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夏若峰回到那个家,想看看母亲上次的感冒有没有好一点。打开门,客厅一片漆黑,而母亲卧室里的灯光却从门缝钻了出来。于此同时还有一个奇怪陌生的男声,她平静地把手伸向了开关,客厅灯亮的同时,那个卧室的门也被推开,一个穿戴整齐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看到夏若峰,愣了一下。怎么会还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子,和卧室里的那位那么相似而且还要美丽动人。他眯起小眼打量了她一下,“成先生,这是我的女儿夏若峰”。母亲随之走了出来,成先生微微点头:“你的女儿和你一样美”,居然她的名字也有一个“峰”字,分不清是什么情绪,成峰觉得眼前这个美丽动人的女子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是明明自己有没有见过面,难道因为她是她母亲的女儿,长得相似而已?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夏若峰的脸上,有一种想要探究的欲望。夏若峰感到微微疑虑,为什么母亲会以一种介绍的口吻说话。她抬眼以鄙夷以及冷漠的眼神与成峰对视,发现了她眼里的不同,成峰没有感到恼怒,相反有点好奇,这个女子的性格仿似与她母亲的并不一样,他看到了她对自己的轻蔑,以及她冷漠眼神当中的孤傲,清冷。“若峰,这位是成叔叔”夏青苑对夏若峰婉婉道。夏若峰感到越来越奇怪,只是她的脸上仍然没有情绪的改变。夏青苑并没有在意夏若峰的反应,虽然她知道现在她心里在想什么,不过,这只是一个前戏。她会慢慢向她解释清楚。而成峰心里也感到很奇怪,这个女人是在给自己找难堪吗?搞得好像什么亲戚似的。什么意思?
夏青苑低着眉眼,温柔地对成峰说:“先生,我送你出去吧”。成峰转头看了这个半老徐娘但是姿色不减的美丽女子,眼睛上的睫毛微微颤抖,别有风情的样子,不由心又动荡了一下,搂着她的肩,随着她走出了大门。
夏青苑回来时,若峰冷笑着说:“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叔叔出来,不要告诉我”。
“他是妈妈的朋友,所以你要叫他叔叔”夏青苑淡淡地道。
“朋友?”夏若峰皱眉,更加不解。想知道母亲什么时候多了这个朋友的,她和那些嫖客里面还有交情?
“你回来看妈妈,妈妈的病已经好了,你回去吧”夏青苑话锋一转,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说太多。关于成峰的事情,她想当做一份美好的回忆,只希望现在女儿对他有一个好印象就可以了。
“原来是我打扰了你是吧”夏若峰转而冷漠起身,把自己奖学金中的一半放在了茶几上。希望母亲用自己的钱,不要再去做这些事情。品学兼优的她年年各项奖学金丰厚,已经足够让她供养自己的生活费。平时自己也在给高中生补习功课,基本上可以筹集齐学费,她有能力不用靠母亲卖身挣来的钱上学了。
“我走了,有时间再回来”夏若峰看了母亲清秀的脸庞一会儿,拉开大门,离开。
夏青苑转头再看关上的大门,眼中隐着泪。将那一叠钱握在手里放在胸口,埋头抽泣起来。
夏若峰准备回学校,可是她想起邻居江辰熙在旁边,想着要去看看他吗?虽然他的母亲一直不喜欢她,但是她不太在意这个,只是觉得上次听说他要出国留学了。好像最近的日子就要走了。她突然感到不舍与难受,站在原地,陷入深深的回忆中。
江辰熙从小就是她的邻居,也是她的最好的一个朋友,小时候她经常被那些大孩子欺负,被别人辱骂是“雏妓”,而他第一个冲出来保护她,有一次,那些捣蛋的孩子拿石子扔她,他躲闪不掉直接把她紧紧抱住,那些石子全都飞向了他的身上,其中一个石子因为太小,直接飞到了他的右耳朵,戳破了耳膜,因为当时还很小,而这给他的右耳造成了致命的损伤。从此,他只有左耳才能听得见东西。从小到大,都是他陪着她,而现在,他就要走了。记得以前,他曾对自己说,我们要一直不分开。一直习惯了身边有这样的一个朋友,突然走了,夏若峰突然感到心里浓浓的悲伤。
她突然好想再见见她,这样想着就直接朝他所住的那所公寓电梯门口走去。
“若峰,你回来了吗?”江辰熙在背后叫住了她,她回头,看到江辰熙提着一袋子蔬菜,似乎正从菜市场买菜回来。他依然是明媚和煦的笑容,让她感觉很暖心。
“我正想上去找你呢,我听说你要出国了,所以想来见见你,怕以后见不到了”夏若峰不由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发现之后感到微微脸红。
这一切都被江辰熙尽收眼底,他裂开嘴开怀大笑“走吧,去我家,我也买了好菜,咱们好好喝一杯,就当是为我饯行,好吗?”
“你母亲在家吗?”若峰还是尽量避免他母亲,不想给双方都带来不愉快。
“没有呢,她今天去舅母家看小表妹了,很晚才能回来”江辰熙上前拉住夏若峰的手直接往电梯门口走。
若峰放心地点点头,跟着辰熙走进电梯室,这时候一拨人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大概是搬家来的,大大小小的人和行李把若峰挤到了最角落的位置,辰熙怕若峰被挤到,站到若峰的面前,手张开为若峰撑起一个狭小的空间。这时候,电梯里的人把行李放在地上还在往里挤,辰熙被挤得离若峰的身体越来越近。他可以闻到若峰身上淡淡的体香,看见她头上发丝隙缝的头皮,微微低头,嘴唇触碰到了她白皙小巧的耳朵,上面有一颗小小的水钻,闪闪发亮。若峰尴尬的微微转头,脸微红。知道辰熙在咫尺之间,抬眼都可以看到他衬衫领口微露的麦色皮肤的丝丝纹理。局促间,辰熙试着往外靠一点,然而又被挤得若峰紧紧相贴,辰熙感受到若峰现在的紧张,用手扶住她的肩膀,两人的脸颊都有些微微泛红,能感受到对方皮肤正散发着丝丝热气。她移过脸,脸上的皮肤轻轻摩擦过他的脸颊。一时间,辰熙僵住在原地,眼睛看着若峰的脸,坚挺饱满的额头,瓠瓜花似洁白美丽的脸,眼睛似雨后停留在树叶上的小虫子安静又灵动,睫毛如蝉翼般微颤,花瓣一样的嘴唇。若峰意识到辰熙的眼神正缓缓流向自己,也直直地望着他。两人的呼吸相接,辰熙慢慢地将手伸向她的脸颊,捧住了。几乎是本能地闭上眼,吻住了她的唇。她惊异地睁圆了眼睛,不知所措,脑袋里一片空白。辰熙的唇瓣停留在她的唇上,似乎怀抱了一捧芬芳的玫瑰花。时间似乎停止,这个吻还没有结束,电梯的人早已离开。若峰感到他的气息从鼻孔抵达肺部,留在脑海里。她突然想起了16岁时,辰熙带着她去的那一片雏菊田,那是一块废弃的农田,后来长满了白色的野生雏菊,白白的,天堂一样的美。风一吹,浩瀚的香气席卷全身。她和辰熙坐在花田的中间,抬头只看得见天,转头,只看得到彼此的脸,仿佛整个世界就在那里了……她缓缓合上了眼。
辰熙——
若峰——
许久,辰熙结束了这个吻,看着若峰。若峰看到他的眼睛如一汪深深的池水,倒映出自己,那里似乎很多情感氤氲而起,而那些情感似乎正随着彼此的呼吸抵达自己的心肺。若峰感到一时间,有点难以习惯,越过辰熙出了电梯。那样的一个吻算是突如其来,毫无防备吗?为什么她似乎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以前辰熙像哥哥也像朋友一样陪在自己身边,她一直觉得他们是世界上最有默契的朋友,他们是有心灵感应的。他们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回家,一起做了很多两个人都喜欢的事情。辰熙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存在,爱情什么时候降临到他们身边呢?或许是很久很久以前,也或许是刚刚。
“若峰,我……”,辰熙意识到自己有点唐突,叫了一声。然而却不知如何继续说下去,是他情不自禁的。他知道那不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吻,那是很多年以来积累的爱,他如爱着整个世界一样爱着若峰。
若峰没有话语,她知道他眼里氤氲散发的那份深沉的爱,就像那片雏菊田,是她眼前的整个世界。
若峰轻轻微笑:我们很久没有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