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很想拒绝,毕竟摆在卫庄凉园中的医书才是她的挚爱,然而乔大公子答应的速度更快。
一行人都没了逛街的心思,小李干脆带着他们在城里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歇着。
只是临着傍晚时淅淅沥沥的下了场小雨,雨停了,太阳终于冒了个头,又在山那头消失了身影,三人就着这场清新的小雨吃了晚饭,随后就被司马空急吼吼的催着到了樊院。
太阳才落山,地面上的雨水也还未干透,樊院外早已人头济济,大排长龙。
人着实是太多了些,乔眠撩开车帘子往外看,皱着眉心。
猜到樊院门口,人群中匆匆的挤出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有些谄媚的跟小李说话,不一会儿,小李打开车门探头道,“几位,雅座已备好了,几位跟着管事的走便是,小的在外头候着几位。”
不愧是卫庄……司马空再一次啧啧叹气。
来的肯定是早了,台上站着的是热场子的说书人,说的似乎挺精彩,刚进门便扑来了一阵阵喝彩叫好的声音,那说书的老人家慢慢悠悠的一抚板子,众人相当有默契的安静了下来,“……紧接着,那少年将军又连着三天三日不休,将后备军粮安全押送到西关城,这才彻底解了西北危局,也正是因为这一战,风小将军在十六岁坐上了西境统帅之位,风家一门独占四大元帅之二!可谓是传奇的一家人啊。”
说书人啧啧的感叹着,接着又用铿锵有力的声音抒发着心中对军人那种崇高的敬意,“四大元帅分别驻守四境,军士们用血肉和生命捍卫着我们的国家,如今的朝廷又如此明清,我们能生活得如此安稳,是不是应该感谢那些将士们,是不是该感谢朝廷和当今圣上?”
听到这儿,江凡有些恍然大悟。
见江凡面色有异,乔眠撞了撞她的肩膀,龌蹉道:“大先生是否想不到,你认识的风扬心在民间声望竟会如此的高?”
江凡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前头说书人口中的少年将军是谁,半晌不由的黑了脸,“她是否是那年少成名的将军与我何干,我只道那人伤了我筝弟的心,那她就只能呆在我的黑名单里。”
乔眠不由的翻了翻白眼,“他们俩的事儿你这般较真做什么?”
江凡张了张嘴巴,却没说出话来,半晌,侧目看了看乔眠,脸色有些异样。
见江凡如此表情,乔眠也皱了眉头,没有再说什么。
三人被管事领着挤上了楼上雅间,再等不相关的人出去了以后,江凡突然说:“我把小筝当成亲弟弟了,我现在也只剩他一个亲人了,他的事儿我没办法不较真的。”
乔眠撇嘴,“那我呢?”
江凡没能明白他什么意思,歪了歪头。
乔眠有些期待江凡的回答:“小筝是你唯一的亲人,那我呢?我的事儿你较真吗?”
一旁还有司马空的存在,江凡没料到乔眠会不顾场合问她这样的问题,怯怯的偷看了一眼司马空,司马空正扒着窗口探头看外面,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杨大师。
于是江凡挪了挪凳子,凑近乔眠身边,偷偷在桌下捏住他的手,“你是我的爱人,你的事情我不敢这么任性的去较真,但是我把你放心上。”
乔眠身上一个激灵,司马空也忍不住晃了晃脑袋,抖掉一身鸡皮疙瘩——这个人面兽心斯文败类的江凡啊,就知道这家伙死不正经,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啊,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说的出来。
所谓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司马空行走江湖多年,大多时候行事都是依凭这一信条的,她只需把这些当做耳边风即可,趴着窗口认真的看表演,时不时鼓掌叫好。
那一位杨大师却是迟迟还没上场,在江凡问了第三次后,司马空才瞪眼道:“现在才上的第二场戏,杨大师是第四场戏压轴的!”
江凡摸着一肚子的茶水,“行行行,不打扰司马大老板看戏,我离开一下。”
那位杨大师的名号兴许真的很有来头,整一幢戏楼都挤满了看客,江凡置身其中才知道什么叫做摩肩擦踵,拥挤不堪,连带着戏楼外的茅厕也排起了长龙。
此时夜色已深,一轮明月在云雾间半隐半现,江凡只四处望了一眼,便不打算进到那闹腾的戏楼里了,只找了个小厮进去传话,转身朝看起来更为安静的樊院后花园走去了。
与江凡一样对戏曲不感冒却不得不来的人不少,看园子里肚子悠闲着晃荡的人数就知道,整个园子相当静谧,伴着戏楼里隐约传来的梆子声,与戏楼里的环境完全是两个世界的模样。
才对着明月感叹了一声,江凡后背伸出一只鬼祟的手掌,猛然推向江凡,猝不及防间,江凡连尖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来,毫无挣扎之力的往花坛中倒过去,紧接着衣领被抓住,江凡只觉得地转天旋间只觉得后脑勺一疼,立时便昏了过去。
那只手微微一扬,江凡被扔在了一边,一张非常有生气的脸从暗中现了出来,满脸的不屑,“啧,真是弱鸡。”
不知道是哪里不满意,男子居高临下,审视了江凡许久,又啧了一声,不甘的拎起江凡,背在背后,四处张望了一眼,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夜色当中。
男子的轻功大概是很高的,带着江凡跑起来也不算太费力气,甚至连气息都没多大变化。他最后似乎是进了一家客栈,隐约的还能听见小二喊着有客到,询问大半夜的是否住宿。
男子没有走正门的,轻轻的落在屋檐上,传来踩着瓦片的声音,接着是轻轻推开了窗户的咯吱声,窗户不算太大,他背着江凡进去有些困难,江凡背后被窗框重重的蹭了下,不由的闷哼了一声。
男子又是一声不屑的冷哼,“弱鸡。”
弱鸡江凡被扔到了木床上,稍稍动腾了下,不多时,传出了轻微平稳的鼾声。
男子找到火折子点亮蜡烛,再次看向江凡,她已经抱着枕头睡熟了,顿时哑然。
这屋子里只有那一张床,这女人睡的这么沉,那我睡哪儿?男子困惑了。
男子托着下巴,呆呆的看着床上的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天才动了动,出去找客栈小二送来一些吃食。
男子出去的时间不短,若江凡有心要逃,此时想要离开并不算难,可是当男子再次回来后,江凡还是安安稳稳的睡在床上,可能是真的睡熟了?
或许是分不清江凡真睡还是假睡,也可能是想看她会耍什么小手段,男子并没有去喊醒江凡,吃了些东西之后,便在地上铺了一张被子,然后把江凡丢了下去,自己上床铺睡觉去了。
男子下手不轻,江凡却哼哼了两声,又沉沉睡去。
这是真的睡着了吧?这弱鸡绝对上辈子一定是猪吧?这样的情况都还睡的这么沉?男子翻着白眼,转身背对江凡准备睡觉。
“嗯……”江凡突然闷哼了一声。
男子转回身,见江凡脸上涔涔的冒着冷汗,脸色泛起青白,身子也蜷缩了起来。
男子惊疑,还当江凡是在耍什么把戏,只坐起来看着,可是再看江凡脸上愈发的难看,最后整张脸由青慢慢的变成了紫色,这才觉得事态严重了,上去一摸江凡的脸,竟然冰凉了一片,连忙去把她的脉……脉搏凌乱且微弱到几不可闻。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弱鸡不懂功夫,应该做不了假,这不会是真的出问题了吧!?
男子大概也没想过要弄出人命来,一时间有些慌了,“喂!你醒醒啊,你怎么回事啊?”
江凡微微的睁着眼,气息却微弱得说不出话来,神智似乎已经有些不清楚了。
男子抖了手,慌了半晌,“哎!你撑着点,我带你去找大夫。”
说着,把江凡打横抱起,噔噔噔的便跑到了窗边,似乎是准备从窗口走。
只走了几步,男子便倒了下去,江凡被压在身下,哎呀一声痛呼,颇有些艰难的爬起身,将人放到了凳子上,满脸的紫黑,昏暗中显得很是吓人。
江凡从自己颈后拔出几根银针,又从两手腋下拔了两根出来,小心翼翼的收在腰间,这才舒了一口气,气定神闲的坐在男子对面,还喝了杯茶。
男子咬牙切齿的看着她脸上的紫黑色渐渐褪去,咒骂道:“该死的!”
江凡依然笑眯眯的,“为了在下的安全考虑,先请你委屈点在这儿待会儿,对了,你千万别乱动,若是那针错位到隔壁不该去的那个穴位,我便是大罗金仙都救不回你了。”
男子气的哼了一声,闭上了眼睛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