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睡。她只是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与温度。
她听到他悄悄地关上门。她知道他走了。
她要离开了,买的是今晚的火车票。她马上就要离开这座给她带来无数痛苦回忆的城市,她要离开她喜欢的那个善良单纯的男生。她即将要告别过去,告别青春时光里最为美好而又痛苦的回忆。
她拖出了放在床底下的行李箱。最后一次环视了她的房间。她仿佛听到了笑声,那是她的笑声和她母亲的笑声。她仿佛看到了母亲悄悄地走进了她的房间,给她盖好被子,亲吻了她的额头,然后像以前一样疼爱怜惜地看着她。只不过这一切都已经消失,一切都只是幻觉,一切都不能重演了。
她拖着行李箱走到了客厅,从柜子上拿起了母亲的遗像。她用袖子擦了擦,然后装进了行李箱。
她重重地关上门,告别了她生活多年的家。
她在开往火车站的出租车上最后一次欣赏这个城市美丽的夜景。过去的点点滴滴在她眼前不断重现。
她不知道当乔安知道她不告而别的时候,他是否会疯掉。她欺骗了他,就在刚刚,她点头答应了他不走,他相信了,他一直都是对自己深信不疑,可这一次她骗了他。他是她在这个城市里唯一的留恋。但她想让他恨她,她要让他忘掉她,彻底地忘掉她。
她上了火车,告别了过去,踏上了未知的旅程。
乔安真的快要疯掉了。因为这一次比上一次消失得更为彻底。
她的手机一直关机,微信不回,QQ也不回。
他跑到她家,给她开门的居然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他问:“你知不知道莉萍去了哪里。”
“不知道,我才搬到这里没多久。”
“我要进去看看。”
男人拦住他并大声呵斥他:“我跟你说我不知道,我有必要骗你吗?更何况我根本就不认识她。我不想跟小孩一般计较,赶紧滚。”
他不听,还是硬要往里闯。
男人忍无可忍,一脚将他踹到在地上,然后重重地关上门。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停地敲着门,嘴里不停地喊着:“求求你告诉我莉萍去了哪里......求求你告诉我莉萍去了哪里......你开开门......你开开门......”
他已经丧失了理智,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
她答应过他她不会走,她会留下,她会为了他留下,他答应她他会照顾她,她不会无依无靠,永远不会孤独。可是她为什么会走了,为什么会不告而别,她去了哪里,她是否会回来。
男人再次被乔安激怒,他打开门,狠狠地扇了乔安两巴掌。他把乔安逼到墙角,用力地掐住了乔安的脖子,然后恶狠狠地一字一句地对乔安说:“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不认识她,我不知道她在哪。你******要是再敢比比,信不信我打死你。”
男人松开了手,乔安跪在地上不停地咳嗽。
他揪住男人的裤脚,男人愤怒地将他踹倒在地,再一次重重地关上门。
他并没有再敲门,其实他知道这个男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她去了哪里,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神经质般地将这个陌生的男人当做救命稻草。他知道她真的走了,虽然她说她会回来参加高考,可他有一种预感,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他蹲在墙角,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她离开之后,他像变了个人一样。
他变得沉默寡言,对任何人都是爱答不理的样子。他的成绩开始一落千丈,这一切都来得莫名其妙,父母和老师都很为他着急,甚至带他去看过心理医生,可他一直都是这样,丝毫未有改变。
生活于他而言变得极度无趣,他认为吃饭没有意义,读书没有意义,学习没有意义,他觉得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他唯一喜欢做事情就是睡觉,他只有在睡梦中才会感到放松,或许还会梦到她。
他从来没有怪过她,即使她不告而别。他认为她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他只怪自己还未长大,他没有能力给她安全感,他没有能力让她相信自己。
一个月后,他收到了她的微信。
“乔安,你还好吗?”
他激动且不可思议地将这条仅仅只有几个字的微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不想打字,他想立刻马上听到她的声音。他用语音对她说:“莉萍,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几秒后,传来了她那熟悉的温暖甜美的声音:“我在A市,我跟你说过。傻瓜,最近还好吗?”
“不好,不好,我很不好。你为什么不告而别,你不是答应过我不走了吗?”
“傻瓜,我总是要投靠亲人的。你放心,我在这里过得很好,舅舅他们一家对我也很好。A市的风景很好,气候也很好,我都有点乐不思蜀了。暑假我会去看你的,我保证。更何况明年我还要回去参加高考呢,你不是说你要我和你一起去C大吗?”
乔安平复了一下情绪。他不想在她面前显得自私小气。更何况她在那里过得很好,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那就好,那就好,我只是很担心你,另外,我真的舍不得你,我真的很......很想你”
他或许并不知道手机那端的莉萍早已潸然泪下。
“我也是,我也很舍不得你,只不过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如我们所愿,或许......或许有的事情真的需要放弃,需要放下。”
他没有多想,也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他只是自顾自地说:“莉萍,放暑假我去看你吧,或者五一也行。你告诉我你的具体地址,另外,你要是换手机号你也一定要告诉我。”
“算了,不用了,乔安,这里离B市那么远,更何况我们现在都读高二了,很快就要面临高考,应该把精力放到学习上。我现在住在舅舅家,而且他们管我管得很严,我不想让他们不高兴,这你应该明白的。所以你暂时还是别来找我了,以后有机会我会回去看你的,而且我会经常和你联系的,我保证。”
“好好好,你不让我去我一定不会去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打扰你的生活的,只要你在那里过得开心就行了。”他小心翼翼地回答着,生怕说出让她不高兴的话,他像以前一样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乔安你要好好的,不要因为我分心而耽误学习,不要忘了我们共同的目标,知道吗?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也要像以前一样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学习,好好生活。我相信你不会让我不放心的,对吗?”
乔安并没有听出她哽咽的声音。
“好,我答应你,我听你的。”
他们挂断了短话。那一夜,他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他沉浸在她的谎言和虚构的美好蓝图中。
他恢复了正常,没有任何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