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音刚落,术斥便急吼一声,快速向我走来,一只手狠狠地扼住我的脸颊,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不能说,可我还是挑衅了他,自己的力量实在太小,现在,为了平息他恼羞的怒气,又只好说道:“我能知道什么?还没听见就已晕死过去,只后悔没多撑些时间。”
待我说完这些话,他手上的力度明显减小。
“公主,你要清楚自己的地位,别太嚣张,就算你失踪了,你那位在西夏的父王也仅仅只是担心失去了讲和之物,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还有,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心上人的近况吗?”
对于西夏那位,我根本去报什么幻想,可是,他提到了托雷,怎么,难道他出什么事情了吗?
术斥看出了我急切想要知道的心思,眼睛不屑的轻瞟而过。
“现在,这个好消息,我又不想告诉你了,只是你要记住,这个好消息是关于托雷的。”他故意放缓了语调,又恶狠狠的说道:“是托雷的大好事。”
说罢,大笑着撇开了我的脸,大摇大摆的走去。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托雷的大好事,这是什么意思?
昨夜没有睡好,想术斥的话想了好久,幸好早上传来一个好消息,成吉思汗命我与耶律一起回到本营去,回本营,托雷就在那里,我终于可以见到他了,想到这里,我便急匆匆的跑去找耶律,想问问他何时启程。
来到耶律的帐中,却发现他一人在独自饮酒,身披白色大衫,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目光无神,嘴的一角轻轻勾起,他是否在伤神?那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神态实在让人怜悯。望见我来,他更是轻哼一声,不知为何,我一点都不在意,只是默默地站着。
约是过了一刻钟,他终于扭捏的站了起来,手里捏着酒杯,看着别处问我道:“想必你是高兴了,我却依旧是那笼中鸟,树下苗,生我何用?”
我从未见过他这样,以前只觉得他是个多些刚毅、多些勇谋的浪荡公子,如今,我才发现,隐藏在他表面之下的竟然是大志,他想要有所作为。我也不知该和他说些什么,的确史书上的记载,都是以他哥哥为重,他注定只是一个陪衬。
尽管如此,我还是说道:“你我相识已快一年,你的性子我多少有些了解,我曾说过,你是君子,也许你听着是我在搪塞,可是,那却是我实实在在的真心话。”
话到深处,心里不免有些感慨,索性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此时,耶律已经转过身注视着我,我知道他想继续听下去,便继续说道:“我虽为女子,大仁,大礼,大义,大智,大信,却也懂得,你将我囚禁深山,是有埋怨,可又怎会忘了救命之恩,我虽嘴上不提,还总是那话呛你,可心里却从未忘记,你我年纪相仿,除过恩人,我已将你视为友人。”
坦白心话,耶律有些吃惊,却又显出一丝得意,敲打着酒杯说道:“这些话可真是让我有些意外。”
为了防止他得意忘形,我又接着说道:“你可曾听说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我知道功名利禄你并不看重,那么得志否,你又何必在意?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得志只是让所有人看见你的作为,不得志又如何?我腹有诗书气自华,谁人能掠去?所以,要争就要争自身的修养有多高,争自身用处有多大,实为肤浅,这天下乱事纷纷扰扰,谁想管就管去,你何不落个自在,等到非你出马不可的地步,你再出现,是为大君子。”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了,一下子说了一长串,有些错愕,耶律也盯着我,我赶紧低下了头,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最后那几个字,也不知道是怎么说出口的,声音大概只有自己能听到,只听噗嗤一声,耶律傻傻的笑了,我便故意恼怒起来说道:“你这个人真有意思,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在那愁眉苦脸的,其实,我来就是想问问你咱们何时启程?”
耶律虽已被我逗笑,可那神情深处的惆怅依然还在,然而最终,他还是放缓了神情,柔声道:“明日出发。”
盼望的一天终于到来了,第二天清晨,我与耶律,还有一行护送我们的士兵就已整装待发了。
走之前,耶律楚材若有所思的、目光深切的望着他的弟弟,最后,只化成了俩个字:“保重。”一直以来,对于耶律楚材,我谈不上讨厌,却也谈不上欣赏,但是,看过昨天他面见成吉思汗的表现,我倒是有些敬佩,他对于耶律来说,是长兄为父,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这四个字最真实的诠释。
终于等到出发,却又是颠簸在狭小的马车里,我坐的很不舒服,想想完全被电视剧骗了,这轿子怎么会宽敞舒坦,完全相反,刚刚好只能坐我一个,又憋屈又颠的厉害,我一会儿左扭扭,一会儿右扭扭。
“公主,李安易公主,为了见你的情郎,你不会连这点苦也受不了吧?”
没错,说话的正是耶律,他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说出来的话总是不好听。
我瞅了他一眼,说道:“那是当然,我是去找托雷,这点苦算什么?可你呢?你去干什么?”
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干嘛要往人家的伤口上撒盐,他苦苦不得志被指派到大后方,就已经很伤心了。然而他却表现得很坦然,像是我什么也没说过。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他没反应,可我确实是觉得自己做错了。耶律这回显得很大度,翻篇说道:“你不用在意,我什么都知道,倒是你,与他分开将近一年,他是否有变化,或者变化大了,你又能否接受?”
难得认真的他,让我很不习惯,一个人一年内会有多大的变化?他这是杞人忧天了。
我拧正头,望着前方的草原说道:“会有什么变化?不过草长莺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