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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后山

夜半时分,铁扇门后山草地之上,一个白衣女子正站在一棵树下,此刻已是云散风清,天空群星闪耀,月色如水,照得大地有如白昼。

不一会,一个黑色身影几个起落,来到女子身旁。

女子幽幽说道:“十年了,又见面了。”语气之间百感交集,略带怨恨之意。

男子回道:“十年之前不辞而别,都怪我。”

女子瞧了他一眼,嗔道:“有什么怪不怪的,都过去了。”

男子上前一步:“只是有些话我也未能对你讲明,一直憋在心里,我也十分难受。”

女子未做回答,男子继续说道:“当时我身受重伤,幸亏你父女相救。我们双月门一直与黑水教有仇,你不是江湖人,我怕连累了你们,只好突然离去。这十年来,黑水教与我双月门屡次交手,互有胜负,如今,极有可能会拼个鱼死网破。桂儿,我既是双月门的人,宿命如此,实在不能置身事外。”

女子恩了一声,男子说道:“桂儿,我早已发誓,今生非你不娶!此事过后,若得生还,我定会去寻你,只是不知到时你是否早已嫁人。”说到此处,声音竟有些哽咽。

这女子正是韩桂儿,那男子正是秦还秋。只见她抬眼看了秦还秋一眼,心里也是一酸,不觉问道:“秦大哥尚未娶妻?”

秦还秋说道:“我此生非你不娶。”

韩桂儿一听此言,早已泪如雨下,埋怨到:“你好狠心!我当初虽不会武功,难道就怕了黑水教么?我早说过,若与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秦还秋听她此言,心里也是一股暖流流遍全身,顿觉再大的苦难都不放在心上,动情说道:“可是我怎敢让你牵入此事?要知这江湖凶险,人人身不由己。哪如你置身事外那般快活!”

韩桂儿一直深爱着秦还秋,虽然当时他不辞而别,但是也从未后悔,今日见他说仍是要与自己在一起,说得斩钉截铁,情真意切,也是感动不已,柔声说道:“秦大哥,桂儿什么都不怕,只要与你在一起。”

秦还秋心里虽然觉得愧疚,但知她并未怨恨自己,便暗暗发誓再也不能将她抛下,紧紧盯着她的双眼坚定说道:“如今江湖面临一场风暴,我实难置身事外,此事过后,我便退出江湖,如桂儿妹妹还能怜惜我,答应嫁给我,我便娶你过门,与你寻一处世外桃源,一生厮守。”

韩桂儿点头默许,过了一会,又问道:“只是秦大哥为何会与柳人杰在一起?那柳人杰乃奸诈之徒,与此等人相处,却是为何?”

秦还秋叹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实在是没办法。柳人杰之兄柳天霸,早就与朝廷关系密切。这柳人杰也是借着大哥的关系,与朝廷走动频繁,而他更是奸诈,借助哥哥在朝廷中的势力,竟然称当年周朝传国九鼎散落在伏牛岭,又将此事上奏朝廷。皇上对江湖之事倒未必关心,却对这九鼎十分感兴趣。所以密令我双月门保护他性命,并随时听候调遣,将九鼎寻到早日上交朝廷。如今我双月门也是敢怒不敢言。”

韩桂儿道:“他这些话只有傻子才会相信。他就不怕谎言被皇帝知道,犯了欺君之罪吗?”

秦还秋回道:“他在朝廷眼线甚多,就算此事被皇帝知道,到时候有人替他说话,皇帝还能怎样?何况皇上既然这样做,或许还有别的意思咱们也不知道。”

韩桂儿道:“你双月门从不涉足江湖,为何又与黑水教有了过节?江湖传言,数百年前,正是双月门数十位高手一举击败黑水教,才换得江湖平静,不知可有此事?”

秦还秋道:“若非此事,我双月门又怎能惹上这个仇家?自那以后,双月门从未安宁,数百年来与黑水教高手打斗不断,近来这黑水教又重出江湖,定是有备而来,我江湖又无宁日了。我们双月门虽然不怕黑水教,但是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不得不小心提防。如今虽然听命于柳人杰,也是想借此将黑水教铲除。到时江湖就可避免生灵涂炭了。”

韩桂儿不觉心下骇然,总觉得四周暗处便藏着可怕的敌人,趁自己不注意就会杀将出来,便拉了拉秦还秋的手,说道:“秦大哥,我们回去吧!我总觉得这里好可怕。”

秦还秋点了点头,紧紧握住她的手,与她紧挨着往回走。

刚走了几步,就见月光下出现三个人,其中一个女子,身穿一身紫装,披着一件青色大氅,正是徐青,另两个正是跟在她身边的两个男子。

徐青背着手说道:“韩姐姐,约会呢!”

韩桂儿一见徐青,慌得不知所措,幸好月下谁也无法看见,她才稍微心安,说道:“大小姐为何深夜到此呢?”

徐青回道:“最近双月门出了不少叛徒,我这心里有事,睡不着啊。这不来看看你喽,怕你一个人出来危险。”

韩桂儿知她话里有话,暗暗讽刺自己与双月门的人来往,便说道:“多谢大小姐惦记。咱们这就回去吧。”

徐青上前一步,说道:“你回去吧!不过你这位秦大哥可得留下陪着我们。”

一听此言,韩桂儿看了看徐青,又看了看秦还秋,十分焦急,她知黑水教与双月门之间过节,所以明白徐青言外之意,心下也不觉骇然,知道他们有备而来,定然会对秦还秋不利。

徐青又冲着秦还秋道:“这两位是我黑水教的传令使者,素来仰慕双月门武功,现在想向秦大哥讨教。”

韩桂儿听了心下一惊,知道他们要对秦大哥动手,可是自己武功低微,实在无可奈何,近乎绝望的看了一眼秦还秋。

徐青又道:“张叔叔,杨叔叔,你们比武切磋,可不能伤了彼此呀。”

那两人点了点头。

秦还秋也看了一眼韩桂儿,眼神中万般柔情,却十分坚定,他知道此刻想拒绝也是不成,便上前一步,将韩桂儿挡在身后,朗声说道:“承蒙黑水教能看得起我双月门,请!”也不待搭话,便上前一步,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跟在徐青身旁的两人也是上前一步,将徐青挡在后面,各自提了一口真气,便准备动手。

韩桂儿见他两个人出手,十分焦急,不由要冲上前去,就见徐青朗声说道:“韩姐姐,他们只是切磋武艺,你不要紧张嘛,何不过来陪着小妹一起观赏?”

话音未落,三人已动起手来,就见黑水教两人一左一右瞬间移动到秦还秋两旁,各自打出一掌。

秦还秋不敢大意,向左跨出一步,迎着打来的一掌接了一掌,趁势避开了另一侧的一掌,两掌相接,黑水教那人咚咚退了一步,秦还秋也是感觉臂膀发麻,心里想到:“这人武功真是不弱,看来要加倍小心了。”

刚想到此,就觉身后一股疾风打来,知道是另一人掌力所致,略一撤身,躲过此掌,回手向他腕部抓去,那人也是了得,手臂下沉,另一掌早已迎着秦还秋面门打来,而另一人也是在身后一掌打向他背心。

秦还秋一提气,身子向后一滑,错过二掌,横扫一腿,向那二人小腿扫去。

其中一人抬腿挡住秦还秋,另一人横跃起双掌打向秦还秋肩头,身子竟然横在半空。

秦还秋此时一腿尚未收回,重心不稳,想要回身接住这两掌已是不能,便趁势往前一滚,到了一旁。

三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舍难分。

韩桂儿见那两人武功高强,秦还秋一时也难以取胜,心下着急,忽然心生一计,便假装啊呀一声捂着肚子躺倒在地。

原本三人是在徐青与韩桂儿中间,可是此刻却打斗到了一旁,徐青与韩桂儿反倒离得最近,见她捂着肚子倒下,心里也是一急,赶紧过来将她扶住。那三人也是停手,秦还秋撇下二人一跃而至,紧张的盯着韩桂儿,却借着月色隐约觉得韩桂儿对着自己挤了一下眼睛,心下明白,悠的一下伸出一指,向徐青肩井穴点去。

徐青本来武功也不弱,但是一来光顾着扶住韩桂儿,竟不觉有人偷袭,二来与秦还秋武功差了太多,所以尚未觉察,肩井穴已被点中,顿觉浑身无力,瘫倒在地,再一看韩桂儿竟笑吟吟的,丝毫不像有事,瞬间明白是韩桂儿使诈,不由半嗔半笑道:“韩姐姐倒是聪明,不想叫他们比武也不直说,反倒叫情哥哥出手相助,却枉费了小妹一片关怀。”虽然韩桂儿对徐青十分尊敬,总是叫她大小姐,实际上她这么多年大多陪在徐青身旁,所以二人本是十分亲近,许多时候徐青对她便如姐姐一般,此刻却是有意挖苦韩桂儿,一口一个姐姐叫着。

黑水教那二人见出此变故,也是一惊,赶忙上前,焦急说道:“小姐。”

徐青一摆手,回到:“两位叔叔不用急,韩姐姐怕一个人嫁了秦大哥寂寞,想带着我一起去呢。”

再一看韩桂儿早已羞得脸色通红,她虽然与秦还秋私定终身,却也从未曾叫他一声情哥哥,听了徐青一说叫情哥哥出手相助之言,早就涨红了脸,又听她说什么怕自己寂寞,带她一起去,更是羞得利害,假装镇定说道:“大小姐莫怪。秦大哥与二人一时难以分出高下,今日天色已晚,咱们还是先回去的好。到了铁扇门,我们自然就把你放了。”说完看了秦还秋一眼,秦还秋点了点头。

虽然黑水教那二人急的不行,但是徐青却镇定自若,她明知韩桂儿和秦还秋不会伤了自己,毕竟自己一时大意落在他们手中,也不好叫那二人再与秦还秋打斗,便说道:“那可就有劳韩姐姐扶着我了。不过要是让秦大哥扶着我,韩姐姐莫吃醋就好。”说完调皮的一笑。

韩桂儿一听,又是涨红了脸,此刻她已反过来抱着徐青,见她不断拿自己玩笑,便轻轻推了一下徐青肩头,娇嗔道:“叫秦大哥背着你走就是。”

她本来是句玩笑话,可是徐青却立刻接口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就叫秦大哥背着我好了。这样我可走不了。”

这一下却让韩桂儿哭笑不得,她知徐青顽皮,自己对她的玩笑话也是脸红心里舒服,怎奈她却不依不饶,硬要秦还秋背着,自己一时又无他法,便两手一松,将徐青摔在地上,一边起身一边爽快说道:“好,就叫秦大哥背着你!”

虽然是草地,可是这么突然一撒手,徐青还是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啊呀一声,生气道:“韩姐姐干嘛撒手。摔得人家好疼,这下肩头真的变成青色了。”

那两人见主人被摔,惊慌不已,口中小姐小姐叫个不停。那姓杨的怒道:“韩桂儿,你不分尊卑,待回去后,我定抽你筋扒你皮不可。”

韩桂儿再一看,徐青虽然摔在地上,却因为穴道被点,动弹不得,十分狼狈,而自己也是无意,竟忘了她穴道被点一事,才将她撒手摔出,忙蹲下身替她揉了揉,接着朗声说道:“你二人走在前面。快走。”她此刻也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秦还秋看了韩桂儿一眼,问道:“你也是黑水教的人?”

韩桂儿道:“是。”

秦还秋见她竟然为了自己得罪黑水教,心下不安,对她更觉愧疚。

那二人虽然心疼小姐,也无可奈何,向前走了几步。

韩桂儿又到:“秦大哥,就麻烦你背着她吧!”

秦还秋面露难色,犹疑了一下,将徐青扶起,说道:“你明明可以走路。”

徐青却假装站立不稳,一个劲往秦还秋身上撞,秦还秋则一个劲躲闪,看得韩桂儿哭笑不得。

韩桂儿本就是塞外女子,性格也是十分豪爽,见徐青如此顽皮,知她是在故意气自己,也故意说道:“秦大哥背着她就是,大不了我做大她做小,看她到时候不得端茶倒水伺候我!”

一听此言,徐青差点鼻子气歪了,她明明是有意惹韩桂儿生气,不曾想反被她击中软肋,不觉鼻子一哼,站了起来,气鼓鼓说道:“怕了你啦!本姑娘自己走就是。”

秦还秋见她二人如此,也猜得二人心思,不觉一笑,跟在二人身后。

不一会,五人来到后山门,就听得山中喊声一片,不禁都加快脚步。来到前院,就见月色下数十人打在一处。仔细一看,正是褚剑雄被柳人杰一伙人围在当中打斗。而双月门那位老者也与众人一起围攻褚剑雄。

徐青一看褚剑雄被众人围攻,心里焦急,忙叫道:“张叔叔,杨叔叔,快快相助褚师兄!”

那二人一听小姐吩咐,立刻跃上前相助。二人下手干净利落,击得那众人连连败退。褚剑雄见有人相助,也是精神抖擞,更加骁勇。

柳人杰见黑水教突然又杀了出来,忙叫住众人后退,待众人站在自己身后,怒道:“大小姐今日为何屡次与我柳人杰为难?难道我就不是为了你么?”

徐青冷冷道:“你屡次违背我的命令,还说为了我?柳人杰,你最近嚣张得很啊!”

柳人杰见徐青不给他留情面,十分难堪,气道:“既然如此,咱们就比一比好了。”说完索性站在一旁看了起来。

众人又交起手来。

这时,秦还秋上前迎住了黑水教那二人,三人打得难解难分。褚剑雄又剩一人与群豪交手。虽然对方人多,但是褚剑雄一心杀了柳人杰,出手十分狠辣,对手竟然又有几人受伤。到后来就剩双月门那老者与他单打独斗。

二人又打了一阵,褚剑雄早已将那二十三式“悠然掌法”打了一遍,那老者以“幻月神掌”与他对敌,但是那幻月神掌是二十四式,二人打完二十三掌,仍是平分秋色,那老者又打来一掌,这一掌却是幻月神掌中的一式叫‘明月当空’,也是此掌法中最厉害的一招。褚剑雄此时武功造诣已是极深,知他这一掌威力巨大,又知躲无所躲,情急之下便顺势用剩下那十掌中的一掌来接这一掌。二掌尚未相触,那老者竟一斜身避开,就见褚剑雄掌风从他腹部扫过,那老者顿时疼得额头汗如雨下。褚剑雄万万没想到这一掌如此厉害,知道那老者若不硬生生避开,此刻或早已筋脉俱断,心里惊道:“这江护卫的掌法真是厉害。”便索性将这一掌耍开,掌风习习,那老者却再也不敢接他一掌,只是一个劲在前面躲闪。

那边虽然秦还秋与二人尚未分出胜负,但是照此下去,不出一炷香时刻,这边老者定败在褚剑雄手下。柳人杰在一旁看得心急,他侧头一看,见徐青聚精会神看着褚剑雄打斗,脸上还一副得色,不由心中怒火升起,突然一个箭步窜到徐青身后,徐青哪料到柳人杰会来这一手,尚未来得及躲闪,早被柳人杰施展锁喉功拿住。

柳人杰喝道:“褚剑雄,还不住手,你再不住手我就杀了她。”

众人一听,都是停手。褚剑雄一看,心里着急,忙喊道:“柳人杰,你切莫伤着她!”

柳人杰冷冷道:“叫我不伤她也可以,今日你需让我下山。不能为难我们。”

褚剑雄这一年里时刻想杀了柳人杰,此刻算是极佳的机会,可是又无法杀他,心里痛苦万分,可是见他拿着徐青,自己也是没有办法,道:“今日我不杀你就是。你快放了她。”

柳人杰冷冷道:“大丈夫要说话算话。”

褚剑雄忙说:“算话。你快放了她吧!”

柳人杰将徐青往前一推,冲着众人说:“走。”那些人尾随其后,鱼贯而去。临去之时,常怀礼也带着众位弟子过来,柳人杰冲着常怀礼道:“常掌门,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你公然对抗朝廷,咱们走着瞧。”

常怀礼威风凛凛道:“常某奉陪到底。”

待那些人出去,褚剑雄问道:“徐姑娘,你没事吧?”

徐青见他紧张自己,十分开心,笑道:“柳人杰不敢把我怎样,放心吧!”

众人又各自回屋歇息,这场风波才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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