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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巫女

见有人进来,众人不约而同回头瞧了瞧。那女子也是抬头张望,本来冷静的面孔突然显得有些慌张。

韩香儿跑到她身旁,口中说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褚剑雄暗道:“看来这黑衣女子是韩香儿的姐姐。”

黑衣女子眉头一皱,怒道:“你进来干什么?赶紧到一旁去。”

旁边一个大汉油嘴滑舌喊道:“既然进来了,就别想走了。”说完众人哈哈大笑。

黑衣女子喝道:“你们要怎样?”

为首大汉说道:“怎样?只要你说出鬼穷三的下落,一切好商量。”

黑衣女子怒道:“混账东西,鬼穷三也是你们可以随便叫的吗?”

那大汉冷笑说道:“不说,就有你好看。”

黑衣女子不发一言,冷笑一声,韩香儿紧紧拉住她的胳膊。

那大汉一摆手,说:“敬酒不吃吃罚酒,动手。”

只见那十几个大汉又纷纷上前,准备继续向女子进攻。

为首大汉身旁一人早已跃至近前,挥刀砍向女子,就见那女子袖口轻扬,将数尺长的长菱扬起,狠狠打在大汉脸上,那大汉举刀还未落下,就中了这一招,啊呀一声躲到一旁,其余人怒火更添,个个挥舞着兵器,张牙舞爪。

见众人来势汹汹,黑衣女子将妹妹紧紧护在身后,将手中长菱舞起,就如一条白蛇上下翻飞,众人一时竟无法近身。

可是她紧紧护了自己和妹妹,却无法进攻,众人围在一旁不断试着突破,虽然成效不大,但是时间久了,她手中长菱明显速度减缓,再也无法将二人护住。

黑衣女子脸色更加焦急,回头推了妹妹一下,说道:“赶紧从后门走。”

就这一瞬,一个大汉已攻到近前,一刀砍来,待她回头再躲,已是不及,黑衣女子说了一声‘完了’索性将双眼一闭。

眼看这一刀已经斜着砍在那女子肩上,突然,那大汉‘啊呀’一声,鬼头刀嗖的从手中飞出。再一看他手腕,早已肿了起来,似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打中。那把鬼头刀飞到墙上,入木一寸,牢牢钉在那里。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一时谁也不再动手,都在琢磨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眼尖的,指着褚剑雄喊道:“大哥,是这小子使坏。”

众人顺着他所指方向看去,就见一个壮实的青年正站在厅前,正是与刚才那女子一同进来的男子,身后牵着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那男子面庞清秀,浓眉大眼,鼻直口阔,下颌微微长出些胡须。

为首一人喝道:“哪来的野种,竟然管老子的事。上。”一摆手,就有三五个弟兄围了过去。

这几人虽然围了过来,却是十分忌惮,谁也不肯先动手。

褚剑雄有意逗逗他们,回头不慌不忙将马拴在一块石头上,再掸了掸身上尘土,突然呀的喊了一句,摆了一个‘仙人迎客’的姿势,就见那几人吓得连滚带爬躲向一旁。

为首大汉十分生气,怒道:“都是废物。”说完也不答话,跨出几步来到褚剑雄身前,举刀就砍。

褚剑雄稍一侧身闪过这一刀,用手指在刀背轻轻一弹,那大汉竟拿捏不住,刀咣当一声掉在石板地面之上。褚剑雄这几下动作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竟都是瞧不清楚怎么回事,胆小的几人还以为中了邪。

那大汉不服,迎面打出一拳,褚剑雄也不躲闪,出手握住他的拳头。那大汉疼的哇哇乱叫,赶忙喊:“英雄手下留情。”

褚剑雄也不愿伤了他们,往前一推,那大汉跌倒在地。

众人知道这少年利害,谁也不敢再上前,扶起为首大汉,都缩在一处,为首大汉口中谩骂几句,呼喝众人绕过褚剑雄狼狈离去。

众人离去后,韩香儿蹦到褚剑雄身边,惊讶的围着他看了又看,说道:“原来你武功这么厉害呀!”她虽然见过褚剑雄施展武功,但是自己只会几招花架子,所以也不知他有多厉害,此刻却惊得目瞪口呆。

褚剑雄问道:“她是你姐姐?!”

韩香儿摇着他的手,仰头看着褚剑雄撒娇说道:“那你教我嘛!”

褚剑雄看她顽皮,又十分可爱,不觉顺着她眼睛看去,这一看才发现她明眸善睐,柔波含情,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心下一动,暗道:“原来她如此好看。”竟仍是看着她,忘了回答。

褚剑雄极重礼数,所以之前也未仔细瞧她,此刻才算是第一次真真的看了她一眼,不免觉得胸口砰砰乱跳。

韩香儿又摇了摇他的手,说道:“你到底教不教嘛!”

褚剑雄不置可否。就见檐下那女子柔声说道:“妹妹不得无礼。”说完上前一步走了过来,微微施礼,说道:“多谢相助,在下韩桂儿,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褚剑雄忙将眼神挪开,看着面前女子回道:“不必客气。在下褚剑雄。”

韩桂儿又道:“听公子不像此地人,公子远道而来,不知到此有何贵干。”

褚剑雄才想起来此确是有事,说道:“在下从中原过来,据说熙州城内有一名巫女,天下之事无所不知,我到此处求巫女一事,只是还不知道那巫女现在何方。”

韩香儿拉着他的手快活说道:“我姐姐就是巫女!你有什么事跟她说就是了。”

褚剑雄吃了一惊,他本以为巫女该是一个满脸皱纹的婆婆,岂料竟是眼前这个美貌的女子,不觉脱口而出:“巫女、姐姐。”

韩桂儿呵呵一笑:“你倒会说,叫我姐姐。看来这个忙我一定要帮了。”说完就走进客厅,示意褚剑雄也进来。

褚剑雄心想:“这次真是幸运,没想到韩香儿的姐姐就是巫女,这下我一定能找到师妹了。”

三人进了客厅,分宾主坐下。

褚剑雄脸上一红,说道:“在下有个师妹,是大名府铁扇门二小姐,如今下落不明,不知姐姐能否告知该去何处寻找?”

韩桂儿回道:“你可知我的规矩?”

褚剑雄道:“不知。”

巫女韩桂儿肃声说道:“若是有人求我一事,我是要先问他一事,他若是答上了,我才相告。否则我是不说的。”

褚剑雄回到:“这个却是不知。不过姐姐若是问我不知道的,若我回答不上,就不能知道师妹在哪了。”说到此处,不觉十分失落。

韩香儿在一旁娇嗔说道:“姐姐,你告诉他就是了。何必那么麻烦,他可救了你我。”

韩桂儿一听,装作生气说道:“你们俩如何识得?我看也不过片刻,竟然帮着他说话,我白把你养大了。”

妹妹又撒娇说道:“姐姐。”又看了一眼褚剑雄,接着说道:“他可是救了你,若是传扬出去,你连恩人的忙都不肯帮,不是被人笑话!”

韩香儿一向了解自己姐姐,知道姐姐极重信义,若是对恩人还拘泥于自己的规矩,就算旁人不知,她自己也受不了,所以以言语相激,想着这么一来姐姐也不会为难褚剑雄了。

可是她哪里知道,虽然这巫女原本性情孤傲,不易相处,而且向来有个规矩,你若求她一事,她必先求一事,若是回答不上她的问题,她便也不作答,就算答了上,还要奉上数金方能成全所求之事,可是今日她见褚剑雄与妹妹一同进来,刚刚又救了自己姐妹,心中已然多了一份好感,又见他仪表潇洒,身手了得,十分喜欢,不觉联想到妹妹年纪已长,也该寻得一个人家了,又想褚剑雄的出现,没准正是上天所注定,所以对他格外亲近,褚剑雄叫她姐姐,她也欣然应了。她一面不愿坏了自己的规矩,可是又生怕自己提出的事褚剑雄回答不上。

巫女看了一眼妹妹,抚了抚她的头发,嗔到:“就你懂事。不过我还是要问。褚兄弟,你倒是回不回答?”

褚剑雄心下惦记师妹,就算上刀山火海,也是急于要知道师妹在哪,又怎可能因她一句话而退缩?坚定说道:“姐姐问便是。”

那巫女看了一眼妹妹,问道:“你多大了?哪里人士?也是铁扇门弟子吗?可曾成家?”

她一口气问了这么许多,褚剑雄也未多想,以为这是她惯常所问,回到:“在下二十一岁,原是越州人士,虽是铁扇门弟子,却也不算。尚未成家。”他本欲说已与师妹私定终身,却怕人家笑话师妹,于是便说尚未成家。

巫女又问道:“你倒是十分惦记师妹呀,铁扇门离此可不近,这么远来打探你师妹下落!难不成你们二人从小青梅竹马?你十分喜欢你的师妹?”

这本是女人无中生有随意一问,褚剑雄却是不知,更何况自己的确与师妹私定终身,不免慌乱回到:“我师妹,我与她,我与她确是情义深重。”虽然他与师妹相处不多,但是他感念师妹贞烈,自己也是极重信义之人,所以自从与师妹约定之后,半刻也未动摇过,只是叫他说出如何喜欢自己师妹,他又无法说出口。

巫女见他迟疑,又诳他问道:“哦,我知道了,你定是准备娶你师妹,是不是?”

褚剑雄迟疑一会,说道:“这个,这个,还未经过师父准许。”

巫女听到此处,不免有些失落,本欲从问话中了解一些褚剑雄的事,看看是否可将妹妹托付,岂料听了褚剑雄回答,料定人家已私定终身,这一下自己的如意算盘就打空了。

那边妹妹插言道:“姐姐,你老问这些干嘛?弄得褚大哥怪不好意思的。”

巫女气到:“还不是为了你!”

这一说,羞得妹妹脸一下红了,褚剑雄此刻也明白了几分,脸上也是突然一热,偷偷看了一眼韩香儿,岂料韩香儿也正偷偷看着自己,二人四目相对,都是心头乱颤,忙把目光移开。

韩香儿也觉自己失言,赶忙说:“不说这个了。我接着问你的问题,就是你要回答我的。”停顿一下,说道:“你既是铁扇门弟子,定然知道姚大川吧!”

褚剑雄也觉刚才所问都是私事,正难于回答,见她岔开话题,赶忙说道:“认得。”

巫女又问:“据传他武功惊人,你可知他武功渊源?他此刻身在何处?”

这下让褚剑雄为难了,他本答应姚大川谁也不会提起山洞中武学之事,可是此刻如若不回答,那巫女定然不会说出师妹下落,可是若是告诉了她,那又失信于姚大川,也是万万不能,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急的抓耳挠腮。

妹妹在一旁看得心急,说道:“姐姐,你就别为难褚大哥了,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巫女看他一副着急的样子,不禁笑了,说道:“瞧你这样子。”心里又想:“他倒是个实诚人,若是撒谎不知,我也无法,总是要告诉他师妹的下落,他却不肯骗我。而妹妹虽然跟他一起回来,未必就是喜欢他,她都不计较人家是否成婚,我反倒小家子气了,为难他作甚?”想到此处,说道:“你师妹如今倒也安全,褚兄弟不妨留下多住几日,也算我报答你救命之恩。”又转头对着妹妹说道:“你怎么和褚兄弟一同回来?”

未等韩香儿回答,褚剑雄忙问:“我师妹现在何方?她当真无事?”

巫女生气道:“我说的话岂能有假?”

见她说的肯定,褚剑雄心下石头落地,轻松了许多,说到:“其实,其实,姚大川已经去世了。”

韩桂儿问道:“据我所知,他所学的是一门上古的功夫,是燕国护卫江中子留下来的,对吧!而你,就是江湖中人称黑狐大侠的褚剑雄!”

褚剑雄一听,十分佩服道:“姐姐既然什么事都知道,又何必问我呢!只是这黑狐大侠我却是不敢当!”他这么一说,即没有自己将姚大川武学渊源说出来,又算是告诉了韩桂儿说的事为真,倒算得两全其美的回复。

妹妹在一旁将二人相识之事说了,还说到:“褚大哥,你就留下多待几日吧!我带你出去玩。”

褚剑雄焦急说道:“既然姐姐不能告诉我师妹的下落,我也告辞了!”

韩香儿听了妹妹与他相识之事,正色道:“胡闹,就知道出去做这些下流事。”

韩香儿又是撒娇说道:“姐姐。”语气拉得特别长。韩香儿八岁便父母双亡,自幼由姐姐带大,那时姐姐还未到二十岁。她知道为了照顾自己,姐姐十年来含辛茹苦,竟然错过了出嫁的时机,如今更是将心思放在自己身上,所以她与姐姐十分亲近。姐姐也是一直宠着她,有时明知她在外面胡闹,只要不过分,还是顺着她性子。

褚剑雄正自犹疑,巫女又说道:“既然不想留,那你就去吧!你也不算答上我的问题,所以我也不能回答你,也怪不得我,我总是不能坏了规矩。我留你多住几日,算我报答你出手相助。”说完起身入内。

韩桂儿猜得褚剑雄已与师妹私定终身,但是见褚剑雄盯着妹妹的神情,也知他心有所动。她也十分了解妹妹,知道若不是看得上的人,也绝不会带着回来,所以才想将他留下,希望二人日久生情,了却自己一番心意。还有一层意思则是刚才见褚剑雄身手不凡,轻松击退众人,她知那些人绝不会就此放过自己,定会重来,若是有褚剑雄在此,自己和妹妹便会安全。她虽决定带着妹妹尽快离开此地,倒也未必就能落到那些人手里,但是有褚剑雄在总是安全些。只是这些她也无法说出口。

褚剑雄站立当地正不知如何是好,妹妹又跑了过来,拉着他的手说道:“褚大哥,你就住在东厢房吧!”随后便叫下人整理床铺。

褚剑雄也知此去多半就不知道师妹下落了,便决定留下几日从长计议。

此宅南北向,大门冲南,入门之后,正中客堂,后有数间房舍,乃是巫女姐妹和下人所居,前院左右各有厢房,正是待客之所。

此刻正是日中,妹妹去不多时,褚剑雄坐在床头歇着,就听见门外有人喊道:“褚大哥,吃饭啦!”

褚剑雄推门一看,门外站立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身穿浅色绸缎长裙,亭亭玉立。但见她面如脂玉,整洁无暇,眉目闪动,如一汪清水,身段婀娜多姿,更似一颗风中扬柳,虽然娇媚之情不如常月娥,但是清俗淡雅之意却远在其上,不觉呆了。

韩香儿见他不答,嗔道:“你这样盯着人家干嘛?”

褚剑雄听她这样一说,顿觉不好意思,忙把头偏向一旁,他从早晨到现在也未吃饭,腹中早有些饥饿,便说道:“失礼。请韩姑娘带路。”

韩香儿见他如此回答,不觉一笑,娇羞回道:“你叫我香儿就是,韩姑娘韩姑娘的我可不爱听。你若喜欢看着我,不妨就一直看着。”

熙州在秦汉时隶属陇西郡,民风彪悍,女子也十分爽朗,所以这韩香儿特别率真。她在城外见褚剑雄出手相助,已是十分感激,存了一分好感,后来之事,更是叫自己对他芳心暗许,所以见褚剑雄看着自己,也不生气,反倒是心下更喜。

却是褚剑雄觉得害羞,满脸通红,摇头看向一旁,再也不敢盯着她看。

而韩香儿却拉着他的手摇晃说道:“褚大哥,你若是不看着我,我可是要生气的。人家不叫你看,你偏偏要看,人家要你看,你却不肯看。”

褚剑雄见她虽是赖皮,但却十分可爱,不觉笑道:“你定是被娇惯坏了,竟然如此赖皮。”

韩香儿一听,顿时脸色一沉,委屈的哭了起来,边哭边说:“人家从小就父母双亡,姐姐整日训斥我,你今天还说我赖皮,天底下的人难道都喜欢欺负我么?”

他这么一说,褚剑雄手足无措,一个劲赔礼道歉,口中不停说着:“我再也不欺负你就是了。”他本也没有欺负韩香儿,只是被她一哭,反倒慌了手脚,所以才说再也不欺负她了。韩香儿听了立刻破涕为笑,说道:“褚大哥,你若是再欺负我,我就不饶你。不过既然你说不再欺负我,我就信你的。”

褚剑雄心里想:“她虽然赖皮,却是像个孩子,说好就好,让人觉着轻松。比起师妹来,性格真是相差许多。哎,师妹……”想到此处,不禁心里沉重,又惦记起师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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