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们一行三人酒足饭饱之后，齐刷刷地坐在地上斜倚着沙发望着窗外难得的星空。
鹿衍在中间，我在他左边，老高我不知道，大概在右边吧。
可能都有些醉了，除了比平常重些的呼吸声之外，我们并没有发出别的声响。因此房间里格外安静。
就在这种情景下，我的眼角又开始泛酸。我低头靠在鹿衍的肩膀上，两手挽着他的胳膊。
酒精的作用放大了我的感情。
“你怎么又哭了？”他的声音有些不稳。
“容、光、焕、发，”我学着《智取威虎山》的调子，“喝酒喝得有点多，不太舒服。”
“那以后别喝了。”
“好，嗯……除了陪你之外。”
“你为什么喜欢我？”
可能也是酒精挥发的效用，我们的对话变得很坦白直接。
“我是信感觉的人。感觉对了吧。”
“嗯。”
“那你呢？”
“你知道刚开始你给我的感觉就是，我抓不住，可能下一秒就消失了。但是我不希望。”
我安静地听他第一次流露他的内心，眼泪也对我心事了然似的安静流淌。
“然后我就偷偷注意你，租了离你这里近的房子，有时间的时候就来看你上班下班、出去散步。你真的好喜欢走路啊。”
我不可置信地抬眼看他，他却依然沉浸在这段故事里。
“每次看你的背影，总觉得你可能不回来了，就那么离开了。所以我决定跟着你走一次，看看你到底往哪里走。结果……你就那么认识我了。”
我极力地咽住自己的哽咽声。
“我发现你不够爱这个世界，所以我想，我得做点什么，留下这个姑娘。”
鹿衍喜欢我，我是很欢喜；但是他这些话无关喜欢，满满都是对我的关心，这才有了让我心安的理由。所以我更多的是感动，这种感动是凌驾于喜欢之上的。
“我之前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在意我。”
沉默了好一会，老高应该是睡着了，发出酒后那种特殊的鼾声。
空气里似乎有些燥热。
鹿衍侧头过来，我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明天就装作记不起来了，我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鼓掌一万次。
我因此鼓起勇气，和他四唇瓣交缠在一起。
虽然是酒后，我们彼此都有些神志不清。
但这个吻毫不敷衍，深情而投入。
“睡吧，”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肩膀上方传来鹿衍飘渺的声线。
而那时，我确实也在梦与现实的边缘游走，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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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尽量不要吵醒身边的鹿衍。
衣服完整。确认完毕。
我是怎么睡到自己的床上来的？鹿衍为什么也在床上？
还有一个不太重要的问题是，老高人呢？
我轻手轻脚地往客厅走，没看到背后床上的鹿衍睁开眼睛望着我坏笑。
老高一副流落街头单身汉的惨状，正四仰八叉地趴在沙发上睡觉，身上还缠了一条我刚洗干净的被罩。
我哭笑不得，又转身回房间。鹿衍还在睡。我于是蹑手蹑脚地原路返回，两手臂撑着头，倚在床边近距离细细地看他。
这位少爷在睡着的时候就是天使啊。我在心里感叹道。零碎的头发自然地往它们想去的方向倾斜，长长的睫毛时不时地颤抖着，嘴唇……嘴唇，嘴唇……
我赶紧制止自己往下想，抬起右手拍拍自己的脑袋。
“想到什么了？”鹿衍突然幽幽地开口，吓得我往后一窜。
“你醒了怎么不告诉我？”
“不想妨碍你偷看。”他睁开眼睛，得意地冲我挑挑眉。
“我什么时候偷看了……”人一心虚，声音底气也不足。
“刚才想起什么了？”看来他不打算放过我。
“问你哈，你怎么跑我床上来了？”我试图反客为主，可是话一出口觉得自己更心虚了。
“这个嘛，”鹿衍坐起来，一把把我拉到床上，搂着我又重新躺了下来。“凌晨的时候醒了，就把你抱床上来了。不然还要我睡地上？”
我在他怀里用手拍了他胸膛一下，“那老高呢？你就让他睡沙发？”
“我给他盖了被子，”他理所应当地说，“男人怎么能随便睡你的床呢？”
“这位先生，你也是男人哎？”我无语。
“我不一样，我是你男朋友。”他笑了，一脸骄傲地说。
我嘟嘟嘴，没有继续说话。
“昨天答应我的事要说到做到啊。”鹿衍慵懒的声音传过来。
我不争气地一听到“昨晚”就想起那个吻。“什么事？”
“从今天开始来我这儿工作。”
“我什么时候说今天了？”
“昨晚接吻之前……”
“那之前明明说要把现在工作整理完才辞职……”
“哦，原来你还记得。”
“是你忘了……”
“我说那个吻。”
我怎么这么轻易就被他绕进去了。我又狠狠地拍了他一下，“谁说我忘了。”
“是吗？”鹿衍呵呵笑了两声，“我还以为某人今天的架势是不准备负责任了。”
我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平躺在他胳膊上。“现在是自由的世界，不谈责任。”
他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瞅了我一眼，“呦呵，你还挺豁达。”
我看回去，挑眉勾嘴一笑。“当然。”
“不过我倒是希望你在意。”
虽然他说得云淡风轻，但是我联想起昨晚他的那些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话你昨晚也说过。”我试探他。
“是吗？”他却不露声色，“我不记得了。”
可能错过昨晚的机会，他还是他，我还是我。心的交流，就像储存在彼此记忆里的红酒，也许发酵、也许变质，只是从表面上都无从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