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体初愈后的陈白雅经常梦到已过世十多年的奶奶。
在成长的旅途中,奶奶是陪伴陈白雅最多,且影响最深的人。
最初的时候奶奶和农村众多的小老太太一样重男轻女,生活给予她的苦难从35岁持续到65岁,这造成她的性格后期被环境改变到相当执着。
陈白雅也记不清是哪一天开始,奶奶的脸上开始有了笑容,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妈妈说是从堂弟出生的时候算起。也许吧,只有经受过苦难的人才知道,一个男性角色对于农村家庭的重要性。陈白雅没有权利批判任何人的价值观。
可是世界是作恶多端的,美好的东西总是不能长久,就在奶奶即将开始颐养天年的时候,在七月份刚刚开始燥热的夏天的一个晚上,奶奶睡去之后再也没有醒过来。
陈白雅有时候想想,奶奶这一生真是不容易,被所有的遗憾填满。生活的意外往往令人措手不及,也许自己的心脏问题也是从奶奶那儿遗传过来的吧,这些小隐患不知道哪一天会变成大问题。
休息三天之后,随着病痛的离去,圣诞节如约而至,陈白雅总算回复正常的精神状态,她不想有个被遗憾填充的人生。
当大溪地李一白的婚礼紧张彩排时,陈白雅在数千英尺的高空对着白云发誓:一切随心!
飞机从南太平洋温暖潮湿的空气中划过,海边的夕阳正浓,像融化的棉花糖,一朵朵贴在天际线上。陈白雅感觉到飞机缓缓地降落,美丽空姐甜美温柔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乘客听话地寄好安全带,乖乖地安静等待飞机着落的那一刻。
夏扬直到飞机降落的那一刻才被陈白雅从睡梦中推醒,陈白雅笑着看她擦擦嘴角的样子:
“还真是不顾形象,怪不得高明辰当初考虑那么久,是我的话,我连看都不看!”
“切,现在说什么都完啦,高明辰是我的囊中之物啦。”她说囊中之物的时候,特地压低了声音,贴着陈白雅的脖子。
“你行啦,帅哥看着你呢!”陈白雅能感觉到他不怀好意的故意引导。
“你瞅啥!”夏扬想也不想对着外国友人一记瞪眼杀。
外国帅哥虽然听不懂她的东北腔,但是眼神的交会瞬间明白。
男士浅笑一下:“sorry!”然后回过头去,装作不再看她们的样子。不过时不时抽一下的肩膀显然证明,这位外国友人还沉浸在夏扬那句怪异腔调的‘你瞅啥’里。
“一白,小白白......”夏扬远远地看到婚纱裹身,玲珑有致的李一白早已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扑过去抱起李一白原地转了三圈才放下来。
“夏扬,你就是个神经病。”李一白大声叫着、笑着......
“一白,抱一下。”夏扬的浮夸显得陈白雅更加温柔沉静。
“你们的伴娘服在这儿,一起带去酒店试试。mina帮我带朋友去酒店。我先不招呼你们了,我得彩排一次。”
“等等,等等,何辉呢。”
“喏!”李一白随意指指天上,踩着二十公分的恨天高摇曳生姿的走开了。
“两位这边吧。”一脸职业笑容的mina微笑着接过陈白雅手中的箱子递给后面的男生,“何先生在那,飞机里呢,他们的婚礼呀,何先生会从飞机上跳下来。”
“玩刺激的呀?”
“再多我不能说了,还有两个伴娘,明天你们一起彩排一下,那首歌唱好了么?”
“没问题啦!”
生活有时的玩笑和出其不意往往使人哭笑不得,夏扬在晚上的party上看到那个外国帅哥时简直恨不得剜了自己的眼睛:“你?”
“这是冤家路窄还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屁的缘!”
“瞅你咋的!”外国帅哥一口正宗东北腔震撼了夏扬和陈白雅。
“你,你是哪里冒出来的,这么逗?”
陈白雅愣在原地,再看看夏扬一副“你行,你厉害”的表情,忍不住放声大笑。
“你们什么情况,willam?”何辉循声而至,“这是一白的哥哥,你们以前不认识?”
“一白有哥哥?没听说过。”夏扬仗着反应灵敏,出言相讥。
“不是,夏扬姐,内人哥哥哪里得罪你了?”
“没有!”夏扬故意双臂环抱于胸前,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对这个相当精致的帅哥这么有敌意。难道就因为那微不足道也许别人都没有记住自己却认为丢脸的“你瞅啥!”
“高明辰没有在,你就肆无忌惮了是不是?”陈白雅站出来稍微主持了一下正义。
“你咬我呀!”
willam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转身看她妹妹去了。
“你是自己的懊恼和不小心才如此气急败坏吧。”最了解他的还是陈白雅。
“说真的,总觉得对着那样一张帅脸,不该如此粗鲁。”
陈白雅饶有意味地看着她:“看来高明辰要小心了!”
“才没有!”夏扬一转身傲娇转进人群疯狂找嗨去了。
陈白雅从来没有听过李一白还有一个哥哥,仔细想想,两人脸型之间确实有点相像。不过亚洲人看西方人永远都是相像的吧。
“白雅!”
陈白雅的思绪被人轻声打断,抬起头的她却僵在了原地,没错是僵住了,丧失了自我能动力,而不是短暂的反应迟钝型的呆住。
“你......”
“一白的妈妈......”
“哦!”陈白雅毫无意识机械性的表示了答复。
“所以我是以娘家人的身份来的。”
“嗯。”陈白雅茫然地点点头,终于拉回来一点意识,她毫无方向感地像人群走去。
“小心!”林恒将差点撞到服务生的陈白雅拉回身边。服务生微笑道歉很有眼色的远远躲开这两个人。
“我......”
“没什么好说的。我有点醉了,该回去了。”
“白雅。”
“哎,小心,小心......”人群中传来嘈杂声,中文夹着英文,粤语夹着东北话,哎等等,东北话?
“这个夏扬又在搞什么?”
“哥!”林静不知从哪里找来了,急急拖着林恒要离开。
“我去看夏扬。”
“哎......”任凭林恒再想说什么,陈白雅故意装作没听到走进了人群。
“走啦,人家又不想理你。”
“夏扬,你在干什么?”映入陈白雅眼帘的夏扬和疯子没有什么区别,看来平时真的是被高明辰压抑的太久了。
“憋哔哔,要喝就喝,不喝憋废话。”浓浓的东北味飘散在大溪地的海边,陈白雅怎么都觉得怪怪的。身边的一堆外国人显然也被感染了,虽然不一定明白,但是这个直爽的女孩儿,一边东北话,一边英文自由切换,早已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Whererufrom?”
“中国。”这两字倒是字正腔圆。
“东北那嘎达人都这样的。”willam忍不住也来凑一脚,“你这种喝法这里只有我可以和你喝啦。”
“本姑娘很久没有这么痛快啦!”夏扬边喝酒边扭着身子滑入舞台中央,willam一直紧跟着她,陈白雅不由得担心的皱起了眉头。
欢快的音乐和疯狂的夏扬很快将林恒从他的记忆里短暂地抹去了踪迹,陈白雅微笑着也滑入舞池,轻轻摆动身体,双眼微醺,紧闭的嘴唇隐隐透露出自己的倔强和警惕。
林恒一直注视着这样的身影,未来的路从他在大溪地第一眼看到陈白雅的时候终于注定,接下来是他努力的时候了,也许这是一场漫长的战斗,可是富裕家庭赋予他的不只是金钱,良好的教育同时提醒着他坚持不懈终将带来美好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