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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无名山上

南方,无名山,晴。

对于在深山中靠以卖茶为生的李老头而言,这一天无疑是高兴的,犹如这无名山上的风景。不仅仅是这一天,这一个月以来,李老头店内的生意一直都很好,因为他的店开在南方去往流沙城必经之地的无名山上。

然而,今天无疑是他最高兴的了,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在高兴些什么,但基本能从讲书先生的口中得知,这些都是一些江湖中人,其目的地是流沙城,好像是去寻找一柄什么神剑。李老头对于江湖之事不懂,只懂得卖茶,对每一位来到茶馆的客人都小心翼翼的。但不知为什么,最近一月以来,大家都对他不闻不问,要么就是对他客客气气的,很少像之前一样,喝完茶不付钱,甚至一副要拆了他店的模样。虽然也有一些凶神恶煞之辈,但也都不怎么说话,喝完茶给了钱就走,有许多看上去是读书人的模样,腰间佩着一柄剑,显然也是江湖众人,而给钱时,都是不需要找的。因此,李老头这一月的收入,相当于他三年来的总收入,对于一个在无名山上卖了三十年茶的老人而言,自然是高兴的。

高兴的人,往往都会表现在脸上,一举一动都在向人们展示着,深怕别人不知道他高兴。

一般,这种人都会遭到别人的殴打。

果然,李老头在得意之余,不小心把茶水倒在了一位客人身上,换在以前,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事的,现在却把这位客人的右手和右脚都弄湿了。

这客人四十多岁的样子,长着络腮胡子,满脸横肉,有着虎背熊腰的体格,乍眼一看如同一头行走的黑熊,跟他坐一桌的都是拥有着坚硬的肌肉,桌上放着四把大刀。满脸胡塞的汉子在茶水洒下来的一瞬间立马用手去挡,然而还是慢了一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臂和右脚,拍桌而起:“干什么吃的,不想活命了吗?”

李老头看着硕大的刀,站在那瑟瑟发抖,战战兢兢地说:“实在不好意思,客官我再帮您烧一壶上好的龙井,给您赔不是。”李老头一边说一边用手去帮那满脸胡塞的大汉擦拭倒在衣服上的茶水。

满脸胡塞的大汉一脚把李老头踢开,右脚一脚踏在凳子上,面带讥笑道:“我且问你,你是想死还是想活命?”

“客官说笑了,自然是想活命的。”

“好,想活命是吧,给你一个机会,免得江湖人说我王一刀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头。”

到此时,李老头才知道这客官叫王一刀。但他实在没有听说过王一刀的名字,但听客人自己讲来,肯定在江湖中有大名气的人。李老头赔笑道:“如此多谢客官了。”

王一刀对着同桌三人露出个诡异的笑容,然后转头对李老头说:“不杀你可以,你的茶水沾到我的鞋上了,我们赶路的人,最忌讳鞋上有不干净的东西了,你用嘴帮我把它舔干净,我就饶你一命。”

“这个......”,李老头如木头一样站在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试想一个风尘仆仆赶路的人,鞋上又岂会是干净的。

王一刀一手拍在他放在桌上的大刀,大喝一声。“怎么,不愿意?你可是嫌弃我的鞋子。”说着拿起大刀,似乎想要砍死李老头。

弱小之人,在面对强大的敌手时,往往表现的更加弱小。李老头站在那只管瑟瑟发抖,全然不知道如何面对。

李老头一生都比较凄惨,出生在无名山下的小村庄,靠开荒种植为生,十八岁结婚,生下来一儿一女,然而好景不长,儿子死于南北战乱,女儿嫁的也不好。四十岁时,妻子离去。人的一生,但凡有过他的经历,都会觉得生不如死。然而在这样的环境下,他还是选择活下去。自然,这次他也决定要活下去的。

生命,是所有有生命的物种都值得尊敬的。

李老头想了一会,决定跪下去,就当他准备跪下去的瞬间,一只手把他扶了起来。李老头回头一看,只见是一个年轻人,大约二十来岁,虽然衣服破旧,双手戴着铁链,容貌却着实令人喜欢,长得十分清秀。

那年轻人扶起来李老头后,目光转向王一刀,厉声道:“这位老先生本是无心之过,再说,他一开始就道歉了,你本是有本事之人,为何苦苦为难一个年上七旬的老头,你难道不懂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吗。”

茶馆在座的还有许多人,其目光都转移到了这位年轻人的身上。许多人看着他,点了点头,似乎是对这年轻人的所作所为表示赞许。也有的只是笑了笑,摇了摇头。

王一刀瞧了瞧这年轻人,看他骨瘦如柴,一看就是个书生的模样,且手戴铁链,估计是被流放到流沙城的,流沙城本是三不管地带,因为其地大多以沙漠和荒地为主,不能生产农植物,西域也不管,南北国也不为了这不毛之地而开战。

王一刀看了看四周的人,突然大笑道:“小子,你自身都不保,还想多管闲事,你也不想想,这管闲事也是要靠本事的。”

这年轻人看上去又瘦又弱,只要王一刀一个巴掌估计他就起不了身,更何况王一刀还有一把硕大的刀在手中,众人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但都没有出手的意思,心想,看这年轻人如何面对。

只见那年轻人向前一步,并没有被王一刀几句话吓倒:“人终归一死,古人云,君子有所谓而有所不为,然而似尔等作为,难道就不怕有一天也会面临如此么。”年轻人停了一会,眼光对坐在茶馆每个人身上都看了一眼,随即又道:“况且,在座那么多人,恐怕也不是你一个人就无敌了吧。”

王一刀不怒反笑道:“哈哈,老子的事,谁敢来管,既然你小子不想活了,那我就成全你。”说完,提刀便向那年轻人砍去。

就在这时,只见一和尚突然站起来:“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小施主自身目前都处于危机,却仍不忘相助于他人,如此心胸,实属不易。”这和尚一面说着话,一面用手弹开了王一刀的大刀。

王一刀被那和尚一手震,只觉手臂麻木,却还不知道这和尚是如何出招的。王一刀虽然鲁莽,一时也不敢上去,只骂道:“哪来的秃驴,敢管老子的闲事。”

和尚双手合十,一脸慈祥,语气平稳道:“老僧南少林无情和尚,还请施主网开一面,不予以这老人和这小伙计较才好。”

王一刀自然是听说过这无情和尚的,这无情和尚虽然号称无情,却是南少林中最见义勇为的人,在江湖中闹出不少事来,一来是武功高,二来是三十年前,那时候无情和尚还未出家,曾一夜之间杀了当时顶顶有名的汪洋大盗齐海上下百余人口,不为别的,就是见不得齐海为非作歹,所以江湖中人都不敢惹他,深怕哪天得罪了他,惹来灭门之灾。好在无情和尚自从入了南少林后,在佛经的熏陶下,性情改变了许多,因此也不再起杀怒,遇到强盗或欺弱之人,也只是制止即可,不再伤人性命了。

众人听说这和尚是无情大师,也都暗暗地低下了头。王一刀同桌的三个汉子听说这和尚是无情大师,都用手拉了拉王一刀,示意王一刀坐下。王一刀心里虽然心中不爽,却也只好怯怯地坐下,走前还不忘了的骂几句秃驴。

就在王一刀准备走的时候,那戴铁链的年轻人又道:“且慢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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