“这个,此乃祖传之密,也是俺养家糊口的本钱,公子恐怕有些强人所难了。”张三迟疑道,虽有利益在前,但为了长久生存之计,还是选择了不说。
“你放心,出于你口,进之我耳,不会有第三人知晓,并且我也不会以此为生抢了你的生意,你若愿说,我再加千两白银。”穆塔说道。
秦帝国中等之家一年所耗才不过百两白银,张三摊位上放着近百大大小小的木偶,再加额外的一千两白银,就是一千一百两了,对于张三而言,可以不劳不作十几年衣食无忧了,这诱惑实在太大,再说,这些木偶之密并非什么家传,而是上山砍柴误坠山洞而得的一点奇技淫巧。
木偶成活之密在于黑石,并且就那一块,已被张三耗去了一部分,用完黑石也做不出一千个木偶,细细思之,张三便有了决定。
“公子,请借一步说话。”张三随即收摊。
三人躲开围观之人,来到僻静之所。
“公子,实不相瞒,此技非俺家祖传,而是俺机缘所得,并且木偶之密不在于雕刻技法,而在于一件秘密物事,此物事世间仅此一件,若给与公子俺就在做不出如此木偶了。”张三坦承道。
“哦?这样,我在给你加五百两,如此你也有足够本钱开个店铺另觅一行了,好过卖这木偶,怎样?”穆塔好奇心大起。
“好,就依公子之言。”说完,张三从怀中掏出一块黑石递给穆塔。
得此宝物,穆塔也没心思再逛了,拉着无忧回到天剑分院,随行的还有张三,赶着牛车将大大小小的木偶给送了过来,这些木偶算赠送,只拿了一千五百两的银票欢喜而去。
“什么?师兄你把一千五百两花完了?就买了这些木偶!”小院里,二壮在跳脚。
“师弟莫急,看着。”穆塔说完,一口玄气对着一只黑虎渡过去。
虎躯微震,接着,一声虎啸响彻天剑分院,屈身一跃,朝二壮扑去,二壮惊慌后退,穆塔急忙喝止,黑虎转身,走到穆塔身边,亲昵的将硕大的头颅伸过来,蹭着穆塔肩膀。
“这,这,活了?”二壮惊魂未定,无忧在边上看着这对师兄弟玩闹微笑不语。
一声虎啸,把流苏也招了过来,见此奇事,大为好奇,一口玄气渡出,一只花豹就活了,翻身而上,在院子里疯跑起来。
天色渐暗,穆塔处理完伤心欲绝的二壮,送无忧回书院。
“塔哥哥,我累了,你能不能背我?”无忧突然停下来,眼睛直勾勾看着穆塔说道。
“这个,无忧你不已经是侍者巅峰了吗?还会累?”穆塔奇道。
“我就是累了嘛,塔哥哥你背不背我?”无忧撅嘴道。
“好好,背背,你别生气啊。”穆塔赶紧道。
明明是答应陪着无忧逛街,无忧的东西没买成,自己反倒是买了件奇物,穆塔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就知道,塔哥哥最好了。”无忧欢呼,爬在穆塔背上,将脸埋在银发与膀间吃吃而笑。
不知何时,大雪又纷纷洋洋的落了下来,不一会就埋没了日间行人的足迹。
“塔哥哥,你说,我们这样静静的走下去,是不是就一起到白头了。”无忧想起这一句流传很广的话,问道。
“我小时候就白头了。”
“讨厌!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啊。”
“那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啦,就是那个意思吧”
.......
两个人的身影远去,路上只留下一行足迹,大雪中,渐渐地合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