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这是新来的凌老师和蒋老师，他们都是大学生，从今天开始就由他俩给你们上课了，大家欢迎！”花校长站在讲台上鼓着掌，热情洋溢地向四、五年级班的学生们介绍着凌寒和蒋梦瑶。
“老师好！”孩子们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声音洪亮，一片声地鼓掌，一双双明亮活泼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俩看。
“同学们好！”凌寒和蒋梦瑶激动地招手示意孩子们坐下。
一共24名纯朴无邪的山村少年，虽然衣着简朴，缺乏营养，但个个精神饱满，清澈的目光中饱含着对知识、未来的追求和向往。
花校长作了简短的介绍后，就去隔壁班上课去了。
凌寒扫了一眼全体同学们后问道：“谁是班长呀？请起立报下名。”
“到，四年级班长花小虎。”噢，原来是花主任的儿子。
“到，五年级班长燕丽。”是一个高个头漂亮女孩。
“好，坐下，我们分下工，小虎协助蒋老师抓四年级工作，燕丽协助我抓五年级。”凌寒说着，看了蒋梦瑶一眼，“蒋老师，你看咋样？”
蒋梦瑶微笑着点头。随后她拿起报名册，逐个学生点名、起立，让他俩认识一下。
“同学们，今天第一节课我们不上新课，大家写一篇作文，题目就叫《我和我的家》，介绍一下自己的各科成绩、学习问题、兴趣爱好、未来理想、平时活动、家庭成员、父母职业等等，实事求是地写，下课时交给各自的班长。”蒋梦瑶按照昨晚和凌寒商量好的教学程序，有条不紊地布置着。
上午第二节是英语课，他俩集中给孩子们教48个国际音标，从单元音开始。花校长夫妇听说了，也特意跑过来旁听学习，让那边的学生们自习。
“同学们，音标是初学英语的关键和基础，发音是否标准，对口语、单词拼读拼写、课文朗诵尤为重要，学好了音标，就可以借助英语词典自学英语了。大家晓得不晓得？”凌寒对音标学习的重要性作了个开场白，最后说了句川话，以便孩子们重视。
“晓得——”孩子们大声地回答着。
“好，现在跟我发长元音[i:]，注意我的口型和舌位。”凌寒用手指着自己的嘴说。
“[i:]”孩子们齐声发着。
“一个音标发得是否正确无误，光凭耳朵是不容易听出来的，必须掌握正确的口型和舌位，如[i:]是半开唇、舌前置、单元长音。”凌寒再次强调说，“你们先练习一会儿，等一下我和蒋老师逐个检查你们的发音。”
孩子们兴致勃勃地发着音，感到新来的老师教书就是不一样，此前他们根本就没有学过音标，更谈不上什么口型和舌位。单词的读音都用汉字在书上标注，如“goodbye”注成“狗得霸”；“goodmorninig”注成“狗得摸脸”……，五花八门的，凌寒和蒋梦瑶看了忍俊不住地笑了。
接下来凌寒和蒋梦瑶走到每个学生的座位上，逐个对他们的发音进行了认真的指导和纠正。孩子们开始发音很不习惯，他俩只好耐心地教，反复地练，并要求他们回家对着镜子认真练习。一节课完了，好不容易才教会4个前元音，感觉效果不错。花校长夫妇也受益匪浅，不住地赞赏，并决定今后和学生们一道学习音标，提高自身的英语教学水平。
为了解每个孩子的各科成绩和存在问题，便于进行有针对性地辅导和训练，上午第三节课和下午的两节课他俩分别进行了语文、数学和英语的简单摸底测试……
白天很快就过去了，他俩虽然有点累，但心里很充实。
晚饭桌上，蒋梦瑶突然对花主任夫妇说：“主任、嫂子，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不知要得不要得？”
“尽管说，只要我们能办到！”花大嫂爽快地说。
“我想搬到你家来住，和花姑子睡一铺。”
花姑子一听，拍手笑了，小虎子也一个劲地叫好。
“为啥？花校长同意吗？”花主任问道。
“我觉得这样生活方便些，花校长夫妇孩子又小，又要教书，他的父母年纪大了，家里忙不过来，还要照顾我，早晚都要来接送我，实在太麻烦他们了。”她转过脸看着凌寒，“再说，我和凌老师在一起还有很多教学上的事需要及时沟通协商哩，凌寒，对不对呀？下午我已经和花校长夫妇说了，他们说没意见，就怕委屈了我……”这里面当然还有另一种她不好意思说出的原因啰，她当然不愿和自己心爱的人分开嘛！
“好，好，好，就是嘛，本来就不要把你俩拆开嘛，多好的一对哟！嘿嘿……，娃他爹，吃过饭我们给她搬行李去。”花大嫂瞥了他俩一眼，笑着说，把他俩闹了个大红脸。
“对，这样也好，就是增加了你家麻烦。”凌寒客气地说道。
“有啥子麻烦呀，一开始我就准备你俩都在我家住，只是方平主任怕挤着蒋老师，才这样安排的。”花主任把饭碗一丢，对两个孩子说：“虎子、花姑子，走，给蒋老师搬家去！”
蒋梦瑶的行李和铺盖等家什很快就搬了过来，花校长夫妇也跟了来帮忙。给花姑子房间里换了一张宽大的木板床，铺上了蒋梦瑶睡的新铺盖，在凌寒的房间里又加了一张三抽屉桌子，让他俩在一起备课、改作业、商讨问题——当然这是他们有意所为的，一切都安排得妥帖周全后，众人才散去。蒋梦瑶的心里美滋滋的。
五年级班长燕丽晚饭碗一丢，就跑到花主任家来了，因为下午就说好了，晚上由她和花小虎分别领着凌寒和蒋梦瑶去同学家进行家访和辅导，他俩也顺便跟着一起学习。
他们分两组打着手电出了门。凌寒和燕丽去花萍萍家，燕丽告诉他：花萍萍的父母带她两个小弟弟在ZQ打工，只和爷爷在一起生活，爷爷整天忙于外面农活，做饭、洗衣等家务活根本顾不上，都是花萍萍包揽着，所以她没有心思和精力学习，在班上成绩特别差，父母准备等她小学一毕业就不让她读书了，随他们一道外出打工。所以凌寒第一站就选择她家。
“花萍萍，老师来啦！”燕丽老远就喊着。
“哎——，老师好。”花萍萍捧着饭碗迎了出来，她爷爷也颤巍巍地跟了出来。“爷爷，这是新来的凌老师。”
老人家只是木讷地笑着点头，看年纪有七十多岁了。
这是个满脸皱纹，留着雪白的山羊胡子，扎着白头巾的典型农村老汉，手里捧着一大碗包谷糊糊喝着。凌寒一看，心里发酸，唉——，西部农民的生活比我家乡父老还苦啊！他本来还想和她爷爷说很多话，现在一见这情形，他还能说什么呢？他什么也没说，只简单和爷爷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帮萍萍补上英语、数学辅导课——她最差的两门。他讲了很多学习方法，提了许多问题让萍萍和燕丽回答，发现萍萍的智商其实不低，是家庭环境太不理想了，导致她对学习无信心，造成成绩下降的。他给萍萍说了很多鼓励的话，让她无论如何也要把初中读完，说即使将来外出打工，也需要初中以上的文化程度呀！他准备回去把类似这样的农村教育问题向方主任和花主任反映，让他们做做家长的思想工作，想想办法解决。
两个小时的辅导课很快就上完了，时间已是九点多，一路上凌寒的心情很沉重，他估计蒋梦瑶遇到的情况也不会好多少。
蒋梦瑶也是刚刚回来，她眼圈红红的，好像哭过。她遇到的情况更糟。她和小虎子是去花红兵家的。他父亲也是在外打工的，挣了钱就和别的女人走了，只剩他娘儿俩相依为命，去年母亲又得了重病，因为无钱医治，瘫痪在床，家里的重担全部落到了这个十二岁少年身上，多亏当地政府和乡亲们帮贴，才勉强糊口度日，哪有心思读书哩。本来他的成绩是班上数一数二的，自从他娘得了病，他的成绩就直线下降。蒋梦瑶感到束手无策，给花红兵和小虎子上完辅导课后，走在路上终于忍不住哭了，把小虎子倒吓了一大跳，不知老师怎么啦？
“唉——，现在政策好了，还能填饱肚子。”花主任听了这些情况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我们山区地少人多，大包干以前还常常缺粮挨饿，哪有心肠管娃儿读书呢？不少年轻人只好外出打工糊口去了。”
“这不，花红兵那个背时砍脑壳的父亲，不就是打工交了坏女人，抛下他们孤儿寡母不管，苦了那个娃儿了！”花大嫂抹着泪水，接口说道。
“好在各级政府都开始重视娃儿读书了，听说马上就要实行义务教育，镇上和村里对特别困难的学生都给了补助，乡亲们也给了他们家很多帮忙和照顾。”花主任感慨地说，“二位老师放心，我想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吧，想尽办法也要让娃儿们读完初中的！”
听了花主任一番话，凌寒和蒋梦瑶始觉心里宽慰了些。
花姑子呆在一旁，一直静静地听着。突然，她用手指指她父母，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瞪着眼很生气的样子。
闹得凌寒和蒋梦瑶不知何意。
花主任看了脸一红，花大嫂苦笑了一下说：“她这是怨我们没让她读书呢，鬼丫头，女孩子家不识字，有啥子关系，何况又是个残废人呢？”
“大嫂，你说这话就不对了，男女平等，女孩子更要读书呀！”蒋梦瑶拉着花姑子的手，笑着埋怨起她的娘来，“我们花姑子这么聪明美丽，咋能不识字呀？明天我就和花校长说说，让你插到我们班来，我和凌老师教你。”她边说边看了一眼凌寒。
凌寒会意，急忙补充说：“主任、嫂子，蒋老师说得对，花姑子就由我俩来教吧，先教她识字、计算，等过几年你们条件好转了，最好再送她到城市聋哑学校学手语，这么好的女孩，可不能成了文盲呀！”
花主任夫妇听了以后既惭愧又感动。
花大嫂流着泪说：“那就麻烦二位老师了，要是早点遇见你们就好了。我家花姑子的眼睛、耳朵都比别人灵，特别聪明手巧，会画花样子，绣出来的花呀鸟呀就像活的一样哩。”
“凌老师，还得烦你给她取个大名哟，进学堂没有正式名字咋行呢！”花主任苦着脸说。
凌寒想了一会儿说：“花姑子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鲜花，就叫‘花蕾’，咋样？”
花姑子立马笑了，朝凌寒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众人也都说这个名字优美动听。
凌寒随即把“花蕾”二字端端正正地写在纸上，让花姑子照着练写自己的名字。
时间已经不早了，还有白天测验的一大堆试卷和作文要批改呢，凌寒和蒋梦瑶急急忙忙地跑到房间里忙碌起来，直到十一点多才改完。最后又进行了一番总结和评价：语文、数学成绩尚可，只是汉语拼音不规范，导致孩子们的普通话不标准；英语成绩极不理想；作文
基本上有真情实感。他俩通过学生们的自叙，发现他们都很有想法与个性，大体上对每个孩子和各自的家庭情况有了初步的了解，为今后的教学提供了分类指导和有的放矢的目标。
花姑子今天有了大名，显得格外兴奋。睡觉之前，凌寒和蒋梦瑶都享受到了她的优厚待遇——荷包蛋和泡热水脚。
第二天，花校长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花姑子插到四年级班学习。
凌寒和蒋梦瑶每天就这样上课、家访、辅导、备课、改作业、为花姑子补课……，每星期的六天时间安排得满满的，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没有片刻的休闲。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了，孩子们的学习状况开始有了明显的好转。星期天上午，凌寒和蒋梦瑶举办了两节课的“英语之角”专题讲座，同学们自愿参加，师生口语互动教学。出乎他俩的意料，不但四、五年级学生一个不缺，连一、二、三年级都有不少学生参加了，大家济济一堂，兴味盎然，说、听、写积极互动。花校长夫妇听了以后，也认为受益匪浅，效果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