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未能如愿分回到清泉小学任教。因为他是重点大学毕业生，学的又是汉语言文学专业，属于县里的“稀缺人才”，所以他被县委宣传部看上了，直接从县计划委员会要去当秘书（当时大学生分配工作由县计划委员会主管）。为此，凌寒还H县计委分管人事的副主任争执了一番。这位副主任十分费解地说：“别人都是想着法子留在城里，高兴还来不及哩，你偏要到乡下去，真是不可理喻！”他缓了缓语气又说：“小伙子，这是县委办公会定的，我也无能为力，安心去宣传部工作吧。”
凌寒很不情愿地去县委宣传部报到上了班，被分在宣传科工作。科长王旋凯，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戴着眼镜的中年人，模样端正文雅，他热情地接待了凌寒，并十分周到地安排凌寒住进了县委招待所出租楼三层的一个套间，卧室、卫生间、起居室、阳台一应俱全。在县委招待所食堂就餐，生活很是方便（当时县级机关干部，凡是家室不在城里的，都住在县委招待所内）。
从县委招待所到宣传部需要穿过两条横街，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凌寒每天坚持跑步锻炼，起得早，上班总是第一个到达办公室，拖地、抹灰、打开水、整理来函、文件、资料，然后坐下来正式开始一天的工作。宣传科的主要任务是编辑、出版、发行《县委通讯》，每周一期，每期300多份，发往县委、县政府和各乡镇有关部门单位。科里总共就三个人，除王旋凯、凌寒外，还有个副科长孟丽华，——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性格娴静和善，对年轻人很关心爱护，大家都亲切地叫她孟阿姨。
这份工作看似简单，程序却极其繁杂：电话约稿、收集整理上周个各单位或个人来稿、筛选修改分类、编辑排版、草样定审、校对改正、印刷装订、包装邮寄。凌寒初来咋到，年轻人嘛，自然担负起后三道稍费点儿精力体力的程序。三个人每天从上班到下班忙得团团转，没有片刻休息，工作令人感到单调乏味。王科长偶尔也带凌寒下乡搞点调研、采风，或是派他去省、市里开个例会，出个闲差。晚上凌寒回到招待所里看看书报，或是写篇稿子，赚点稿费，补贴一下父母家用。当时本科刚毕业的大学生未定级前每月工资42.5元，算是中上等收入，凌寒还能挣点稿费、出差补助费，他每月寄回20元给家里，余下的钱生活还绰绰有余。
最近，凌寒晚上更忙了，科里孟阿姨的女儿小娟子上初三了，明年就要参加中考，英语成绩很差，孟阿姨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整天在科里絮叨着。后来还是王旋凯替她出了个主意：听说凌寒的英语水平很厉害，又是重点师范大学毕业的，何不求他为你家娟子辅导辅导呢？孟阿姨听了，豁然开朗，但又怕累着凌寒，很不好意思地向他开了口求教。
凌寒哩，正觉得每天晚上闲得无聊，能帮别人一点忙总归好事，同时也能锻炼一下自己的教学实践能力，为以后回家乡任教打点基础，何乐而不为呢？他便一口应承，可把孟阿姨乐坏了，说好了每个星期二、四、六晚上下班后，凌寒下班直接和她一道去她家吃晚饭，然后替小娟子辅导两个小时英语。凌寒坚持不去她家吃饭，可她哪里肯答应，非要好饭好菜招待凌寒，才能心安。
通过凌寒第一个星期的三个晚上精心辅导，小娟子的英语成绩明显有了起色，周末摸底考试她较平时一下子涨了十几分，孟阿姨高兴得逢人就夸奖凌寒，还送了满满一大纸箱水果给他，凌寒怎么也推辞不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