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莉萍没有赴约。
乔安在中山公园门口等了莉萍一下午。他起初以为她堵在路上,后来见她迟迟不来以为她出了什么事,便给她打电话,可她没接,他有些担心,一遍又一遍地给她打电话,可她一直都没接。他心里突然生出莫名其妙的不安,他安慰自己或许莉萍有事出门了,没带手机,所以没法联系他。
他倔强地站在门口等她,一直等到晚上六点,他知道她今天是不可能来了,便拖着疲惫的身体失望地回家,但他心里并没有怪她,他知道她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晚上,他不停地给莉萍发微信,他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可她并没有回复他。他又尝试打了几通电话,电话通了,可她依然没有接。
莉萍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脸色惨白,头发凌乱。
她绝望着,悲伤着,痛苦着。
她身体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和抓痕,诡异肮脏地绯红着。
她没有忘记她和乔安的约定。但她不想再见到他,她不配拥有他。她的身体应经变得肮脏,她已经一无所有,已经失去了一切。她厌恶自己,厌恶这个世界。
她的脑海里回想着母亲的哀求和咒骂,重复着黑暗中那个外国男人对她的侮辱和摧残。她的眼泪再次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感觉全身的皮肤都在绽开。
她睡了好久,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中,乔安带她来到了海滩,眼光明媚,海风呼啸。他们牵着彼此的手坐在沙滩上,望向远方。她困了,累了,她想睡觉。他将她抱在怀里,她感受着他温暖的胸膛和身上特有的味道。她逐渐闭上眼睛。有一滴水滴在了她的脸颊上,不,那不是水,那分明是他的泪。她听到他对她说:“我爱你,莉萍。”她想睁开眼睛,她也想对他说:“我爱你,乔安。”可她极度疲倦,根本睁不开眼睛。她的世界逐渐进入到了黑暗,永无止境的黑暗......
莉萍又渴又饿,她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到了客厅,打开冰箱,看到里面有一个盒子,好像是生日蛋糕,应该是母亲买的,因为一月一日是她的生日。
她打开灯,打开盒子,看到蛋糕上面写着:“不哭,莉萍。”
她浑身颤抖。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的内心再次被恐惧填满。
她声音颤抖地喊着:“妈......妈......妈......你在哪......你在哪......”
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她自己的声音。
她听到了卫生间里哗哗的流水声,看到了从卫生间里流出来的红色的液体。
她跑了过去。
她瘫软在地。
她看到母亲惨白的脸,看到母亲的身体浸泡在被血染红的冰水中,看到了红酒和安眠药。
她将母亲娇小的身体抱起,看到母亲手腕上有三道深深的伤口。
“妈,你醒醒......妈,你不能死......妈,你为什么要这样......妈,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妈,如果你死了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妈,我不能没有你,我需要你......”她泪如雨下。她不停地哭喊。
她打了120,。她用棉被裹住了母亲的身体。其实她知道,母亲已经没有了呼吸,没有了心跳。母亲离开了她,永远地离开了她。
她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好像睡着了的母亲。
“如果你觉得对不起我,如果你心里很自责,很内疚,那你可以用你的余生来补偿我,我会原谅你的,因为我知道你已经在尽力地救我,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我们可以报警,让法律来制裁他。可是你为什么这么傻,这么自私,你死了,我该怎么办,谁给我交房租,谁给我交学费,谁来养我。你难道想看到我无家可归,露宿街头,到处流浪吗?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