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疼吗?”
“……不,不疼了……”
“诺言,你恨我么?”
“你希望得到一个怎样的答案?”
“我并不希望得到你的原谅……”
“所以更想方设法地让我遭遇不幸么?”
蔓姐抱住我,抚摸我的头,说:“你不是一个人在受着苦难,老天也在不断地惩罚我,将人间极大的灾厄临幸于我,因为我们是一体的啊,诺言……”
“可是这并非是我所愿意的,你知道的……”
你知道的,即使自己遍体鳞伤我也不愿意让我的母亲蒙受一丝一毫的伤害,所以那时那样年幼的我才会以初生时哺乳那般的本能用自己幼嫩的生命去换取她所珍爱的那些冰冷而陈旧的玩物。我并不恨她,“恨”之于血缘虚缔的那份“大爱”是太过于浅薄了。
她撕开粘在盒底上的一张照片给我看——我不知道盒子里还有一张照片,照片陈旧的发了黄,但还是看得清楚上边人的脸,是年轻的母亲和一个男生,直觉告诉我,那就是我的父亲。更另我吃惊的是,父亲与牧叶希竟是如此相像,一样明净的金框眼镜,一样俊秀而儒雅的面容。照片上的他们幸福地相拥在一起,笑靥如画。
“他是你的父亲,和叶希很像是不是?”
“……所以你才会和牧叶希……”
“不,一开始是这样,但是渐渐地我明白他和你爸爸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男人,并由对于相似容颜的思眷转变成了对‘牧叶希’本人的迷恋,他儒雅,温柔,豁达,虽然比我小很多,但确是个让我放心想去依靠的男人,我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重生的希望,那种希望殷切而盲目地覆没了我全部的囚缚于世俗伦常的理性。虽然似乎早已过了为爱不顾一切的年龄,但是每个人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利,无论美丽还是丑陋,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年轻还是苍老,所以我并不为此感到羞耻。”
是的,每个人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利,我从不企图去剥夺母亲的“爱”,我只是怕她遭受伤害,也怕她的苦难在我身上投射下双倍的阴影。
“那么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为什么还要和他父亲结婚呢?”
“……很多事情以后你会看明白的。”
“不,我不想明白,如果是真心相爱,我祝福你们,但这无关于我的生活,这是我所能做的最大的善行了……”
“……诺言,我知道你对叶希有感情,但你认为那是爱情么?”
爱情?事实上我对这概念很模糊,我抚摸着相片时隐约对上面的父亲也有着这般强烈的依赖与钦敬的感情,或许这只是一个女儿对于未谋面的父亲最直觉性的眷恋罢了。
“我不知道,我想静一下,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