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因太后和朝中一众命妇去了夏宫避暑,故由玘萱代掌凤印,管理六宫事宜。
其实,在玘萱看来,这差事倒也清闲,毕竟还有一个尚宫大人负责那些琐碎之事,只有碰到疑难问题才会劳动她。另外,鉴于玘萱身子不便,郑翊这些日子不准她去勤慎殿帮忙。于是,除了晨昏定省,玘萱几乎没有什么事情做,整天除了吃和睡,就是随便写写诗词,练练琴或女工,偶尔去逛逛御花园,顺便到议政殿偏殿等郑翊下朝,然后两人再一起回宫用午膳。
因想着太后离宫,那欣妃会少了撑腰的人,遂冉香月撺掇莺歌在次日晨省时好好让欣妃出出丑,杀杀她的威风——拥有相同的境遇和目的,两人自然“相见恨晚”,很快便达成一了致。
第二天一大早,那丽妃和瑛美人便在琉毓宫偏殿等候。众嫔妃见到她俩来那么早还有说有笑,心生狐疑却又不好说什么,照理问安后便自顾自分开了。
玘萱昨夜初孕反应比较严重,没怎么睡好,今天起得有些晚了。慵懒地踏上殿阶,坐定后还难隐疲惫之色。
众人一阵问安,也随之落座。玘萱刚想照例说“没什么事儿就早些散了吧”,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见丽妃先上前一步,笑盈盈道:“欣妃妹妹这是怎么了,今日来得这么晚,还一脸倦容……从前咱姐妹们向太后娘娘请安时都未见她老人家如此。别怪姐姐我多嘴,妹妹如今身份尊贵,又圣眷优渥,现下更是代掌凤印,自然是出不得任何差错的。否则,被天下人耻笑不说,保不齐还会落下个恃宠而骄、怠慢后宫事务的罪名,那对妹妹你可是十分不妙啊!”
玘萱原还心不在焉,听了丽妃这话便立刻来了精神,表面上面不改色,只心道:看来是耐不住性子,挑事儿来了!遂让人拿了个厚厚的软垫靠在身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轻抚那已经明显隆起的小腹,悠悠道:“有劳姐姐费心了,只是昨夜腹中胎儿闹得有些厉害,本宫没有休息好罢了。姐姐未曾体验过,又怎能如此草率地下结论指责本宫怠慢六宫事宜?!”
玘萱这话,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在讥讽丽妃侍奉皇上多年却未有子嗣。气得丽妃哑口无言,遂向身边的瑛美人递了个眼色。
莺歌会意,随即向前道:“娘娘说的这是哪里话,方才丽妃姐姐并不是这个意思呢……只是娘娘未免有些太娇气了。这历朝历代皇后执掌凤印,哪一个不是兢兢业业,一丝也不敢马虎?就算是后宫嫔妃代掌凤印的,也未曾有像娘娘今日这般的。怎的到了您这儿,就变得如此例外了呢?不是姐妹们说辞,咱们也是好心提醒娘娘,免得旁人说咱皇上管教无方,有损大懿威仪……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言罢,便佯装向四周征求意见。
其他嫔妃哪敢做声,只是低头不语罢了。丽妃却神情夸张,听罢便携了瑛美人之手,微微蹙眉向着玘萱道:“是啊,娘娘,瑛美人说的极是,方才姐姐我就是这个意思。只是嫔妾这笨嘴拙舌的,言辞不当让娘娘有了误会……话说回来,到底还是为了咱大懿!”
玘萱闻言,冷哼一声,忽而起身,扫了一遍众嫔妃,眼底尽露狠色。半晌才正色道:“本宫言行向来无差,皇上更是不容任何人诋毁……你们口口声说什么为了大懿,在后宫却从未尽到作为一名嫔妃应尽的责任——一大早不务正业跑来琉毓宫胡闹,这就不算给皇上、给大懿丢脸了?!本宫再重申一遍,你们也知道,这后宫,现在是本宫执掌凤印,那么便是说一不二。本宫眼里见不得脏污,收起你们那些冠冕堂皇的言辞,本宫还无需要你们操心……今日就且罢了,从今往后,如若还有谁喜欢乱嚼舌根子,休怪本宫绝不心慈手软!”说罢,玘萱刻意顿了顿,这才环顾一下殿内,缓缓道:“在其位谋其政,这后宫,是时候要好好整顿一下了……”
玘萱拂袖而去,留下一众嫔妃还在原地面面相觑——这欣妃,好狠的下马威!看来,以后要更加地谨慎言行,然则便是一场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