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亭雪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以他看来实在是不能理解为何这些师兄弟在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之后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应。凌胤从未对自己说起他过去的事情,而在与古天相处的一月里,他虽然曾问过,但古天对此也是闭口不言,所以此番收到众多长老弟子如此的对待,于他来说的确很委屈,委屈之下,心头却有一股莫名的烦躁之意悄然生长,令他情绪竟是有些不稳。
若子芸暗叹一声,将凌亭雪拉到自己身边,而后看着群情激昂的众人,声音有些低沉的说到:“当年事已经过去,为何不能放手呢?”这话说的很低沉,乍然一听之下像是对其他人所说,只是她那隐晦的目光却不时的看向古天,似乎这句话也是对他说的一般。
凌亭雪疑惑的看向若子芸,小脸上写满了委屈,抬头问道:“师娘,是不是我父亲做错了什么?”
若子芸听罢一愣,而后轻轻的摇了摇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好示意古袖云先将凌亭雪带走,远离此处。古袖云见状,走过来摸了摸凌亭雪的头,柔声说道“走吧,小师弟。”说罢便要拉他走,却发现凌亭雪轻轻的甩开了自己的手臂,而后一步一步走了出去,古袖云见状,急忙喊道:“小师弟!”
这一声惊呼也吸引了古天,古天见到凌亭雪走了出来,眉头一皱,刚想说话,却见到凌亭雪稚嫩的脸庞上,有一丝的固执流露了出来,见此,竟是将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这同样固执的神色,在二十年前他在另一个人身上也同样见过,感叹之下竟是无言以对,任由他走了出来。
众人见到凌亭雪走了出来,不知哪个弟子喝道:“滚出龙宫!”一人怒喝,众人皆是附和着,此起彼伏的叫嚣声传了出来。
凌亭雪抬起稚嫩的脸庞,目光里虽有着与年纪相同的青涩,却又透露着另一股执着之意,面对着众人的叫嚣,他许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众人。一旁的聂尘见状,微微点了点头,这凌亭雪看起来虽然柔弱无比,平日里也少言寡语,但他骨子里却似乎有一种不为人知的东西,支撑着他。
众人叫嚣了一段时间,发觉凌亭雪毫无反应,便觉无趣,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凌亭雪待得众人再也没了声响,而后举起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对着众人说道:“此次出来,奉家父之命拜入龙宫,得古前辈赏识,收我作嫡传弟子,我感激不禁。”
“我们龙宫不需要你这等孽障。”一直冷眼旁观的莫邪听到凌亭雪这番话,冷笑一声后打断了他。
“莫长老,请你注意你说的话。”若子芸冷冷的说到,她见凌亭雪面色越来越难看,心头也是焦急,这莫邪很明显是为了激起凌亭雪的怒气,若是他此刻真的被莫邪激怒,很可能会使整个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因为此因,方才出言呵斥,为的就是将矛盾点转移到自己身上。
而凌亭雪却似乎没有领会到若子芸的好意,在莫邪说出孽障二字之时,他的脸色变渐渐的冷了下来,而古天轻蔑的态度更是激起了他心中隐藏的那股凶性,就在若子芸话音刚落之际,凌亭雪便怒吼一声,直奔莫邪而去,随着凌亭雪身形闪动,一阵清晰的龙吟之音自其体内传出,眨眼间一股道力喷射而出,化作一条游龙,盘旋在他周身。
一切发生的太快,古天等人没想到凌亭雪居然如此彪悍,一言不合便直接对着龙宫长老出手,他们二人距离本就不远,凌亭雪猛然发力之下,两人已经近在咫尺,想要阻止根本就来不及。
只见凌亭雪眨眼间便冲到莫邪面前,抬起右手毫无花哨的打了过去,其右拳伴着呼呼的风声,竟带着丝丝威势,而那莫邪见状先是冷笑一声,而后动也未动,只是周身一震,一股股黑色道力猛然喷发,带着一阵阴冷之气与凌亭雪的拳头撞的了一起,只见凌亭雪原本十足的气息在莫邪这股道力之下,一下子萎靡了下去,相撞过后,直接被震飞了出去,倒飞五丈有余,方才停了下来。而那莫邪却是轻蔑的看了看凌亭雪,游刃有余的收回了外放的道力。
“小小心性便目无尊长,就算你不是那凌胤的儿子,你也无法进我龙宫大门。”莫邪淡淡的说道,瞥了一眼面色阴沉的古天。
凌亭雪在原地剧烈的喘息着,先前那阵撞击令自己周身的血气都是有些翻滚,若不是早些时候的六龙加冠,另自己的经脉被强化过,就凭刚刚莫邪外放的那股道力,便能要了自己的命。
想到此处,凌亭雪心有余悸,同时对莫邪的不满更近一层,他冷冷的看着莫邪,怒吼一声后再度冲了过去,莫邪见状冷笑道:“不自量力。”而后先前那道道力再度外放。
古天见状心头大急,本以为吃了一次亏便会记得教训的凌亭雪不会再出手,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此番情况下,凌亭雪竟然再度出手,莫非他不知道莫邪若真想杀他,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凌亭雪自然是知道两者之间的差距有多么大,他相信只要莫邪想,自己早就死了,只是先前那股烦躁之意此刻渐渐沾满了他的心,并慢慢的演变成了暴戾,这两次出手皆是自己在这般暴戾的心思之下,无意为之。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距离眨眼间便再度缩短,只见凌亭雪再度挥出右拳,与先前的情形并无差别,古天等人见状暗叹一声,在他们看来,凌亭雪此番不死也得残。
眼看凌亭雪右拳便打在那莫邪外放的那股道力之上,凌亭雪只觉右拳一股极其阴冷之气息投入肉体,自其手臂迅速传了上了,周身之血脉竟是隐隐有些被冰冻之感,经脉里的道力也由原先的沸腾,被完全的压制了下去,就连神智也是有些朦胧起来。心头暗叹一声,凌亭雪终究还是明白两者之间的差距过于巨大,自己冲动出手,换来的只能是自讨苦吃,已经准备好再次被震飞的他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被震开的迹象,相反的是,莫邪那原本浓郁的道力不知何时竟是破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同时,自己周身早些被压制住的道力此刻竟是再度沸腾了起来,而且比起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那道力沸腾之下,竟是有些满溢之感,在游尽周身经脉之后,竟是像腹部汇聚,而一些多余的道力则是顺着自己的右拳喷发了出来,击打在莫邪的腹部。
只见莫邪原本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就在凌亭雪击打在那黑气之上后,他的表情却突然变得怪异起来,显得有些不可思议,而后便听到一声闷响,莫邪的身体竟是倒退了三步,而那黑气也是随着他步伐的倒退,一步步回到了体内,而凌亭雪却是站立在原地,面色涨红,紧闭双眼,这一幕看上去就像是凌亭雪凭一拳之力击退了莫邪一般。
众人包括古天等人在内皆是不可思议看着这一幕,他们曾猜想了一百种结局,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凌亭雪很明显是处于筑基之境,而这莫邪至少也是地门之人,这就好比一个幼小的孩童击倒了一个成年壮汉一般不可思议,而古天眼见凌亭雪面色涨红,周身道力沸腾之象已经外溢,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身形一动便来到凌亭雪身边,探查之下发现他的道力不约而同的向着他腹部汇聚而去,见状,古天右手轻拍凌亭雪双膝,轻声说道“精心盘膝。”
凌亭雪虽然极力压制着体内的道力,但听力未曾丧失,此刻听见古天的声音后,赶忙按照他的要求就地盘膝坐下,而后沉寂心绪,就心念全部内收,观察着体内的道力。
古天见状,抬起头来严肃的说到:“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他已为我龙宫弟子,此事不可更改,至于冲撞长老之事,明日再议。”说罢,便示意若子芸御龙堂下弟子退开,众弟子领命后,虽说有些莫名其妙但仍是乖乖的退开了,其他弟子见状,也只好三三两两的离开,人群渐渐散开,御龙坛旁便只剩下了莫邪石风,聂尘三人,以及古天四人,聂尘三人见状,抱拳说道:“今日多有打扰,我们就先行离开,等古前辈空闲之时,再唤我们便可。”说罢,也是离去。
古袖云担忧的看着凌亭雪,脸上焦急之意明显,而上官傲的面色也有最开始的防备,渐渐的放松了下来,一直在低头思考着先前凌亭雪击退莫邪的那一幕。而莫邪则是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在龙宫中威名已久的他,被一个筑基境的新弟子一拳击退,这等事情令他实在是有些丢脸,此时见大部分都离去,于是上前一步,对古天说到:“宫主,老夫就先行告退了。”说罢抬腿便要走,却被古天拦了下来,而后指了指凌亭雪说到:“不用急着走,我这弟子有此情况,还真得谢谢你。”
莫邪听到此话疑惑的看着凌亭雪,心念探查一下,这才发现凌亭雪体内道力的情况,这不查不要紧,一查之下,另这莫邪吃了一惊。
周身道力沸腾,游走经脉一周后聚于腹部,这很明显是突破的征兆,再联系到古天珍重的表情,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
这凌亭雪,竟是要突破筑基,达到灵婴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