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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莫问今朝缘

岁月推陈出新,从不停歇,光阴走得快了,那么多人和事就在风中散了,一别经年。

火上的烤鱼散发着清香,她口中喃喃低唱起那些散落的歌章……

“敛青锋,还入鞘,散发弄月拢云罩。

欢歌曾,盈耳绕,谁在舞姿眩狂草。

一弦尽,风来扫,浊酒引得腹中烧。

月独照,空叹廖,尽得轮回难破晓。

莫问今朝,何事潦倒,来时怎知退时潮。

不愿退却,无处可逃,可惜早已不年少。

莫怨今朝,风骤路遥,世俗难免遇讽笑。

把那过往,敛起一瓢,一饮而尽仰天啸……

一曲歌起如梦,载着悠悠回忆飘荡在溪涧林间,如古老的檐铃诉说着关于风的故事,又似暮雨潇潇里无语凝噎的桥头,谁家少年郎挥别的笑意到不了眼角,又是谁在岑寂清冷的月光中横笛浅诉相思……

溪水潺潺,带一襟晚阳夕照,流水淙淙,唱一曲流水高山。

一字一句,悠悠荡荡地顺着她指上的戒指飘进了双鱼珠内,也飘进了风渊亭的男子耳中,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蹙起一脉渐行渐远的远山……

风渊亭中某人眉头轻皱,这丫头,难道不知道她打开双鱼珠之后,外界的声音他都能听见吗?呵,不过,这样似乎也不错……

莫问今朝,何事潦倒,风渊亭里沧墨若有所思的沉默,随意依靠的身姿竟也透出几分萧索,他纵横的年代已走过了漫长的三万年,不知还有寥寥数友?那般快意恩仇,那般对酒当歌,那般潇潇洒洒自由快活!

自由……快活!

欢歌曾,盈耳绕,谁在舞姿眩狂草;

月独照,空叹廖,尽得轮回难破晓……

他本就该是自由快活的,漫长的时间将他打磨,张扬却不失耐心,他甚至以为自己都忘了,那些记忆深处的画面如细流,如暗涌,如潮水般奔涌而出……

他用三万年来换取,已经够了吧。

斜靠的身躯如临渊孤松,回忆归处,反而让他的心愈发沉静如深谭,面上一片清冷平淡,仿若三万年只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一般。

双鱼珠内一片沉寂。

“当真好词!好曲!”

沉浸在自己快意恩仇世界中的罗小靓,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自林间响起。

她身形未动,依旧靠坐在树下,右手翻着火上的食物,抬眸望向林中。来人既然光明正大的现身,至少也非鼠鼠之辈,她也不用摆出一副大干一场的架势,反而显得自己没了气度,不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山岭之中,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何况她罗小靓就是横遭变故才掉在这山岭深处的。

只见前方层层树影下转出来一人,阳光斜斜打下,漏出的光影打在白袍一角,只听他开口问道“这是姑娘所作词曲吗?以前从未听过,当真……妙哉。”他站在阴影里,看着眼前坐在树下的罗小靓,脸上闪过一丝愕然,语气不由得一顿,他反应也是极快,意识到自己的失语尴尬的报以微笑致歉。

罗小靓当然也知道,自己现在左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在现代的话还是青葱少年,但是在这个年代或许都算剩女了吧,更何况一个凡人女子又怎么做得此曲之意气风发,挥斥方遒,说到底没有岁月沉淀也没有那么多故事感慨。也难怪这男子惊讶了!

她坦然道:“确实是好词,是好曲,不过却不是我做的,乃是……”她顿了顿,这支曲子算是游戏玩家为了纪念所作的词曲,也算是前辈所做了“前辈所作,我恰巧听来的而已。”

“姑娘大度,是在下言语唐突了姑娘,还望姑娘见谅”他双手抱拳略一施礼。

罗小靓抬眸望去,只见男子从下到上一袭干净白衣,高冠宽袍,长身玉立便给人一种直如石砥的浩然正气,淡淡然,泊泊然,如雪山高巅一湖清水,又不失温和安然。颜如丹青,鼻若悬胆,朱唇皓齿点然,眉若斜峰入云,眼神明亮如山崖耸峙下一脉山水清流,点映星火万千。

颇有屈子迎风而立的浩然正气,却偏生给人一种翩翩公子的温和之感,如上好的玉石,清冷孤然,却因时间的摩挲越发温和谦谦,只消站在这山野林间,便有一种渊渟岳峙、执侠行义的气质,让人心生敬佩,不由得尊之敬之信之!

罗小靓素手一挥“没事儿,你既觉词曲甚妙,也算你我有缘呢。”用树枝扒拉了一下小炤,星火点点,噗啦噗啦的烧着,好不热闹。“相请不如偶遇,若不嫌弃要不要尝尝山间野味呢?”罗小靓轻松地问道。

虽算不上阅人无数,但是前世看了那么多人,她也多少有几分眼光,眼前之人温润有礼,是发自骨子里的,既然他也欣赏这首曲子也算几分知音,着寂寂林间多个人说话吃饭也不那么无趣。

不过,这山岭之地,也不知他是为何到此,先前她倒一点都没发觉,好像他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到来了似得。他没说,自己也不用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就像她一样,也有自己的,秘密呢!

顾清然此刻心中,也是惊讶的很。

他自幼师承天成宫掌门门下,以剑入道雷霆万钧,修的乃是刚正不阿浩然正气,浸润了十来年的心性道心虽不能说坚固无比,但与同辈来比他算是凤毛麟角了。想不到此刻竟然因为眼前这个凡人女子的歌声而影响,道心隐隐有什么细碎的裂痕一般。他也听过不少天籁妙曲,甚至有女修偷偷跑到他修炼的上方引吭高歌,他向来不以为意,微笑拒绝!他不是不知道那些女修的心思,只不过他向来以剑问道,修仙虽可结道侣互相扶持进步,但他总觉得自己是不需要俗恋的!

没想到……自己竟因一个凡人女子——失态了!

这还是他人生中从未有过的事!

顾清然一怔,他本是与师叔师弟等一起到这南华派交流学习的,一方面是为了南华派与天成宫的合作之事,另一方面便是自己目前修为停滞,掌门有意让自己出门历练,以求机缘顿悟。修炼到他现在这个阶段,技术本身已没有多大的问题,就是道心的领悟还差一筹,就像明明光明路口就在前头,但是那一步的距离却如天堑就是过不去,他的修为便硬生生的停滞不前,就差捅破窗户纸的顿悟了。

谁知,快到南华派之时,师叔收到门派通知急急转身往回赶了,临时让他带领团队前往。本来这次的交流,掌门就有意让他带队,他向来不喜觥筹交错的阿谀奉承之词,便以自己修炼不精不足以堪当大任,如此大事应当有门派长老带领方可来推辞,好歹派了杨师叔来带领,谁知兜兜转转结果还是让自己来了。

他们一行今日刚入驻南华派,南华派掌门特地安排了僻静的凌云峰让其休息,等待明日的交流大会。他闲来无事,在屋里也闷,便想着出来透透气,他走着走着就渐渐走远了,待他打算回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似乎找不到来路了,也怪他本就心不在焉自然就是茫无目的的走的。

他刚想御剑飞行,又觉着在此做客,御剑飞行在南华派上空对主人多有不敬便打消了此念头,正觉着辗转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修仙之人本就五感过人,只听得是女子的声音,况且他也没私窥他人的爱好。

就抱着问路的原则向女子走进,想着非礼勿听便也不甚在意。

可是……女子的声音却像小蛇一般一字一句的钻入了他的耳朵,侵入了他的脑海!

他的脚步不由地一怔,呆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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