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天公做美，旅游出发的日子是个大晴天。我一大早就赶到了历史展览馆门口，这是我们约定的上车地点。我心里依然有点忐忑，一是怕自己不适应这个一起旅游的团队；二是怕自己一路上会很闷，惹人厌。三是担心老P代替我去上班，会不会捅出什么篓子。
老P代替我去见客户这事，我心里不放心的。其实我是可以放弃周末的会面活动。放弃一次会面，无非是放弃一个签约的可能性。但是月底要结算业绩，而且我不去的话，不排除客户会转向其他同事的可能。要是那样的话，我又要去与其他同事协商业绩归属与分配问题，也比较麻烦。所以在我内心纠结时，半推半就地同意了老P顶包的想法。换个角度想，只要我不在，他想顶包，我也拦不住呀，毕竟除了灵魂不一样，其他的方面是一模一样。——假设有灵魂的话。
我原以为一起去的人只有五六个，到那一看，估摸起码也要三四十个人，还有拖家带口的，这驴友团的队伍真是有点大了。车子还未到，我一头扎去人堆里，寻找芳芳。
我听到背后有个半生不熟的声音好似在我跟我打招呼，又好像跟其他人打招呼：嘿，你来啦。
不过，我没有没有在意，也没有回应，因为我急着想找到芳芳。我目光扫视周边，还没有找到。这堆人里，我只认识芳芳一个，找不好她，我觉到好无聊呀。
”喂，我就在跟前呀，你看不到吗？“又是那半生不熟的声音。我听声辨位，声源在我正前面偏下的位置，我把目光稍稍往下移一点点，哇，她真的就在我正前方。我怎么刚才没有看到她呢？
”哇，终于找到你了，我找了你好半天。“我开心地说。
”好半天？哈哈哈，我一直就在你边上呀，我就看你一起在原地转，可就是不看我一眼。“芳芳抬着头，嘟着嘴，朝我眨巴眨巴眼睛，假装不开心。
”怎么可能？我一直在找你，你却就在我边上？“我有点困惑了。
”是呀。我晚到了一点点而已，我边走，边跟你打招呼，可以你背对着我，没有理睬我。我走到你背后，你转过身来，却好像没有看到我“
”我智障了“我有点夸张地自我批评，想化解这个尴尬。
”你多高？“芳芳问。
”182，你呢？“我对自己的身高一直自信，所以反应很快。
“我160。哼，你就是个高欺负个小，找我找了半天，还无视我。意思是我都不在你目光观察范围之内。”芳芳笑眯眯地说。我看出来她是在跟我开玩笑，不过，我还是有点紧张和担心她会生气，但嘴笨又不起说什么好，只好陪着傻笑。
“不跟你说啦，我去和其它朋友打个招呼。”芳芳说完就扎进人堆里去了。她似乎认识这个团里所有的人。我以为我只是这个团里最最普通的一个临时插进来的驴友，芳芳可能会有更加熟络的朋友或闺蜜要深聊一会，或许她会让我在这个团里”自生自灭“”自力更生“。但没想到的是她热情地与其它驴友逐个打完招呼后，又回到我这里，和我一起上了驴友团租的大巴。
她就坐在我旁边。这种感觉很神奇。大巴这一路要开好几个小时，我感觉这是个很好的沟通机会，但说什么好呢？啊，我真为自己的内向的性格和贫瘠的段子储备感到着急。有同事说，跟女生讲点幽默段子，可以增进亲切感，提高亲密度。我很久以前还背过一些呢，可这会儿，我脑子空空如野，一时间什么段子都想不起来。
”你以前参加过什么驴友团吗？“当车子开动时，芳芳打破了两人没话说的尴尬。
“没有，不过我喜欢驴的呀。”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回答，说完我就后悔了，我想幽默一点？可这算哪门子幽默，估计要得罪她了。我马上送上了笑脸。
芳芳果然愣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呃……我也喜欢驴，还特别喜欢吃阿胶。”
“哈哈哈，我们从驴友团扯到阿胶，什么鬼？哈哈哈。”我急忙接过话茬，化解我刚才失言的尴尬。
“山东产阿胶，我以前上司就是山东的，挺有意思的一个人。说话特好玩的。可惜走了。”我又从阿胶扯到了山东，从山东扯到自己的老上司，思路有点乱，可能由于紧张，这和我平常接待客户不太一样呀，接待与答复咨询是有套路的，只要套路学得深，铁棒磨成针。现在是跟一个活蹦乱跳的姑娘出去旅游，我反而不知该怎么说话了。
“人走了？啥意思？”芳芳掩口胡卢。
“呃……不是归天了，是辞职了。”
“我知道呀，逗你的，哈哈哈，然后呢？”
“然后来了新上司呀，一朝皇帝，一朝臣，我们这么老员工正在煎熬中。”
“那正好这次出来透透气。”
“你呢？整形美容，创造美的行业呀。好玩吗？”
“好玩？还行吧。女人都爱美嘛。不过，别误会我是个动刀的大夫，我只是打打针呀，小打小闹，还是以美容为主。”
“你以前学这个的？”天啊，我在问什么呀，好白痴的问题，不学过这样，怎么做了这行呢。
“我啊，嘿嘿，我是学音乐的，只是对美容感兴趣，所以不做音乐老师了，做这行了。是不是想说我任性？嘻嘻！”
“呃…………”我呃了个半天，没回过神呀，心里那个诧异呀。难怪我觉得她气质不俗，原来是学艺术的。
“这个跨界跨得有点大了吧。”我说出了自己的自己由衷的感慨。
“哈哈哈……”芳芳开心地笑了，她笑得像朵花一样灿烂，而且她是面对着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笑。没错，我不得不用“直勾勾”，因为这笑有魔力，会勾魂。
“那你觉得我姐是学什么的？学美术？哈哈哈……”芳芳眨巴眨巴大眼睛，期待我的回答，肯定是在期待我出什么话又让她大笑一下。而我被她这么这问，还只是有点囧，因为我的确原认为她姐不是学美术的，就是学平面设计的。
“难道不是吗？”
“我姐是法学院毕业的，学国际经济学的，哈哈哈。”
“我的天啊”，我把右手放嘴里，作小岳岳惊讶状。
我想当时我的姿势和神情可能配合得相当到位，导致芳芳笑完还朝我挑了一下眉毛。瞬间，我觉得车厢里好热呀。瞬间，各种污七八糟的念头在我那尺寸还不算大的脑袋瓜子里激荡了一下，最后我用一句自言自语化解了它们：“南无阿弥陀佛。”
这时，老P来了一条微信：“你怎么了？吃春药了？淡定。我在帮你接客，不要干扰我的思维，我感应到你思春了。”
“OMG，我还以为受你感染了呢。放心，心魔已走。”
“小样儿，受我感染倒好了，那你就开窍了。不说了，你继续，我正忙。”
我继续？我怎么继续呀。我刚刚打开点话匣子，一紧张，又不知说什么好了。就怪说错话呀。
又是一小段的无对话尴尬。
“呃……”我又呃起来了，芳芳扭过头，以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
“你想说什么？”
“呃，我很好奇，如何分辨这个人是整形过的，还是没整形过的？”
“哈哈哈，你觉得我整过吗？”芳芳对我挤眉弄眼。
“纯天然的。”
“你看，你不是挺会分辨的吗？”
“机智！”我心里不得不赞叹小姑娘说话很灵活，情商在我之上呀。
“其实呢，微整还好啦。大手术就风险大了。看对方小时候的照片，就可以看出对方整没有整过呀。能给你看从小到大相片的人呢，肯定是关系不错的人，那么关系不错的人整了，你不用太纠结，尊敬她的选择。关系一般的人呢，也少有机会让你看到小时候的相片，既然关系一般，那么整没整过，又何必在意，好看就行。人家花了钱，吃了苦头，让你赏心悦目了，你又不吃亏，是不是？”
芳芳几句话一说，让我诚服。果然是开过店，当过老板的人呀，有阅历，有经验，话话说到点子上。虽然我还不完全理解她为什么不当音乐老师，而去开个美容院，但正如她所说，还不熟时，没必要纠结这些细节，熟了吧，更不用纠结这些细节，尊重别人的选择就行。直觉告诉我，芳芳虽然年纪轻，但肯定有不简单的阅历。她有自己一套很成熟，且可能已在社会上验证过的人生理论体系，我的情商和她不是一个等级的。
“你是哪个星座的？”芳芳帮我换了个话题。
“巨蟹，你呢？”
“天蝎，呀，巨蟹男与天蝎女是速配型哦。巨蟹座是有名的顾家型，暖男。但你哥看起来不像呀，他比较野。你们兄弟俩性格还有差异蛮大的。”
“好眼力，其实……”
“你哥今天有事，是吧？”
“对，他今天有事，呃……对，有事……”看了芳芳还特意问问老P，感觉她还是更中意老P一点吧。真是男不坏，女不爱。我心里略有醋意。
“哦，没事，下回还有机会，叫老P一起来，我把我姐也带上。”芳芳大大咧咧地发出了邀请。
如果醋是和白酒一样有度数的，那么刚刚是10度，现在是60度。可我还是要违心地非常开心地回应：
“好呀！”
芳芳满意地笑着，又向我挑了一个眉毛。
车子已开出市区，开上了高速公路。车子开得越来越平稳，可能大家都起得太高的缘故吧，刚才个个都在聊天，现在渐渐地都安静地打起盹儿来，我和芳芳的说话声，也是越压越低，怕惊扰了别人。
最后，我们俩也打起盹儿来了。不过，我有点太兴奋，没睡着。
芳芳的头倒在了我的肩膀，我闻到香味，也许是洗发水的味道，也可能是她本就有的体味。体味，ＯＭＧ，想到这味，我感觉自己有点猥琐。我侧头看看她，她的鼻子好挺，皮肤好光洁，有种传说中的“吹弹可破”的感觉，更重要的是皮肤有光泽，这是健康的体现，这是中学时生理课老师告诉我。至少生理课老师为什么会跟我讲皮肤有光泽一事，我记不清了，她是一位女老师，且属于皮肤有光泽的那种类型。
哦，忘了说最重要的一点，芳芳的皮肤吹弹可破，且无疤痕，连个痘痕都没有。我脑子里浮现金星的形象，双手一摊：“完美！”
天啊，一个美女靠在我的肩膀上，我竟然想到金星，是因为金星太美，还是我太怪了？天啊，我竟然在看她有没有疤痕，我是不是变态了？那香味有毒，难道是《天龙八部》里的“阴阳合和散”？天呀，难道我已段誉附体？不，连SARS都没有让我倒下，区区一个香味算得了什么？天呀，我究竟在想什么？
车子稍稍颠了一下，芳芳的脑袋在我肩膀上滑挪了一点点位置，芳芳半睡半醒间，一把抱住了我的臂膀，脑袋在我肩膀上复位，继续安静地打盹。
她抱着我，她在抱着我呀，虽然不是我躯体的全部，但至少也有六分之一了。而且是左手臂，离我的心脏很近，她会不会感觉到我心跳加速了？我的心跳加速了？哦，是加速了！让她听到有点失礼吧？听得到吗？听不到吧？哎呀，她的头发真漂亮。她的头发没有一根没有开叉的。咦，我脑子里怎么回响“duang，duang，duang”的音效。我在想什么？……这香味绝对有毒……
正在这时，微信又来了，老P发来的：
“淡定！”
天啊，老P又感应到了？我还不能激动了，一激动他就能感应到，他就不能假装没感应到吗？又在得瑟他的特异功能，让我好尴尬呀。好吧，我现在就在心骂你一百遍，看你能不能感应到。
这里，微信又来了，老P发来的：
“别骂了，感应到了。嘿嘿！”
我真是无语，不加思索地回复了一条：
“你大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