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午旁晚时分,办公室来了一对人,一男一女,男的带着眼睛,西装革履,斯斯文文;女的一身职业装,浓妆淡抹,气质非凡,手里拿着一本会计账薄。马五三开始还以为是国地税局过来查账的,一想不对呀,查账不应该这么点人,再说也应该到总公司去查呀,这里能查出什么来?
就在马五三思索间,一旁的老朱却如临大敌,慌忙起身,打开隔断房门,把二人请了进来。
泡茶,装烟忙个不停。眼镜男接过女子递来的账薄,翻看着,一边用不夹杂丝毫感情的话语道,管理费一个季度一交,马上要到下个季度,管理费是十万,方便麻烦贵公司开张支票给我,谢谢。
啊!老朱惊讶道,上个季度不是三万吗?怎么这一下就涨了这么多?我们公司没有这个预算哦!
眼镜男推了推眼镜,淡淡的道:上麦你的规定,我也没办法,我只是执行命令,你们可以选择不交,说完就要起身离开。
老朱慌忙摆手,道:小哥,小哥,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你看能不能这样,你们稍坐片刻,我打电话向公司汇报一下,毕竟我也只是打工的。
眼镜男用毫不拖泥带水的语气道:十分钟。
一边的女子仿佛在看着把戏,那味道,是把老朱当做木偶的节奏,办公室其余人相当于空气。
狂,马五三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来者不善。
马五三的脾气也上来了,这么拽,扒光了去游街!想是这样想,还是坐在那里忙自己的事情。
老朱离开办公室,在外面打电话,不一会,回来的老朱重新在眼镜男面前坐下,酝酿一下词汇,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道:小哥,公司想知道这钱给了是不是下个季度又会涨?如今生意不好做,这么多人要吃饭,公司也很为难。你们看能不能通融通融,少一点,或给我们一个肯定答复?
眼镜男依然是面无表情,不骄不躁,语气机械式的道:下个季度我们不知道,现在收的是这个季度,不过我们也不会逼迫你么无路可走,适可而止的道理我们还是懂的。
老朱:是是是,希望小哥在上面帮我们说几句话,钱我们是非常愿意给,就是不希望翻级跳,这样任何企业都承受不了。
眼镜男:嗯,我会转告贵公司的意思。
老朱:好的,谢谢,谢谢。我这就拿支票给您们。
老朱转身掏出身上的钥匙,朝墙壁角落的柜子走去,打开柜子,里面有个两米高的保险柜,本来眼镜男和女子是面对着柜子的,看着老朱在开锁,两人随意的避开了视线,看向别处。
老朱打开柜子,拿出一叠支票,从里面抽了一张十万额度的支票,转身递给了眼镜男,眼镜男扫了一眼,把支票夹在账薄里,递给身边的女子,两人说了声谢谢,有事打电话,就站起离开。
马五三透过窗户,外面停了一辆宝马商务SUV车系。女子开车,眼镜男坐在副驾,车子缓慢倒车离去。马五三回过头,发现老朱也在盯着窗外看,马五三好奇的问道:他们是做什么的?
老朱:收保护费的,他们老大叫小熊。
马五三嘿嘿笑道,这保护费手的洋气啊,这么拽。为什么不报警呢?
老朱嘲笑道:报警?怎么报?他们剪电线,炸水管,堵下水道,进出货车被刺轮胎,怎么报?他们又不打你,不骂你,不杀人,不放火怎么去报?我们也四面安排值守,但也是防不胜防,他们稍微在远一点区域下手就可以了,厂子又不是孤岛,总是和其它地方连成一片的。
报也报了,警方不管,要我们自己协调处理,这个协调就有讲究了,估摸着他们是一伙的呢!只能破财保平安了。
新闻通报?报过,都不了了之。没用,没有真凭实据。谁来管你?
马五三愣住了,还可以这样,这个小熊还真有意思,马五三接着问道:为什么叫小熊,不是像电视里那样叫熊哥?
老朱没好气的道:我怎么知道,我见都没见个这个狗屁小熊,只说是小熊,不让叫熊哥。
马五三已经被勾引了强烈的兴趣。这个小熊真是个人才,会赚钱,赚一千万买首渔船应该是很快的事,要自己抗麻袋赚一千万,要到猴年马月啊。自己还从来没去看过大海呢!喝酒说过的话也是话,答应的承诺也是承诺,如果能实现,那是再好不过的。搞沉一首RB军舰的目标要一步一步的实现。马家老一辈的祖宗估计八成也会和RB鬼子有仇,就当是报仇了。马五三嘿嘿笑道。
马五三详细的算了一下帐,这一条街,这一片辖区,厂房公司没有两千也有一千八啊,一家十万,小点的三五万,对数字敏感无限提升的这几日练习迅速得出了大概数——9千万。
乖乖,马五三吓了一大跳,跟他打个对折,还有肆仟伍佰万。买首渔船的目标只能是毛毛雨。心情幸奋激动的马五三立刻借口到仓库转转,出了办公室,在仓库区找到已换好衣服准备上班的四人,康暮几人见马五三神秘兮兮的还以为要干嘛,不过在听到马五三的叙述时一个个双目放光,只有覃文君小心谨慎的道:别人已经这么有钱了,哪里还没有人手?轻易也不会让我们找到呀!
叶夜开道:这简单,他们不是手了保护费吗?既然手里保护费自然要保护,找个借口让他们过来不就得了。如果老朱不愿意得罪我们就自己辛苦一点,明天我们盯梢,找到他们的老巢,然后想法子,黑吃黑。
黑吃黑这个词语一冒出来几人仿佛看到了一堆钞票在地上等着自己分拣。都笑得合不拢嘴。
马五三慎重的道:基本上就是这么一件事,大家先想一下,我们的目的是什么?然后要怎么入手。怎么执行,明天中午我们再一起碰头商量。
康暮:嗯,要得,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上班。明天中午碰头商量。
大家都表示没意见,便一一散去。是夜,马五三失眠了,旁晚的场景一遍一遍的回放,
他们的冷酷是故意装出来的还是本身他们就有这个底气?
如果是装出来的说明他们没有底气,需要装来掩盖恐惧,如果不是装他们有这个势力是不是可以找个机会测试一下?还有镇里的一些黑势力分布自己是不是要先打听清楚?
是不是从中可以发现他们的踪迹?小熊,小熊,会不会打草惊蛇?
不管他们装不装,看康暮他们的态势估计都会下手,已经有了这个念头,要想再把它熄灭,除非出现血的事件。自己能承担后果吗?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冷酷?还是因为从战嬉游戏开始自己就有了暴力倾向?还是从穆老师事件开始,还是因为赵渊、于有德?张容州、张百城?
警方肯定有备案,为什么不动?或者还是在等待时机布局?还是有内幕?如果有内幕,自己的计划要不要改变,作为一重要变异因素权衡参考。最后有没有跟自己一样的人或团伙也在盯着他们,并准备下手,或已经下手了?所有的这些必选全盘考虑到,然后综合决定选择最优方案,如果没有最优方案,也不得不放弃。马五三是这样告诫自己。
就在这些事情的反复纠缠中,如一团乱麻,马五三沉沉睡去,在梦里,马五三看见自己找到了兰亭序,把兰亭序捧在手里,感受那古老岁月的气息,苍雄的字迹,每一笔、就像是一式武功,每一划就像是一个音符,在不同的地方是完全不一样的意境,文字所能表现出来万一之外的全部都在笔画里,纵横交错,上下翻飞,如蛟龙狂舞,细腻却如叶落花开,没有白天、没有黑夜、没有时间,自己就这样迷失、流淌,心神无限敞开,无内无外,一片祥和,澄清。
直到外面吵闹声大作,马五三不得不起床上班,一切与往常一样,到中午时分,康暮、覃文君、叶夜开、孙轲、马五三围在一起吃饭,
孙轲虎头虎脑的道:下午怎么安排,说完,双目放光,盯着马五三、康暮来回看。看样子也是一天一夜都在想这件事,一见面就迫不及待的的提了出来。
覃文君一脸忧郁的道:他们肯定有一个庞大的组织,我们这几个人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叶夜开到满不在乎,我们在暗,他们在明,实在不行我们撤退就是。大不了就当是为民除害呗!
康暮笑嘻嘻的道:对,我们就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我们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说完义正言辞的看着马五三。
马五三嘿嘿笑道:我们没有那么伟大,你们知道他们有多少利益吗?就我们这方圆二十里起码两三千家大大小小的企业。我们这里是大企业,按十万算,小企业一万起步,平均下来他们收一趟保护费的金额保守估计在五千万以上,他们辐射有多宽?背后有那些利益体系?我们都不知道,我听老朱讲保护费是从上个季度三万,开始收的。在这一个季度内,他们陆陆续续的辐射了多宽估计很难调查。如果他们只是在这一个辖区内,那么事情就简单多了,他们只是在这一个辖区内有保护伞,不排除他们已经发展到其它辖区,估计短短半年时间,他们没有这么快,只是不清楚,他们之前从哪里开始发展过来的,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调查他们的来路,然后才能对症下药。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控制他们一拨人,我相信他们肯定不止这一波上门收费的人。
怎么控制呢?叶夜开脱口而出。
马五三接着道:就以昨天他们这一波一男一女来算,要控制,很简单,以他们的进度目前肯定在不远的红山工业区内挨家挨户的收费。他们收费梯度对被收企业来讲刚好不痛不痒,他们的临界点一定是经过精心算计的,对每个企业的了解程度都很深才能做出这个收费方案。所以很多企业老板就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却不知一切都在他们的精确算计之内。沉吟片刻,马五三加重语气道:我们的对手很厉害,大家一定要小心。几人都相继点头回应。
马五三接着道:还有二十来天就要开学了,如果在这段时间内我们没有进展,就暂时放弃。
首先我们在今天晚上要控制住他们二人,所以下午一个人去盯梢,我们不知道对方的监控水平,所以必须尽量减少曝光率。如果对方对接了卫星管家服务,那么,他们二人可能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被他们卫星监控保护着。他们附近的行人、对象,都在监视范围。他们完全有资本购买这些服务。如果是这样,那么也就是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放弃。他们不是我们现在能对付得了的。
康暮突然道:我去盯吧,你下午要上班。我已经睡了一上午,问题不大。
马五三看了看康暮,道:好,你自己小心。实时通讯联络。
康暮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看着跃跃欲试的叶夜开,覃文君,孙轲,马五三道:你们分开往三个方向,去打听消息,记得别太刻意,要是在无意中提及。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三人风快的应道,好。四人迅速朝大门走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马五三无奈的咬了咬嘴唇,只能见机行事了。
康暮出大门往左走,覃文君三人往右,咋前面一点的路口继续分。每人一个方向。
康暮缓慢的步行,尽量挑阴凉的地方,太阳很灼热,手机里有眼镜男与那女子的相片,还有二人开门上车瞬间的相片,黑色崭新宝马,无牌。女子很有黑道气质,很好认。眼镜男斯斯文文。
漫无目的的闲逛,走了快三里路,每个巷子,每个街道都去看了,没有发现。
这时孙轲发了个坐标以及照片在五人群里。照片内是王子街大鸿实业公司的楼下停车位里,一两黑色无牌宝马,在一堆有牌的车里面格外显眼,比对图片90%。
康暮回了个信息,等我来。立即掉头,便往王子街快步走去,老远,孙轲发现代表康暮的光点快要过来的时候,便往附近移动,大鸿实业公司对面,是恒泰涂料,门卫边上有个小便利店,康暮来到里面,买了瓶水,咕咕咕,仰头喝了个精光,对面大鸿实业楼下停着的一排车确实有那台宝马,康暮又买了瓶水,装做等人的样子,一边喝一边左顾右盼,仿佛很焦躁。等人等的不耐放的时候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大约十几分钟,康暮已经喝第六瓶水了,那边终于有动静,一男一女器宇轩昂的走了出来,男的带着眼睛,白衬衫,黑色西裤,举止优雅斯文。女子也是白衬衫,黑色西裤,像是银行工作人员,女子拿着一本会计账薄。二人打开车,钻了进去,不一会,车子发动,倒车开了出来,康暮依然在时不时的喝着自己的水,没有反映。
车子拐了个弯从隔壁的大门开了进去,隔壁地方比较大,是六七家物流公司。二人下车,步入了最近的一家物流公司。康暮拍了几个视频,群里的马五三立刻回道:对,就是他们。
康暮就这样散漫的盯着,眼镜男与女子陆续跑路了十几家厂房、公司。下午五点多,叶夜开也发现了疑似收费人员,也是一男一女,几乎一样的装扮,在过去三条街的北三路,也是一家一家的跑。
在挣得康暮、叶夜开二人同意的时候,马五三帮他们请了假,覃文君、孙轲继续上班。全部请假影响不好。四人都无异议。
终于在六点半的时候,估摸着他们要回去了,康暮租用了一台电动车,叶夜开也租了一台。
马五三六点下班,也第一时间租了台电动车来到叶夜开附近,在大概确认了目标身份之后便与叶夜开交叉盯着。六点三十分,马五三盯的这一波人再没有去任何一家工厂,径直一路开去,正是下班高峰,车流比较多,来往也有较多的飞车在天空穿来穿去。正在想他们怎么不开飞车的时候,车子停在了前面,车顶伸出了4个螺旋杆,紧接着叶片开始旋转。不一会,车子缓慢腾空垂直飞起,一溜烟的朝前飞去。马五三破口大骂,急忙与康暮通讯,在确认那边还没有飞离之后说道:一定要在他们起飞之前把人控制住。可以假装我们是便衣,你先盯着,我和叶夜开现在过来。
另外一家工厂的大门外,街上车来车往,六点四十,天还很亮,不过大部分企业已经六点下班。估计这波人很快就要起飞离开。叶夜开与马五三先后感到,在大门出口左侧车俩驶离方向,康暮在右侧,三人心脏砰砰直跳,纸上谈兵是一回事,正儿八经执行又是另外一回事,紧张。马五三深呼吸,控制呼吸频率,很快,心跳降下来。这时,黑色无牌宝马缓缓驶了出来,速度并不快,往左侧拐弯,往前面开去,这段路比较拥挤,不方便飞离,厂区内有钢结构穹顶。他们想要飞离只能在前面500米稍微开阔的公交站台。马五三几人匀速跟进,在快到站台宽阔的时候,车子打了双闪,慢慢的,4跟螺杆从车顶伸出,最多一分钟,马五三来不及思考,骑着电动车突然加速对着无牌宝马冲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