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什么要结婚？”
“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我可以鄙视你吗？你简直肤浅的让人发指，那我再问一个问题，为什么会是我，而不是别人？”
“宝贝，这算是个问题吗？在我的世界里绝对不会用这种问题存在。”
“呵呵，请说能让人听得懂的地球话。”
男人揽过她的腰肢，低下身来亲吻她的唇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低沉的声线让人旖旎的目眩神迷，他说：“因为，你是顾优里。”
法国南部小镇，早上八点整，她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房间里并没有光，她的视线昏暗。
白人护士从门外进来：“早上好，女士。”
“早上好。”
白人护士核对了她手环上的信息。
“听说，等下会有人来帮女士办理出院手续。”
女人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是的，就是今天。”
如果从住院的第一天算起，今天刚好是满一年的日子，时间不算久，但足够她顾优里认知许多事。
医院枯燥的生活，拗口的没有人情味的法语，以及她是被放逐出境的事实。
现在，她要出院了，就在今天。
“女士，医院的医疗单子上并没有开出今日的注射药剂，我给你测量体温后，我的工作就可以结束了。”
这听起来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她的心情很不错。
白人护士收走了电子体温计，就要出门。
顾优里喊住她，她踌躇了一会儿，有些害羞的问道：“护士，可以麻烦你，帮我的化妆品拿过一下吗？”
她的眼睛晦暗无光，她的世界亦是如此。
过了一个小时，或许更久，那人总是改变不了一些坏习惯。
比如，让她这么等他。
顾优里的头微微的偏靠在床头：“坏男人。”
邵宥从门外进来，她看起来真的像是个病人，手臂的内侧是大大的针孔淤青，呼吸声很轻，无声的蜷缩在床上，气氛低迷。
房门被关上。
她的意识开始清醒，他来了。
男人走到她的身侧：“他们说你已经准备好了。”
他的个头很高，说的一口装腔作势的英式英语，语速拉慢，十分注重语音和尾调，更注重贵族的风度。
男人说：“亲爱的，你的脸看起来像个吸血鬼。”
他今日可能穿的是一双商务休闲式皮鞋，产地一定是意大利手工订制，质感上乘，因为那昂贵的鞋底落在地上的声音，让人听起来有些飘飘然。
男人靠近她，他的身上有股很浓的烟草味，他说：“亲爱的，这么久不见，你就不跟我打招呼吗？”
谁是他亲爱的！
就算她曾经是，呃，可能是，顾优里的记忆有些混乱。
男人的手抚上她白皙的脸。
她可以暴走揍他一顿么？
“好的，顾优里，见到你很高兴。”
男人的身体向前倾，似乎靠的更近，动作举止既不绅士也不礼貌，他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你的唇膏花了。”
她刚才一定是脑袋犯抽，才会无聊到画妆给他看！
顾优里翻了个白眼，拍开眼前的手，她不满的说道：“抱歉，我只是个患有视觉障碍的病人而已，不要把我当个瞎子，邵宥先生。”
男人在偷偷发笑，听起来似乎很嚣张。
他似乎在嘲笑着她，这像是正在进行中的事实，真是让人不爽。
“很高兴，你还记得我。”
她当然记得他。
把她丢在这里，而后一走了之的坏男人。
他们很快的办理了出院手续，离开医院。
青山，盘山公路，大雾缭绕。
车子开得很慢，对于这种起大雾的日子，当地人都是不会选择出门的，但是车子里的这群人正在赶十一点的飞机。
司机友情提示：“邵宥先生，九点到了。”
她的眼睛不好了以后，就对时间没有了什么概念，已经很久没有人特意提醒过她现下准确的时间。
“好的，谢谢。”
顾优里听到身边的男人打开电脑。
“顾优里，你有没有听到钞票的声音？像流水一样好听。”
九点，正好是国内股市开盘的时间，最好的投资家会分秒必争。
她才懒得理会他。
车子在公路上依旧缓慢的行驶。
邵宥有些刻意的找她说话：“顾优里，你说，今天你家的矿泉水工厂会从几点开盘？”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如果，可以的话。
“我希望它今天就可以破产。”
男人侧过头来看她。
“这样不好吧？如果你家没了这条经济命脉，亲爱的顾女士，你拿什么来支付你那昂贵的医药费。”
这似乎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邵宥替她拉起在膝盖上的羊毛毯子。
嗨，他就是这样子的，看似嘴巴狠毒，但是内心柔软的男人。
正是这份偶尔的柔软，就足够让她的内心瓦解出一个冰窟窿来，或许，有一件事，她感觉得没错。
他爱她。
顾优里将车窗降下来，耳边流过风吹的声音。
“真希望可以发生一些好的事情。”
比如，眼睛可以好起来。那样的话她就可以找到他了吧？
“我得提醒你，在憧憬美好的未来之前，女士先请把窗户关上，你现在已经很干扰我的工作了。”
她可能结过婚。
有一个非常神秘的前夫。
而后，他选择了放弃她，放逐她出境。
“打算回去后做什么？”
“我这样子，回去也做不了什么吧？”
“说的，也是。”
医生说是自身免疫力的问题，普通的炎症，但是出现在视网膜里，所以，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失真的，扭曲的。
像是眼前被附上一层灰色的纱布，都是雾蒙蒙的，身体上倒是没有其他的反应，没有疼痛感。
类似公主病，吃过晚饭之后她会感觉到不舒服，眼压会高，天旋地转的晕眩感，会让她感觉到恶心想吐。
顾优里费力的看着路边上的树木，闭上眼睛。
大幅度的转弯。
司机凭着感觉缓慢的向前行驶，车子以内被大雾阻隔，一米之内都看不清事物，车速降到十码。
男人停下手上的工作。
“我认为，你在这里适应的很好，如果不是邵雨的提议，大家似乎都已经忘记有你的存在。”
那个女人的提议？搞笑。
她一定是最不想看到她回去的人之一。
“你不用再用你那宝贵的时间，不断的提醒我。”
“顽固不灵。”
“对的，我就是那颗臭水坑里的烂石头。”
反正，她又不会感谢他们。
她的头发已经很长了，被风带到脸上，又绵又密。
“还有，先生，我跟你好像一点都不熟，不要费力气找话题一直巴拉巴拉个不停，你已经很吵到我了。”
她的发尾开始出现开叉，打结到一处，乱糟糟。
姿态傲慢，不可一世。
“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变，顾优里。”
“谢谢。”
收音台里播放着当地的天气。
她眨了眨眼睛，曈昽里出现一丝光，黑影晃了一下，很短暂。
“那里好像站着一个人。”
车窗被全部放下来，车子里的纸全部飞了起来，男人低声爆了一句粗口，她伸手往外头指了指，空无一人的公路。
邵宥有些发疯：“你不用为你无聊的恶作剧找借口，顾优里，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人。”
“停车！”
他就在那里，好似是一道暖暖的光，在她晦暗的世界里，唯一干净纯粹的白。
“你在搞笑吗？”
“停车！”
她打开车门，接触到寒冷的地面，不顾一切，急迫的冲到公路上，她身后的男人在咆哮：“顾优里!”
她才不会管那么多，她真的看见了。
他刚才就在这里，在大雾中，一抹纤细到苍白的身影，好像是电影里看到过的情节，很熟悉。
邵宥跟着下来，大怒。
“真他妈会鬼扯。“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也不会喜欢邵雨，所有人都入不了你的眼！但是，顾优里，现在给我车上，马上！”
她分明看到了，为什么他会说她说谎呢？
“顾优里！你给我说话！”
他要她说什么呢？
他不信她，所以，一切都失去意义。
车子在机场的VIP通道停下来。
下车前，她被邵宥粗鲁的套上一件藕粉色羊绒大衣，他的手指穿过她的秀发，为她戴上口罩，顾优里的整张脸被遮的严严实实。
“不用我提醒你怎么做对吧？我的大明星！”
邵宥：“飞机上如果有人找你说话，都不要开口，知道吗？很快，我们就可以回到国内，而后，你归你，我归我！”
“你不用回答，闭嘴就好！”
她在他怀里，死死的被拽住，一路畅通无阻的上了飞机。
时间滴答滴答在走。
顾优里好像是在梦里，两边是砖红色的高墙，空旷的院子里种满葱绿的鼠尾草，高高的天空上挂着黄色的满月。
有人躲在阴影里抽烟，红色的烟蒂燃烧出一片火海。
她在跑，呼喊某一个名字。
突然，在她的面前出现了三只穿着绅士礼服的怀表兔子，它们拉着她的手。
“快点，快点，要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
兔子说：“就是那个啊！你们约定好的时间！”
谁？跟谁约定好的时间？
兔子说：“快点，快点，你马上要赶不上飞机了！”
她低头一看，身上居然还穿着白色的婚纱礼服。
“顾优里，你是顾优里没错吧？”
“没错，我就是。”
她被拉着向前奔跑。
怀表兔子神奇的变出梯子，在她身后推着她。
“我要去哪里？”
“去新婚旅行啊！来不及了，对了，你别忘了戴上你的粉色吉他。”
她顺着梯子一直往上跑，火势烧到婚纱的裙摆。
顾优里顺着高高的梯子，往地下看去：“你们还没有告诉我，我要去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