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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表哥浩南

我一听这话顿时来精神了,怎么着?这骗子还跟我攀起亲戚了?

我睡意全无,支起身子斜靠在沙发上,来了个标准的“BJ瘫”,用调笑的口吻说:“你知道我是马超?那你还敢冒充我哥,我哥是刘备知道吗?”

对方被我这通抢白好悬没噎死,他的声音由深沉变得阴沉起来,音量也提高了不少:“马超,你小子长能耐了?我,张子垚,你表哥,我妈是你大姨,你妈是我妈的妹妹,你煎饼摊儿还要不要了?”

嘿,还真是正主儿!我一翻身从沙发上站起来,也不管电话那头儿的表哥能不能看到,俯首帖耳于电话听筒,作点头哈腰状,尽可能的将语气放温柔,活像个正在跟上级通话的鬼子兵:“表,表哥,不好意思啊,刚才睡觉呢,没醒过来,您老人家有什么指示?”

表哥哼了一声说道:“我在你妈家呢,你大姨,你二姨,还有浩南都在,今儿晚上咱家聚餐,赶紧带着你的铁环儿滚过来!”

放下电话,我砸吧了下嘴,浩南怎么也来了。

浩南是我二姨家的孩子,也是我的二表哥,这位爷可得隆重介绍一下。上文说过,我是个彻头彻尾的臭流氓,不入流的小混混。而我这位二表哥,简直就是我的升级版,那是个彻头彻尾的流氓!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这位仁兄,身上集合了我二姨和我二姨夫所有的缺点:市侩、贪小便宜、说话损阴德,下手狠毒,斗勇斗狠、不计后果......

浩南原本不叫浩南,他本名叫张小二,就冲这名字你就知道我二姨和二姨夫的文化水平了。估计他自己也觉得这名字太俗气,总想改个威风一点的名字。在看了电影《古惑仔》之后,他被郑伊健饰演的陈浩南深深吸引,对陈浩南佩服得五体投地,干脆直接改名叫做浩南,连姓都省了。

照理说有偶像情节不是坏事,以偶像为榜样学习人家积极向上的精神也无可厚非。影视剧里的陈浩南重情重义,是个肩上能抗能担的大英雄,可我这位表哥“猴子吃麻花,满拧。”陈浩南好的那面儿一点儿没学会,坏的方面却无师自通。打上初中起他就抽烟打架泡妞儿,成了称霸学校的恶棍。

他上初二那年,看上一位隔壁班的女生,对人家展开了疯狂的求爱攻势,可人家姑娘是个安分守己的三好学生,对我表弟的追求视而不见,毫不动容。

浩南求爱不成,冥思苦想之下憋出个坏主意,他让班里的男生每天上学放学都堵在学校门口,只要看见这个女生打门口通过,就齐刷刷的喊人家大嫂,还有一句没一句臭贫,什么大嫂和我们大哥什么时候入洞房?大嫂我们侄子几个月了?你这肚子可见长。总之,说的都是一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话。

您想想,一个纯洁乖巧的女生,哪儿受得了这帮坏小子的骚扰,她忍无可忍,把这件事告诉了她父母。

她父亲当然不乐意了,气势汹汹的上学校找我表弟。

女孩儿的父亲身高在一米八零上下,身材魁梧,面容俊朗,倒是有几分英武。

他原本觉着,欺负他闺女的不过都是些小毛孩子,凭借他的形象,到了学校不用说话,往这儿一站这帮坏小子准得认怂,哪儿知道,他在我表弟浩南这儿碰了钉子。

女孩儿的父亲在学校里找了半天都没找着我表弟,他四处打听,终于在厕所里找到了正在上大号的浩南。

要说女孩儿的父亲找浩南的过程,真是怎个艰辛了得。他几乎问遍了他看到的所有学生,可没一个人跟他说实话,这个说浩南在操场,那个又说在某某班,还有的说在老师办公室...女孩儿的父亲绕着学校到处转,有几个来学校的家长以为女孩儿的父亲是保安呢,纷纷上前问路,搞得他别提多搓火了。

这些学生,要不就是惧怕浩南的yin威,不敢说真话,要不就是浩南收的小弟,不想说真话。

终于,女孩儿的父亲拦住一位戴着眼镜,抱着书本的瘦弱男孩儿,这才打听出来浩南的行踪。

这个男孩儿平时没少受到浩南和他那帮狐朋狗友的欺负,今儿看见来寻仇的,又见对方身材魁梧器宇不凡,心想总算是有人来拔份儿了,自己也能跟着沾点儿光。要是这位大叔能狠狠得揍浩南一顿,也不枉以前受到的屈辱,不用天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担心第二天来学校再受欺负了,到那个时候,他就能被窝儿里头闷得儿蜜,没事儿偷着乐了。

巧得是,眼镜男刚刚去上厕所,正好碰到上大号的浩南,浩南正在吃力,也没那闲情逸致搭理他。眼镜男尿尿的时候手直哆嗦,尿了一裤裆,他用力拽了拽校服,遮住一片潮湿,逃也似的冲出了厕所,走了没多远,就遇着女孩儿的父亲了。

浩南低着头,手里夹着烟,脸憋得通红,顽强的食物残渣折磨着他脆弱的括约肌,他嘴里喊着号子给自己鼓劲:“同志们加把劲儿呀,哎嘿呦啊!同志们快出来呀,哎嘿呦呀!”

阵阵炸雷声响起,浩南猛然抬头,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这才发现,他的面前,戳着一位。

别看浩南年纪小,他可比同龄的孩子成熟多了,要不怎么他能在学校里称王称霸呢,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打天下,不能光靠拳头,还得靠脑子!”我无数次的感叹,浩南要是把这个劲头儿放在学习上该多好,我这儿正好缺个会计。

浩南见眼前戳着一位,瞧对方这岁数,这长相,尤其是看自己时那幽怨狠毒的目光,心里就明白七八分了,估计是小芬的爸爸他老丈杆子来寻仇了,小芬就是浩南追求的女生。

浩南没有直接和他老丈杆子对视,快速瞥了一眼之后,低下头,将烟蒂在自己刚刚喷出的尿上碾灭,再抬起头时,已经换上了一副要多灿烂有多灿烂的笑脸,十几岁的小孩儿照理说脸上光滑粉嫩,可浩南硬是挤出了一脸沟壑纵横的褶子。他也不说话,保持着能夹死蚊子的笑脸,冲着他老丈杆子一个劲儿的傻乐。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浩南将这句名言运用得恰如其分炉火纯青。他这么一乐,老丈杆子反倒不知所措了。

尤其两个人还身处臭气熏天的厕所里,本就不是说话的地方,这样一来,老丈杆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浩南抢先一步打破沉默:“那个,叔叔,您看我不能一直这样蹲着不是?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老丈杆子刚进来的时候,满怀怒火,身体上的感知器官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暂时失灵,此时,气氛稍有缓和,他的感知器官也逐渐恢复正常。厕所里混合着排泄物和高浓度消毒水的气味熏得他下意识的用手扶住焦黄的瓷砖墙壁,又意识到了什么,飞快的将手从墙壁上缩回,又不忍在衣服上蹭,双手悬空,无处摆放,不安的挥动,如同动物园里的大猩猩。

气急败坏之下,他恶狠狠的说:“我在门口等你!”

说完之后,便怒气冲冲的去洗手了。

浩南撇了撇嘴,不急不忙的清理完,提上裤子,晃晃悠悠的走到正在拼命洗手的老丈杆子身后,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正在洗手的老丈杆子身子猛得一顿,洗手的动作瞬间停下,随即用带着泡沫的手病态得拍打着被浩南拍过的地方,一边拍打一边大吼:“你,你洗手没有?太脏了!太脏了!”

浩南看明白了,敢情这位洁癖。

他装作慌乱的样子,用手去擦刚刚拍打过的地方,一边用力的摩擦一边说:“哎呀,叔叔,真对不起,我给您擦干净...”

“你擦什么干净!满手都是,都是屎!”浩南的手就像是一根火柴,而老丈杆子的肩膀就是火柴盒上的砂纸,两个人一触即燃。

“啪!”老丈杆子重重的耳光甩在了浩南的脸上。

浩南用手摸了摸被扇过的地方,他笑了,脸上满是沟壑纵横的褶子。

古人云:“师出有名。”

浩南清楚,他骚扰人家闺女固然不对,但是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而老丈杆子的这一巴掌,却是实实在在打在了他的脸上,于情于理,他都已经从被动转为主动,现在的他完全有充分的理由给老丈杆子点儿颜色看看。

“无理搅三分,得理不饶人!”这是老祖宗几千年传下来的生存秘诀。

要是搁别人给浩南这一下,他敢用刀在人家身上开个天窗,可浩南这次却一反常态,他挨了打,非但没还手,反而又露出了谄媚的笑容,而他下一刻的举动,完全出乎老丈杆子的举动。

“啪!”浩南在另一边脸上又重重的甩了自己一耳光,随后笑着说:“实在对不住您,我不懂事,不知道您好干净!”

说着,他用力按动壁挂式洗手液盒上的按钮,不停的按,直到浓稠的洗手液将他的手完全包裹住,才不慌不忙的缓缓搓动双手。

双手搓动发出黏腻的声音,在空旷的厕所中格外清晰,让老丈杆子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就在这时,上课的铃声突然想起,刺耳的铃声瞬间盖过浩南双手搓动的声音,老丈杆子心里一松,紧张的感觉有所缓和。

这时,浩南已经打开水龙头,开始仔仔细细的冲洗双手。几个学生四脖子汗流,着急忙慌的往厕所里冲,估计是贪玩,耽误了上厕所。

为首的一个迈步刚要进厕所,就看见浩南正用阴冷的目光盯着他,他猛得停住脚步,身后的几个傻小子没刹住车,一股脑的撞在他背上。

“滚出去!”浩南甩了甩湿漉漉的双手低沉的说。

那几个小子看见浩南,就跟耗子看见猫一样,抱头鼠窜。

浩南见这几个小子走远了,扭过头,依旧换上谄媚的嘴脸,他一字一顿的说:“叔叔,不好意思,刚才忘洗手了,现在我洗干净了!”

由于浩南和老丈杆子之间身高悬殊过大,他说话的时候需要高昂着头,才能确保和对方有眼神上的交流。

老丈杆子用手捋了捋额前的头发,低下头,用不可一世的语气说:“我没心情跟你耽误时间,我来......”

“咱换个地方说吧。”浩南突然打断老丈杆子的话头,迈步就往外走。

老丈杆子的后半句话没说出来,憋得他满脸通红,本想当场发作,可转念一想,自己今儿个来就是要好好修理一下这个坏小子,这里是教学楼,动起手来怕惹麻烦,不如换个清净点儿的地方慢慢收拾这小子。

想到这里,老丈杆子强压怒火,跟着浩南走出教学楼。

浩南带着老丈杆子来到实验楼后的一小块空地上。这里,是他们这帮坏小子的常聚地。

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平时在实验楼上课的学生很少,老师也都大多在主教学楼里上课,实验楼里出入最多的就是学校的清洁工。

负责清理教实验楼的清洁工是个五六十岁的大爷,浩南平时没少好烟好酒的伺候他,大爷收了好处,也就默许浩南在这块空地上胡作非为,还经常帮他们清扫地上的烟头。

浩南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大前门香烟,递给老丈杆子一只。老丈杆子用鄙夷的目光看了一眼浩南手中的烟,摆了摆手说:“我不抽烟,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浩南将香烟点燃,狠狠得抽了一口烟,开口说道:“叔叔,怎么回事儿咱俩都清楚,也就不用多说了,我表明一下我的态度。”浩南对着教学楼的墙壁喷出一口烟说。

老杆子冷笑着说:“事情已经摆在眼前了,你骚扰我家姑娘,耽误她学习,我来,就是解决这件事的。”

“那你想怎么解决呢?”浩南将烟头在墙壁上碾灭说。

“不许再招惹我闺女!”老张杆子斩钉截铁。

浩南吧嗒吧嗒嘴说:“自古英雄出少年,我辈岂是蓬蒿人?”

对曰:“少扯淡,你要是再敢跟我废话,我今天就废了你!”

浩南脸上笑容渐渐消失,换上了一副狰狞的表情,他缓缓得从兜儿里掏出一把卡簧刀,一按绷簧,卡簧刀露出阵阵寒光。

这一招,浩南屡试不爽,每逢遇到有人招惹他,他都习惯性的掏出刀来,大多数情况下敌人都会知难而退,就算有些人骨头硬,不怕他手里的刀,但他身后还站着几十号兄弟......

浩南本以为,他掏出刀来,老丈杆子就会认怂,可他没想到,老丈杆子年轻的时候也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主,又怎么可能轻易的向他一个小毛孩子低头呢?

老丈杆子冷笑几声,斜楞着眼说:“小兄弟,你还是把手里的筷子放下吧,就凭你手里的家伙事儿,还真虎不住我。”说着话,老丈杆子从兜儿里掏出根甩棍来!

还没等浩南反应过来,老丈杆子手腕翻转,手臂上扬,这甩棍迎风就长,下一秒,手臂下沉,这一棍子就结结实实的抽在浩南拿刀的右手上!

甩棍上一般都有个拇指大小的铜疙瘩,别看它小,真要是打在脑袋上,能给人头骨打碎了!

浩南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就听见一声闷响,他手里的卡簧刀应声落地!

浩南就觉着自己右手先是一松,随后猛然一紧,剧痛感传来,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跪在地上,用左手死死的捂住右手的手腕。

阵阵剧痛刺激着浩南的神经,也让他彻底丧失了理智!

老丈杆子将手中的甩棍轻轻得在小腿上磕着,他冷笑着说:“小子,你服不服?”

浩南习惯性的想用右手撑住地面,右手刚一着地,人就扑通一声匍匐在地上。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服,服你吗个B毛!”

没等老丈杆子反应过来,浩南已经用左手抄起地上的卡簧刀,一个饿虎扑食扑到老丈杆子近前,一刀捅进了老丈杆子的大腿里!

老丈杆子一声惨叫,捂着受伤的腿连连后退,鲜血喷了浩南一脸!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传来:“你们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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