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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学步之年

客栈老板拖着满是伤痕的略显疲惫的身体,虽然速度慢,但是依然径直向前,向着不远处的目的地走着,义无反顾。当然,他也没有什么可顾得了,他没有妻子,没有孩子,甚至没有什么值钱的称为积蓄的东西。

虽然只有几公里,但是对这个刚刚死里逃生的人来说

有点过于苛刻了。又走了两公里后,他终于坚持不住了,眼睛发酸发胀看不清东西,身上的伤口也开始流脓,弄得他浑身又湿又脏而且极易感染。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尽快处理伤口并包扎,或者继续走碰运气,就打赌不会感染。怎么看都是前者更靠谱,但是命运迫使他不得不选择后者,毕竟他没有包扎所需的医疗用具,他也并不会哪怕是再简单不过的包扎。将近二十年的安逸生活使得他完全丧失了作为人类的基本生存技能。

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必须找到可以帮助自己的人,不论是原住民克木人还是来自神索的他们自称的“文明时代”大环境下的文明人。只要是能帮自己渡过难关的,谁都行。但是现在自己已经拖着身体和一具尸体艰难跋涉了很久,就好象那些克木人迁徙者都已经走到了目的地或凭空消失了。偌大的山下平原上,目光所及之处竟然一个人影也没有。别说人影了,就是动物也没看到几只。这种发自内心的荒凉与无助是足以淹没人类内心的理智的,是足以令人发自肺腑的恐惧。

作为一个长时间没进行训练甚至运动的人,一个已经被安逸淹没的人,体能早就大不如前了。紧接着他想起自己在科米迪尔高层工作的事情,又让他心头一紧,鼻子也随着酸了一下。更想起了和自己正拖着的这个人的种种过往:

那时他还很年轻,他的血统非常完美,母亲是克木人,父亲是神索城的空军第一军区司令,军衔中将。因为母亲的缘故,他的脸型很完美。可能由于几世纪前克木人才是真正的贵族,所以基因也好。皮肤白皙的不像是一个男孩,从小也没受过什么委屈,家里人也很爱他。父母为她起名莫敖枫,一个挺霸气的名字,代表着父母给予的厚望。就像所有纨绔子弟一样,穿的用的吃的全都是最好的,他一出生是神索城内最有名的二十一名牧师就为他做了祈祷。所有牧师都一致认为这会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然而事实正是如此,在上学期间他就永远是最好的,学习最好,家境最好,家教最好,相貌最好。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什么是压力,什么事困难,什么是责任。在他十三岁时,就同时致使两个女生怀孕,其中一个早在之前就为他堕过一次胎了。然而即使如此,那两个女生还是一如既往的争宠。但是因为怀了孕,莫敖枫就把他们抛弃了。这事传到了他父亲的耳朵里,当晚,莫敖枫开始了长达一夜的惨叫。在第二天去学校时,几乎没有人认识他了。他当时似乎就象现在一样,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

那两个女生也有了新的男朋友,那两个男孩一起叫了人,在放学后不仅把莫敖枫雇佣的“学生护卫队”打得七零八落,并且有一次使莫飞挨了打。

事实上,他的父亲从来没打过他,那天晚上的是第一次,今天又挨了一顿打。说实话,莫敖枫从小到大没有受过如此屈辱。在莫敖枫彻底被打翻在地的时候,其中一个男生用锤子,生生敲断了莫敖枫的鼻子。就这一下把莫敖枫打晕了,再闭眼前最后一刻他记得那男生说,你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后悔。

那一天放学时的校门,使莫敖枫一个人的,因为大家从绕着在地上爬行的莫敖枫出校门,再到日落后只剩他一个人趴在地上。那天晚上,有一个女生放学晚了点,看见孤身一人趴在地上的莫敖枫便跑过去想帮助他,但当莫敖枫转过头,希望道一声谢谢,那个女生尖叫着撒腿就跑。只是因为,伤口因失血过多而变得麻木,使的莫敖枫受伤的鼻子暂时感觉不到疼痛。

在莫敖枫醒来后发现,那帮人已经走光了,想到之前受伤的鼻子,莫敖枫的手不自觉地摸向鼻子,在片刻的愣神后,莫敖枫的手开始颤抖,因为它已经摸不到自己的鼻子了。他摸到的是一团湿润的烂肉,仿佛碰到的不是自己的身体一样,完全没有知觉了。

然后他就开始找,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找到鼻子可以再按上。一直找到天黑,人散,一直找到他父亲的专车匆匆忙忙地赶来。他父亲从车上下来,看见自己儿子的样子差点摔倒,司机赶忙扶住,他父亲大喊:别管我,把他扶起来,快送医院。在上车的前一刹那莫敖枫才醒转,喊道我还没找到自己的鼻子呢。

到了医院,医生表示这种情况只能等待相匹配的鼻子,即使是现在,新世纪也无法制造出能与真鼻子相媲美的仿制品。

在那段等待的日子里,他几乎随时带电子面具。这是一种像屏幕一样的可以随时更换图案的面具。在那些天中,莫敖枫没说一句话,眼睛中再也没有往日的灵性,其中充满了呆滞与静默,那是一种从内心拒绝交流的状态,真正的寂寞。

又等了两周,终于有一个相匹配的鼻子,莫敖枫做了手术。就连鼻子周围的皮肤都做了无缝结合,希望可以看起来就像天生长在上面的一样,手术很成功,几乎没有人能挑出其中的不足,却只有莫敖枫自己知道,他原来的鼻子,比这个要好看。

再出院后莫敖枫没心思继续上学了,也不想报复那些人,因为通过这两周他想清楚了,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当然,这其中的功劳心理医生团队占了百分之八十。已经十九岁的莫敖枫,毅然决然的加入了陆军,从新兵做起,从基层做起。莫敖枫不想让父亲帮助自己,只想靠自己的努力晋升。与此同时,他为自己改了名,叫莫枫。因为他认为自己没资格使用这么霸气的名字,至少在成功以前是这样的。

在这一年的新兵名单上,出现了莫枫的名字。

在同时公布的还有父亲的晋升通知:莫宗龄,任空军全军区总司令,军衔上将。

在经过两年新兵期后,莫枫已经有了根本的变化。身材更加匀称,已经从原本微胖的少爷体型变成了真正的士兵体型。倒三角非常明显,双臂上不满一点也不浮夸切刚劲有力的条形肌肉。原本就修长的双腿在增添了肌肉的情况下显得更有力学美感。

经过了无数训练的莫枫已经不是个新兵了,但他依然不能算是老兵。老兵的定义中最重要的就是经验,实战经验。这对于一个新兵来讲是不可能的,无论是真正的战场还是模拟训练,演习,基本都不会让新兵参加。还有那么多老兵等着训练呢,哪有给新兵的机会。

而此时,作为优秀新兵毕业的莫枫被告知,如果想得到继续晋升的机会,就要进入军官学校,完成学业取得毕业证书后一律按连长甚至更高职务待遇。但是如果无法坚持下来完成学业,等着你的就只会是被扫地出门。显然,莫枫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因为参加军官学校的必须是优秀新兵学员。而他们这一届也只有二十个人作为优秀新兵被推荐,实际批准的就只是个位数而已。在训练时每个新兵都有一套自己的成绩,但新兵们是不知道具体成绩的。只是最后选出分数的前二十名,再从中筛选,每个人都会接受他们自出生以来的最细致的考察,最后会宣布名单,由于最后的筛选工程异常严格并且没有感情可讲,所以真正剩下的都是这一批新兵中最好的。

而新兵每五年招收一次,所以不仅竞争激烈,到最后即使成绩是前二十,不达到优秀的标准一样不行。正是因为时间间隔长,评选难度大,这个奖项的含金量不言而喻,可以说是每一个新兵的终极目标了。有了这个称号,以后的晋升和退伍后的工作比其他普通士兵优势大的不是一星半点。

在确定了要继续完成学业之后,这些优秀新兵学员要开办一个小型交际舞会。地点就在军区的一个废弃机库里,只有这几个人和他们各自的舞伴可以进入,其他士兵是不能进入的。时间定在一个周末的晚上,这一天参加宴会的人都会穿着华丽庄重,因为参加了这个舞会,就相当于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军队中的“上流社会”,所以每个人都会非常重视。

很快就到了舞会的预定日期,流程是先在广场合影,接受所有新兵羡慕的目光,还有就是宣传,要让每个新兵中的强者和大众见面,也是为了让每个人都了解以后管理他们的长官,给大家适应的时间。

夜晚就要来临了,莫枫换上了一身白色西服,打了淡绿色的领带,显得纯洁华贵又典雅近人。换好衣服看看时间也要到了,就走出新兵宿舍直奔广场。再去广场的路上不是有路过的女兵议论着这个优秀新兵的帅气,即使是男兵也会为他的气质转身。

很快就来到了广场,广场上已经用金属栅栏围出了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场地。在栅栏外面已经站了一圈人,莫枫就是隔着栅栏也能感受到他们的热情以及羡慕,他是第四个到的,已经来的有三男一女。三个男人中有一个比较吸引莫枫的目光,这个人一身红色休闲西装,带一个金丝眼镜显得很是斯文,与其他人带眼镜不同,这个人带上毫无违背感,反而有点相辅相成意思。总之这人的气质非常文雅,丝毫看不出他会是个在战场上持枪杀敌的士兵,反而更像一个公司管理层,有知识,有魄力。

其余两个男人比较普通,站在最左侧的皮肤比较黑,肌肉非常发达,给人一种一头熊站在你面前的既视感。另一个向对瘦小,但也只是相比较于最左侧的男人,这人一看就是正统士兵。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训练的感觉。

在正统大兵和红衣男人中间的,就是那名女孩。这个女孩即使是莫飞也看不懂了,此时正和红衣男人聊天的她,脸上始终挂着微笑。身穿一袭白色晚礼服的她,给人一种很难接触的感觉,但他脸上的微笑又把你拉了回去,不知道是搭配失误还是脸上微笑的虚伪,总之让人捉摸不透。在这种时候反而不会太关注她长得好看与否,你会被她独特的气质吸引。

这个女孩仿佛感觉有人再看她,就四周环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莫枫身上。

那女孩和红衣男人说了一句什么就走向了正在愣神的莫枫。

“嗨,这位绅士,盯着女士看可是不礼貌的哦。”白裙女孩说到。

“哦,是吗,有些女士却认为这是被欣赏的表现。”莫枫一边说,一边继续微笑的盯着她然后继续说 “你好”,莫枫伸出手接着说“我叫莫枫,幸会。”

“嗯,好吧,我接受你的欣赏。我是白晓萱”,在说话的同时白晓萱也伸出右手。这时莫枫才发现白晓萱带了一副白色真丝手套,戴在她的手上正好合适,应该是定做的,白晓萱手指修长,很是精致,带有淡淡的田园果香。虽然很奇怪为什么有水果味道的香水,但莫枫还是忍住没问出口。

“喂,你又在欣赏什么?”白晓萱伸出的右手依旧悬在半空。

此时莫枫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说道:“抱歉抱歉,是您的手太精致了让我忍不住驻足欣赏一番。”讲话的同时把早已悬在空中的手握向了白晓萱的手。

“没关系。”稍握片刻,两人的手便分开了。

“人已经都到齐了吧,咱们是不是该合影然后去吃饭了?”白晓萱问道。

听到问话的莫枫感到很无奈,反问道“不是舞会吗?”

白晓萱很自然地丝毫不认为自己的话有问题,故作夸张的说道“啊?是吗?哦,有区别吗?”说完还做出非常肯定的表情,似乎是不允许任何人侵犯她的饮食观念主权。

“好好好,没区别”对此更加无奈的莫枫只希望赶快结束眼前的弱智对话。

“呐什么……。。”

“哎,人这么快就到齐了啊,走吧我们该去合影了。”莫枫迅速打断白晓萱的话,径直走向了已经快排好的队伍。

在莫枫走后,白晓萱并没有立刻追上去,而是从心里认为这个男人很有意思,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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