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了解阿芬的世界,就像她也不会了解我的世界一样。我们也许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她不能接受我,而我一样不能接受她。只是人死了,到底是会上天堂还是下地狱,我不知道,但是我依然会为阿芬,为苏诚,为那些逝去的人上一柱香,祈愿他们来世不要再过这种纷争的日子,就做个平常的人,过平常的日子。
我知道兆阳去为阿芬处理后事去了,她已经没有亲人了,唯一的姨妈也找不到了。兆阳只能出面帮她处理了身后事,兆阳事先和我说了。我没说什么,终究我们之间缺少的那个十年,一直都是阿芬在他身边,说没有情分可能吗?
我一个人安静的坐在病房的窗口,静静的倾听着窗外的声音,感受着阳光悄然洒落的温暖,感受着窗外的清风,想象着湛蓝的天空,灿烂的阳光,飞翔的小鸟,阳光下的绿树百花。。。。
“怎么了?一个人坐在这很久了,都没动一下。”兆阳回来了,他过来给我披了件外套,在我身边坐下,自然的伸手拦住了我的腰。
“在想,今天的天气好么?是不是阳光灿烂?是不是天高云淡?”我扬起嘴角,恬静的笑容在脸上绽开。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天高云淡,还有收获的喜悦。”兆阳低头在我脸上轻嘬了一下,轻轻的笑着。
“哦?心情好好哦!洪警官?”我歪了歪头,就那么坦然的窝进了他的怀里,突然发现很多习惯都是一旦沾染就无法改变的。就比如我和兆阳的很多小动作都已经习惯成了自然,我想是无法抹去了。
“呦!你们俩一天不秀恩爱,是不是就活不成了?这是要虐死我们这些单身狗啊!”余洁进门就快步走到我们身后,语气不屑的说着,把一只小手塞进了我的手里。
“安喆?我们小安喆来看干妈了?来让干妈看看我们小安喆长高了没有啊!”我伸手去摸孩子的脸,没想到安喆大概看见我的头眼睛都被纱布包着,竟然哭了起来。我的手自然僵在了半空中。
“安喆不哭,小男子汉看见干妈病了,应该亲亲抱抱,这样干妈就好的快了!就能带我们小安喆去玩了,好吗?”兆阳很有耐心的劝诱着安喆,小孩子毕竟还小,我记得晓瞳来看见我的样子,也是惊叫了一声,抱着我哭了个稀里哗啦的。我现在这副样子,估计是挺吓人的。我抿起嘴角居然笑了出来。
“沫啊!小孩子不懂事,你别想多了啊!刚才还直叫着要看干妈,怎么见了干妈就哭了呢?”余洁似乎挺不好意思的,语气里满是责备的问着安喆。
“我这样子估计也就是挺吓人的!唉!洁儿,你说我晚上要出去会不会把我当鬼啊!”我嬉笑着拉过安喆,笑得一脸的灿烂。安喆居然不怕我了,伸出小手摸了摸我眼睛上的纱布。
“妈妈还疼么?安喆呼呼会好很多呢!”小孩子就是单纯,刚还哭的稀里哗啦,这么会就又过来安抚我了。我抱紧了他小小的身子,疼到心里去了。
“沫啊,以后少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安喆还是疼你才哭的,差点以为是个小没良心的,都想揍他了!”余洁笑得没心没肺的,伸手揽过儿子,大大的亲了一口,很是得意。
“还真是的,有其子必有其母!还是我们安喆好!知道疼干妈呢!哪像你个没良心的,除了给我治疗,那会记得来看我?”我撇了撇嘴,抱着安喆让兆阳给拿吃的玩的。正热闹呢,晓瞳笑着扑了进来,不用说也知道,老爸老妈就在身后。
“唉!怎么就下了床呢?不是要你安静修养呢?正好啊,我带了乌鸡汤来,补血补气的,熬了三个多小时呢!你和洁儿都喝点吧!”老妈一来,病房里立刻满满都是妈妈的唠叨声,温暖而体贴。
“老妈还有我的份啊?”余洁惊讶的询问着,显然从未享受过这种待遇,也是一个人在英国生了孩子,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能有口饭吃都不错了,有谁会帮她熬这种营养汤来喝呢?
“当然有啦!你这丫头越来越清瘦了,不把你补好了,怎么给我们沫儿治病啊!所以啊,这鸡汤是有目的的,可不是白喝的!老妈很现实是吧!”老妈笑嘻嘻的声音里满是得意。我突然想笑,老妈惯会用这种手段,以前要彦修喝汤也是,逼得彦修跟喝药一样,把满满爱心的鸡汤喝完,还要大赞老妈对他好!
我被兆阳喂着喝了满满一大碗鸡汤,又吃了一些老妈蒸的大包子,直到肚子胀鼓鼓的才罢休。余洁一直都没有说话,到是安喆和晓瞳抢着吃包子的声音热闹,还招来了维森也加入他们俩小的抢包子吃,还一直大赞着老妈的包子好吃。我是无语了,看不见其他人的表情,但是我相信余洁也是。一直以来余洁都不在提婚事,我想也是受不了维森跳脱的性格吧。
彦修来的时候,包子被维森和两个小的抢完了,病房里看上去依然热热闹闹的,只是我感觉到一直站在我身边的余洁不自在的深吸了两口气。似乎努力的压制着什么情绪,不由得咧了咧嘴。
老爸老妈大概是看人太多了,小病房里也太拥挤了,要带两个小人去超市给我买些日用品,小人们一走,病房里立时安静了。我扭了扭头。“阳哥,我想回床上歇会!”
“累了?今天是坐的太久了。”兆阳过来扶我起身,走回到病床。
“沫,我还有个手术,就不陪你了。”余洁突然语气不善的说着,快步走了出去。维森也跟着走了,我却一直都没听见宋彦修开口。
“修哥,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我在病床上躺下,兆阳细心的给我盖好被子。
“哦,我来是看看你怎么样了,还有就是告诉你,我要去南方发展了!”宋彦修的声音里流露出无限倦怠。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我一下子坐了起来,被兆阳伸手扶住了。
“不是离开,我的公司原本就是一家外资企业,我开发了很多市场,但是缺少的是属于自己的市场,所以我想是时候该给自己打下一片天了。”宋彦修语气清淡,没来由的让我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要逃避什么,而不是什么给自己创业。
“哥,人哪哄的了自己,哄不了自己的心!你自己的选择,不要后悔才好!”我的语气也清清淡淡的。人那看别人的事也许很明白,轮到自己又有几个不糊涂的呢?说出来的和自己体会到的是完全两回事。
宋彦修没说什么,只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到我面前,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张开手臂抱住了我。与兆阳身上的气息不同的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是淡淡的薄荷气息。像是某种香水淡淡的味道。兆阳身上是淡淡的烟草味,他很少在我面前抽烟,总是一个人躲到外面去抽,我也没有阻拦过。他说那是他的一个职业习惯,总是改不过来了。
“既然要走,有些事就要说清楚,别到时候后悔!”兆阳也和他抱了抱,还是好兄弟啊。想当年年少的他们做事很有默契,也很亲密的,可是后来。。。。
我酸楚的想着,伸出了手,一手握住一个人的大手,兆阳的手宽大略显粗糙,彦修的手修长,但是都很温暖。我哀叹着,煜生走了,不过他是和爱人在国外,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彦修也要走了,却是孤家寡人,一个人到南方去,即使事业有成,不会孤单么?我想起了可爱的小安喆和美丽孤傲的余洁,唉!但凡俩人能放下一点身段,也不至于就这样了吧!
“小沫,不管走到哪,我都还是你哥哥!”宋彦修的的大手用力的握了握我的手。
“好!”我把他和兆阳的手握在一起,仰起脸来看着他们,凭着感觉知道他们也很动容,每一次的过往似乎都是记忆里的存档,无论怎样都会被亲情填补。
我听兆阳说,宋彦修离开病房,去找余洁了,在办公室等了很久,直到余洁手术结束,他就带着余洁出去了,说是有话要说,原本还想带上安喆的,只是安喆被老爸老妈带走玩去了,俩人就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医院。我坐在病床上,不无担忧的看着兆阳。
“他们俩能谈好么?都那么大人了,孩子都有了,还都那么犟,干什么呢?我们到底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啊!”我叹息,人生有几个十年啊!我和兆阳已经浪费了一个十年了,那么以后的每一个十年,兆阳说都不会再浪费了!我说我也是!那也算是我们爱情的誓言吧!
可是宋彦修和余洁呢?还看不透呢?还要这么浪费着走下去么?
我很为他们担忧,却又无可奈何!一切也许真是老妈说的,缘分吧!缘来随缘,缘去亦随缘,缘法无边,不是我们能参的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