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亦巧一见莲儿动容,立即磕头再拜,起身时,双手向莲儿奉上一把白色的骨鞭,祈求道,“请天尊,收下此鞭,委屈接任青丘的掌门。”
“这……我不是狐族,怎能接任你青丘掌门一职,这掌门也就是狐族的族长,我……”莲儿连声拒绝。
“仙尊莫急,您的身边有笑儿,只要笑儿哪天想开了,等我死了,或许,他会回心转意,再回青丘,那时,请仙尊将骨鞭再传任于笑儿为掌门,您看可好?”青亦巧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她也想不出第二个人选来接任这个重任。眼前的这个人,至少不会伤害她的笑儿,这就足够了,只要笑儿还活着,青丘,依然有复兴的希望。
莲儿看着青亦巧手中的骨鞭,灰白色的骨组成的长鞭,在密不见光的密室里,隐隐的有一层薄光浮在鞭上。“这是你青丘的镇山之宝,太贵重,你可以保存在这里,待真儿回心转意之时,我转告他来取即可,我现在自身都难以保全,如何能够照顾这等宝贝的周全。”
青亦巧见莲儿再次推托,心中暗自释然,一股敬畏之心油然而生,世间都争相为得到各派的宝物而拼命厮杀,可谓是各显神勇,不择手段,现在,我青丘的宝物就这样呈献在此,却遇到了不贪不讳,正直无私的真神,既然如此,那我就干脆彻底的放心释怀吧,这大概是老天可怜我青亦巧无路可走,让我给青丘留下一线生机吧。
“仙尊,这骨鞭是青丘祖上所传,是极具灵气的宝物,不仅具有超强的法力的仙气,还具有非常灵活的幻变能力。”青亦巧伸手再向莲儿递上一卷画轴,“仙尊,这是骨鞭的修练心诀,只要按此练习,可以将骨鞭变幻成自己想要的形态,甚至,可以助御鞭者隐形于世。”
青亦巧说完,见莲儿仍然没有动心,从怀里又取出一条流苏,毛绒的绳上坠着许多白色的珠链,她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连同骨鞭,卷轴,一起,再次呈献于莲儿的面前,她两行泪水,默默的不停划落到地面,眼睛盯着莲儿,再次哀求,“我求您,收下这九穗,这能保护您的周全,只求您,能保护我的儿子,还有已经逃出山的四个青丘弟子。”
莲儿双目瞪圆,惊疑的看着青亦巧,斥责道,“已有四人先行出逃了吗?你可知,这是忤逆安叛逃的重罪,按律当死!这九穗又是何物,为何看起来这样像是兽骨?你为何如此倾囊奉献于我?难道,这一切,你仅仅就是为了让我保护真儿?”
“当然,不止是笑儿。”青亦巧跪坐在地上,回应着,“这九穗,是我夫君的九条尾巴,他临死之前,先将法力全部凝聚于九条尾巴之中,自断九尾,才含冤自尽的。有了这九穗,就等于有了夫君修炼千年的九尾之术,是青丘一族最高的法术,威力在神兽界中,可算得上是首屈一指,而在整个仙界,也算得上是名列前茅。”
“你的夫君?如何是冤死,为何自尽?”莲儿此时才明白青亦巧一身素装的缘由,想必是她正准备自尽,随夫君而去。“你这是打算跟他一样自尽吗,那你们夫妇留下这青丘众狐,没有掌门首领,又该如何在这世间安生立命?如此,是不是太不负责,你们到是承担了罪责,一死了知,而留下一族人等,再无翻身的希望,这要看来,岂不是太自私了?”
被莲儿责问,青亦巧轻柔的抚摸着九穗,似乎那是她的心头肉一样,痛爱不够,小声抽泣着说,“夫君当年治理青丘,让狐族兴旺强大,但是,树大招风,不知惹恼了何方神圣,欲灭我青丘狐族,突然传出预言,说是天象显示,青丘妖狐,将以九尾祸乱天下。于是三界各路的名门大派,纷纷前来征讨,当时,青丘山上,只有夫君练成了九尾神功,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夫君,更有甚者,居然说妖狐是我儿子。当时的天尊为了平息众怒,不问青红皂白,便立下青丘千年不许修九尾神功的天规,设下层层结界囚禁全族人不得出山,逼死我夫君,不仅驱逐笑儿出山,还碎了笑儿的仙骨,断了他修仙的基缘。我家破人亡”青亦巧将压抑在心中多年的委屈,突然能够倾泻而出,心中的苦楚也随之释放发泄,依旧是泪水涟涟,“我本就不是做掌门的材料,我没有夫君那般的魅力和决断,我只有一副儿女情长,夫君自尽,留下许多族人后代,为了繁衍生息,我无奈接替了夫君的掌门之位,将族人看作是家人来治理。如今,大祸临头,天尊亲临青丘,我已无路可逃,更是无所推诿,我不怕死,其实,我早就想死,这掌门之位,我干不了,我做不好,我想念我的夫君,我想找回我的儿子,但是,我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到,什么都解决不了。”
青亦巧再次跪到莲儿身前,恭敬的一拜,比起之前的激动心情,现在,倒是平静了很多,伸手将所有宝物再次举到莲儿身前,诚心诚意的请求道,“仙尊,就凭与您刚刚的这一点时间里,我已经感觉到,您不是寻常仙人,笑儿的选择是对的,他说,其实您并没有真正收他为降兽,我,青亦巧,今天在此立誓,作为青含笑之母,青丘山掌门,只要上官莲儿肯收我儿为降兽,护我儿的周全,我青亦巧,愿将青丘山所有一切,奉献于上官莲儿,包括我青亦巧的九穗,只要莲尊同意接青含笑为降兽,我青亦巧今朝在此自尽以抵凡间惨案我族私传仙术之罪,学我夫君,留九穗于青含笑,护他余生的安危。”
“你这是何苦,天尊并没有要置你于死地的目的,你何秘苦苦求死来躲避你掌门和母亲的责任?”莲儿仍然不能理解青亦巧寻死的心思。
“只要我死了,夫君这条九穗就会助莲尊修仙护体,青丘狐族会有莲尊这样聪颖决断的新掌门,我儿含笑会有一个此生爱他护他的主人,青丘私泄仙术的罪责有人承担,可以给世人一个圆满的交待,而我自己,终于可以放下一切,不再苦苦的为如何管理族人而彻夜难眠……我一个人死了,有这么多好处,何乐而不为呢?”青亦巧郑重的再向莲儿深深一跪拜,“请莲尊成全亦巧,收下宝物,给狐族们一个活下去的希望,给笑儿一个快乐的余生。亦巧,在此替夫君,替笑儿,替族人,谢,莲尊。”
莲儿已无言以对,她知道,已经没有办法拒绝青亦巧誓死的决心。青丘此次的罪则,并不是非要青亦巧自尽才能得以解决,但是,对于青亦巧来说,活着才是最痛苦的事,死反倒是一种解脱。她的确不是个好掌门,但是,她却是个好母亲,她不敢面对自己的儿子,却肯用性命甚至是青丘的镇族之宝,来换取儿子余生的安全和快乐。
莲儿此时的头脑中,开始不停的闪现出许多画面,她感觉到这些画面让她的头像要炸开一样,血液猛冲进大脑,一阵眩晕,莲儿感觉自己就在昏厥的边缘上挣扎着,努力保持着清醒,迷茫中,她看到青亦巧站起来扶住她坐下,并向她的怀里塞进了什么东西。莲儿艰难抵抗着从头顶向下的痛苦和迷茫,下意识的,用手去扯手腕上的丝带。
莲儿睁开眼睛,一片白茫茫的雪景,映得刺眼,她低下头试图缓解雪的光芒,却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粗布粗履,腰间还挂着一只药蒌,手中一只小铲子,“这是哪里,我来这里做什么?”随着莲儿自言自语的问,一只竹聆盈盈的飞到面前,“千年雪岭,莣纤根”。
还有提醒的竹聆随身跟着走的,真好,莲儿自己心里想着,“原来,是寻莣纤根,这仙草药性独到,即使在千年雪岭,怕是也不好找吧,千年难遇的重生仙药,这可是最重要的一味,如果能找到,还真是够我兴奋几天的呢。”
莲儿放眼向四周扫视,无尽的雪山雪坡,到处银光闪闪,说来也奇怪,这里终年冰雪皑皑,却从来见不到太阳,整日都是大风小嚎的卷着雪砂横扫万里,在这里,千里之内没有人烟,万里之外才有通途,这等险恶的地方,能生长出来的仙草,自然是非同一般的坚韧,药力,也自然是其它环境下生长的仙草所不能比拟的凝重。
还好,今天虽然天色依然灰蒙蒙,但却没有凛冽的大风,不停扫过的小风,虽然刺骨的冷,对莲儿来说,好像还可以抵御得过去。放眼远方,雪砂扫过,一个灰点在前方半山腰处,好像是个山洞,这里能有洞,就可能会有仙草了。
莲儿喜出望外,快步来到山洞之中,凛冽的寒风吹不进洞内,但刺骨的寒冷还是让洞内像冰窖一样,莲儿沿着洞口小心的向里面探寻着,谁知,还未见到仙草,却在洞的尽头,一个窝窝里,见到一只瑟瑟发抖,奄奄一息的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