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参见君上!”
“儿臣拜见父王!”
阿莲看见除了生病的五公子,陈帝其余几子都前来迎驾,这其中属陈旭最为抢眼,墨色长发高绾脑后,一席黑色银边习武服展现出他常年练武锻炼出的身材,而眉间所流露出的那股狂傲,更让他有别于其他几位公子的淡雅品性。
“旭儿,景都的事情都处理得怎么样了?”
“回父王,一切都已解决妥当,劳父王费心。”
陈帝赞许地点了点头,笑道:“以前狩猎是你的强项,但这两年因为公事你都未参加,你这几位兄弟可都是在这方面越来越出色,为父倒是很看重你今年的表现。”
“若届时表现不佳,那父王可勿怪罪儿臣。”
陈旭回答的很是谦恭,阿莲看着可笑,想他今日穿戴如此正式,怎会以“表现不佳”的状态示人;更何况两年未在如此场合向陈帝展现自己的才华,他怎会轻易放过这次大展拳脚的机会。
其他几位公子也和陈帝简短交流了几句,陈清禾期间除了与这些兄弟打声招呼外,并未参与他们的对话。旁人眼中的陈清禾依旧是温和少语、谦恭有礼的公子,许多人都评价陈清禾这个小公子似乎与世无争,虽有一身才华却并不喜表现,在这宫中实在是难能可贵。
每每听说这样的评价,阿莲都会笑而不语,事后却总会与陈清禾调侃道:
“这位与世无争的公子,今日又是要赋诗还是弹琴?”
“习武吧,刚好还有你练手。”
……
这次狩猎将会持续三天,今日主要是休息调整,明日才是重头戏,而最后一天将会举行赛马、射箭等活动。在自己的帐篷里收拾妥当后,阿莲决定出去走走,好不容易来一次,她是真想好好放松一下自己。
外面随处可见巡视的守卫,一些朝中重臣的子女也看似“无心”的出来散步。这些少爷、小姐阿莲大都见过,稍微熟悉点的也会打声招呼。
“哟!这不是阿莲妹妹么,这次也是随着七公子来的?没想到君上倒也真允了你来参加。”人未走近声先出,阿莲一听这强调,心底便已知来者是当朝陈国礼部侍郎杨文书的女儿杨莹。
“杨姐姐可真是说笑了,这狩猎加上今年我已是第四次随小公子一同参加,怎的还说君上‘真允了’这般话呢?倒是杨姐姐,第一次来这种没有众多侍女服侍的野外,可得要小心身子,勿惹风寒。”
“你……哼,就算你参加的次数多,也终究只是仆,你就是怎么做王公贵族们是注意不到你的。”
“杨姐姐,瞧你这话说的,我到此处又不是为了让那些贵族公子爷们注意到,何况平日在小公子身边,有哪位公子、少爷是我见不到呢?杨姐姐,莫非你是想引起谁的垂帘么?可是,我记得你不是早与那五公子的结拜兄弟梁飞少将情投意合了么?”
“我……我……你这丫头,多日不见别的没见你有长进,这口齿倒是伶俐不少!”
“阿莲其他方面有没有长进,杨姐姐也未必了解,只不过这口齿伶俐确实称不上,前两日教书的先生还指责我,近日读书渐少,这作诗讲话的水平都有所下降呢。”
阿莲这话旁人一听,便知是在嘲笑杨莹自身能力低,旁边有几个少爷小姐已忍不住低眉浅笑,杨莹多少有点面子上挂不住,脸上渐渐显出愠怒之色,但却也无法发泄,只甩了下衣袖,走开了。
阿莲见她走远,也没有理会周围人的议论,径直离开。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阿莲爬上了一座小山坡,她看着不远处来来往往的人们,心里产生了倦意,她喜欢这种没有任何人打扰的感觉。
其实小时候自己是喜热闹的,但是这几年一直跟着陈清禾,自己见的多了、经历的多了,性子到变得恬淡起来。清风拂面,捎带起几丝秀发,阿莲闭上了眼,享受着难得的静谧。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参加狩猎活动的年轻公子、少爷们便已开始进行准备活动,不少人都是将自己的爱马不远千里一同带来,只为届时能有好的发挥。
阿莲也起了个早,她在陌生的地方往往睡不踏实,又因外面马蹄声与人声实在响的人心烦,便去寻陈清禾聊天解闷。
“公子,依你看今年谁会狩得更多猎物呢?”
“我不知道。”陈清禾抚摸着马背,微眯的双眼表明此刻的他还并未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你倒还是一副不上心的样子,因为自己肯定不会是那个收获最多的么。”
阿莲叹了口气,她知道,若是陈清禾想去争,哪怕他在其中年龄尚小,却并不一定会输给其他人,只不过这么几年,陈清禾从未认真对待过这个明显的“斗争”;名次不落最后,却也不会很傲人。
“今年三哥在,他必是想赢。大哥倒是想继续保持去年的风光记录,来一次连胜。你觉得,谁比较适合坐在第一的位置呢?”
陈清禾忽然侧头看着阿莲,眼神中尽是探究的意味。
“那必定是陈旭。虎在深山呆的久了,是需要出来走动走动的。”
阿莲不假思索地回答,引得陈清禾露出了一抹深有含义的微笑,翻身上马,随即向阿莲伸出一只手,携她坐于背后。
“那么,今日结果就如你所料吧。”
……
整个狩猎持续了三个多时辰,陈帝也在侍卫的陪同下参与其中。陈国人都是好战的,这从他们平日的活动里就能看出,以前在景国,王族向来是没有这个例行活动。父王不喜舞刀弄枪,阿莲也不喜,但现在的她,却早已今非昔比。齐放说,若不是这狩猎只允许男子参加,那阿莲上场必定连许多公子、少爷都望尘莫及。
这三个时辰过得是极慢,因为无人陪自己说话,阿莲只得在位子上百无聊赖的打起瞌睡,
“杨姐姐,你说今年谁会赢呀?”
“那还用说,当然是杨姐姐的未来夫君梁少将了!这两年听人说他的武艺可是越来越强了呢!”
“妹妹们可别乱说,梁少将比起几位公子还是略逊一筹的。只希望他不要因此受伤就好。”
“哎呀,杨姐姐你们的感情可真好……”
“是呢是呢……”
“……”
旁边的杨莹和几个大臣的女儿正你一句我一句的谄媚着,阿莲也没吭声,杨莹的声调又抬高了一点,想是要引起阿莲的注意,但最后也未能达成目的。
待狩猎的人们胜利归来时,也正是这一天最热的时候。见陈帝下马,众大臣均纷纷上前嘘寒问暖,陈帝很是开心,笑着说道:
“这旭儿多年未参加狩猎,结果一上场还是无人可敌啊!好!好样的!”
“谢父王夸赞,儿臣大概也只能在这方面有点斩获了,今日也是承蒙几位兄弟谦让,才可收获的略多一些。”陈旭的回答让陈帝很是满意,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
“不必谦虚!你的表现为父看在眼里!不过,清禾这次的表现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啊!可是平日在习武方面多加练习了?”
“儿臣今日并未有什么特别的表现,武艺进步也着实太小,是父王您过奖了。”陈清禾欠了欠身,面色平静地回答。
“你们这一个个都谦虚的紧,倒是像我不识人才似得!罢了罢了,今日本王高兴,你们这些年轻人们,不论是谁,有什么想让本王做的都可以提提,本王说不准可就答应了!”
陈帝此话一出,所有人反倒是安静了下来。
“怎地?我这一句话怎让你们都不敢说了?”
……
阿莲扫了一眼站着的人们,她注意到,少将梁飞好像欲言又止,像是要说什么。
“这……君上,”礼部侍郎杨文书忽然站上前来,“臣有一事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你说便是。”
“臣想请君上为小女杨莹与梁飞少将指婚!两个孩子情投意合许久,臣也是只这一女儿,想早日看她有一个好的归宿。还请君上能了了臣的这一桩心愿。”
“原来是这个事情。哈哈哈!爱卿你多虑了,这种好事本王怎会不答应呢?那就今日,本王下旨,将礼部侍郎之女杨莹赐婚与梁飞少将!两家定好吉日,便尽早完婚!”
阿莲看见,当陈帝下完旨,相较于杨莹那充满羞涩、幸福、骄傲的面容,梁飞少将的表情似乎并无喜悦,反倒是有一丝惊恐与焦虑。
“梁飞!原来你和那些俗人一样,只当我作玩物!既知会负我,那为何要立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
人群中一个女子的声音,如利刃一般划破这原本安详的气氛。
阿莲轻轻叹了口气,这该来的,还是来了;戏,躲不掉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