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水怕怕的看着脸色不佳的乔眠,把脚步放的轻轻的,悄悄的回了自己的窝。
乔眠大约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愤怒的情绪,但是现在的重点,并不是他与江凡之间的关系,而是江凡会不会答应陈富这段亲事。
江凡一直没有回来,这时间拖的越是久,乔眠心里越是急躁打鼓。
直到天黑下来的时候,江凡才被送回来,是同心客栈的两个小二姐扶进来的,带着一身的酒气。
乔眠凑近了些,便隐隐的闻到一阵胭脂香味,脸上顿时一黑,摆着手没好气的对小二说:“抬进去,那个屋里,给她擦擦身子,换一套衣服。”
挥袖在院子石桌边坐下,看着江凡一副醉的没有意识的样子,乔眠心里一阵气极,一个下午不见,回来就一身酒气,还有这恶心的脂粉味,想想都知道干嘛去了!难道说女人都是这种德性?即便是江大先生都免不了这样?
还有那小筝平日里天天在眼前晃悠,现在也被风扬心带的是一整日的不见人影,还有三水,今日喊了好几声都没出来,乔眠越想越恼,不由低声骂道:
“这几个王八蛋,等回来了再一个个教训。”
气哼哼的进了江凡的屋子,两个小二在里间照顾江凡,见乔眠进屋,低声商量了什么,走过来一个,跟乔眠说:
“掌柜的吩咐小的一定要给公子解释清楚,江先生今日是为了掌柜的才会被胁迫着跟去花楼的,三水跟着去挡酒也醉倒了,还望公子谅解。”
乔眠愣了愣,然后心里冒起喜悦的泡泡,唇角却带着微微的不屑勾起,“切,跟我解释做什么……”他有些扭捏的冷哼一声,绕过屏风进了里间,便见江凡睁着一双清明黑亮的眼睛歉意的看着他,惊道:“你……”
“我没醉。”江凡苦笑道:“不过还是喝了不少,但若不是装醉,只怕我今夜是不能回来了。”
乔眠沉吟了会儿,坐在床边,问:“今天怎么回事啊?”
江凡不禁摇了摇头,一副头疼不已的样子,“今天也不知怎么的了,突然有三户人家过来给我提亲,差点没吓死我。”
“不是只有陈富一家吗?”乔眠惊讶,倏忽又笑了,难得的灿烂,“倒是想不到你个爱说教的大先生这么受人欢迎。”
“阿眠你就别取笑我了。”被他的笑容晃了眼,也不知是酒精还是男色的作用,江凡有些晕乎乎的,闭上眼睛慢慢的说:“后来又来了两家。实在是……难搞,其中一家还是那镇长家的。我想我们要快些离开这个镇子了,不然章姨迟早被我连累。这两天我去买些路上用的东西,等一切都准备好了,找个天气好的日子就上路,送你回家。”
乔眠想都没想,果断的答应了,“好。”
“小筝和风扬心呢?”江凡突然想起来,“跟他们也说一下吧,看风扬心能不能跟我们一起走,我不希望小筝跟着扬心回那个地方,太不安全了。”
乔眠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虽然我觉得秦天明不是那种人,但自古君心难测,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还是让小筝离远点的好。”
“好了,你早些睡。”两人说了几句,乔眠便说,“小筝和那个风扬心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等他们回来,你既然醉了便早些休息吧。”
说着便出了去。
*
不知那天晚上乔眠对两人说了什么,第二天江凡起来时,这两人明显都安静了不少,也不再到处蹦跶了,风扬心说已经和秦天明联络过,至少两年内她可以不用回去。
江凡瞟了眼李云筝,笑开了,“你对小筝真好。”
风扬心柔和下了眼神,“我发誓要疼他一辈子的。”
江凡神色莫名的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靠过去,神秘兮兮的低声问:“你们俩,是你追他的还是他追你的啊?”
风扬心疑惑的眨眨眼,没听懂,“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们俩之间,那个,那个……谁主动的。”江凡红了耳尖。
风扬心扑哧一声,忍不住要大笑,江凡急忙捂住她的大嘴,朝这边看过来的两个男生摇头表示没事。
乔眠好奇的竖起耳朵偷听。
风扬心一把打开江凡的手,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嘲笑着,“小样儿你。”
江凡干笑着,急忙把她扯到院子里,“哎,你别乱说啊,我只是好奇而已。”
风扬心勾过江凡的脖子,取笑,“只是好奇哦,怎么脸都红了?瞧瞧你这心虚的样子。”
江凡臊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了好了,一个女人家,怎么这么害羞,这样怎么拿下眠大公子。”风扬心使劲的拍着她的肩膀,“想要娶得美人归,脸皮还是厚一点比较好,女人要主动,知道吗?”
江凡只害臊了一会儿,知道多说无益,直接转移开了话题,“这几日便要开始上路,今日起你便同我一块出门采买上路的物品吧。”
然后就毫不客气的拽着她,朝屋里的两个男生打声招呼就咋咋呼呼的出去了,乔眠却臊了脸,拿起那本诗集。
李云筝看了他一眼,睁圆了眼,一脸纯良无比的样子提醒道:“哥哥,书,反了。”
乔眠瞪他一眼,抛下书,躺了下去,心里恼怒,这江凡,丢人丢到风扬心哪儿去了,白白被人取笑。
*
筹备了三天的时间,江凡在掌柜的介绍下,买下一辆非常宽敞结实的马车,把东西都整理好,无论是出门必备的,还是路上给几个孩子消遣用的东西。
在清水镇待了将近一个月,江凡攒下了为数不少的银两,再加上乔眠毫不犹豫的把秦天明给他的银子也交给了江凡,所以她筹备起上路用的东西简直不要太奢侈啊,别看那马车从外头看除了大似乎没什么优点,进去一坐就知道是什么感觉了,防震措施做的太棒了,而且夏天在里面坐着也不闷热,乔眠毫不吝啬的点了个赞。
四人道别了同心客栈的众人,向南方去。
走之前曾定过方向,一路向南,不过不能走直线,得先绕过大家都不愿意去的帝都的方向,到西边的安城,约行两天的路程,中间有个镇子可以停留一晚。
江凡悲壮的充当着车夫的角色,风扬心则在自己的马上驰骋,或在前面探路,或并肩而行与车内两个男生聊聊。
马儿大多是有灵性的,风扬心的黑马更是翘楚,江凡并不用放太多的心神在赶车上,只是坐在前头的车辕,与大家谈天说地,多数时间都是在和乔眠低声讨论着他所喜爱的诗词,或者是乔眠给江凡普及一些常识风俗。
四个人整日待在一起,即便风扬心再迟钝,这么些日子以来,也从江凡的言辞中发现不对劲,尤其不通地方上的风俗人情,还有许多的常识。不过在乔眠和李云筝有意的掩护下,江凡就变成了从隐世的大家族出来的孩子——有些不通世事,但是懂的东西又非常多,十分符合这种身份。
才赶了几天路,云筝忍不住大喊无聊,丢下独自看书的乔眠,飞身到风扬心的座驾上,两人驰骋而去。
风扬心的座驾是跟随她征军两年的神驹,背着两人毫不费力,留下个潇洒的背影供江凡眼热。
孤男寡女两人在一辆马车上相处着,虽然一个在车内,一个在车外,但鉴于乔眠的皮毛和气质着实出众,江凡在被李云筝点醒了一些暧昧的情况下,总是忍不住生出些许别样的心思,动不动就看着乔眠脸色赤红。
而乔眠则是看她的样子心里好笑,虽然脸上不太显露,眸子里却笑意颇深,唇角弯弯,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江凡,我有时候真对你的家乡感到好奇。”乔眠突然说,“怎么样的地方能够养出你这样的人呢?”
说到这个,江凡不经意间骄傲了一把,“我江家的人,都是这么优秀的。”
乔眠笑吟吟的看着,对江凡偶尔展露出与她外表不符的傲娇和脱线,他不能说大跌眼镜,只能说是人不可貌相,人艰不拆啊。
此刻乔眠笑靥如花,看得江凡心脏砰砰的狂跳,只能转开目光,按压着胸口,用理智压抑着肾上腺激素狂暴。
其实乔眠这孩子,虽然偶尔有些大爷脾气,但长的好看,很多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坐着看书,腹有诗书气自华,气质上佳,知天文,晓地理,武功不错,略通医术,实在是难得的绝世佳人,也难怪说江凡花痴。
马车行驶过一段路,见风清然带着江云筝站在小河旁,朝他们挥手。
“下来歇息一小会儿吧,让马儿松口气。”风扬心说:“下午时分就能到下个镇子了。”
江凡抓着乔眠的手,把他从车上扶了下来,许是在车上坐的久了,乔眠的腿有些乏力,感叹道:“想不到落了个崖,没死成便罢,竟然落下这么个破烂身子。”
江凡心脏不由的紧缩了下,叱道:“什么死不死的,掌嘴重说。”
乔眠松开江凡还握着的手,斜着眉眼似笑非笑的看着江凡,“你来个嘴巴子试一试?”
这妖娆的大眼睛,江凡狠狠的闭上眼睛,定下结论,耶稣大叔,他这是******按压住过于激烈的心跳,江凡转移话题,“有我在,养好身子只是时间的问题。相信我。”
乔眠没说话,眼中一闪而过的温柔,擦过江凡的肩,走向河边,好风如水,晴空烈日。
而他轻轻的说了一句话,让江凡的心一时间晴空万里,比那好风还舒畅。
他说,若不是因为你,我留在崖下也就上不来了,我不信你还能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