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输了很多,还要继续吗?”那个女子的声音很冷,对着临窗而立的白衣男子问道。
“借,为什么不借。”那男子顿了顿,嘴角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笑容,“二十岁不到,武道已经入了五品,还是市井平民子弟,还很好赌……难道不该我借钱给他?”
“他还不起。”
“不,他还得起。”那男子转身,一袭白色锦袍,腰坠赤色螭纹环佩,凌冠散发,大有一种潇洒不羁。
文太琨(kun,一声),他便是金柜坊的主人。那个与他对话的女子叫白泠(ling,二声),一个让人感觉到寒意的冰冷女子。
“你要他什么?他的命?”
“他的命不值钱,”文太琨笑的有些妖冶,然而这种笑只是转瞬就消失在他的脸上,波澜不惊,“值钱的是他的人。”
“一个市井平民,纵然稍有天赋,又哪里值得你文太琨关注?”白泠自然瞧不起那些所谓的贱民,但她却很尊敬眼前这个男子,即便他的身份也不过寒门。
文太琨,大楚青龙二十九年那届朝试的榜眼,有凤翼之誉的天骄之子,楚太子少炎卬(ang,二声)最为倚重的数人之一。二十三岁之时,就已经跨入半虚境界。
青龙二十九年那届朝试在楚国历代朝试中被称为百年难遇的一届,原因无他,因为那届朝试出了很多而今在楚国朝堂之上秉政执要的大人物。而最为有名的,便是被时人称之为“江左三凤凰”的前三甲。
沧江之左,有临沧、白浪、钱塘三郡,因而这三郡之地,又被冠以江左之称。而那届朝试,这江左之地,出现了三个堪称令众人侧目的天才人物——孟明,文太琨,岳霖。三人尽出寒门,却又同时在青龙二十九年那届朝试登得龙榜,并以惊艳卓然的天资被太子少炎卬看重,入东宫随侍。
而今朝堂之上,那届朝试出来的许多人物都逐渐秉政,而当时最为耀眼的江左三凤,却消失在了楚国众人眼中。东宫传来的消息始终都是三人正在闭关苦修,却不知何时起,凤翼文太琨已经出现在了万里之外的燕国云夔。
“他和我很像。”文太琨循着凳子做了下来,“我记得那时我也是这般,十余岁年纪,终日病酒,要么就是在临沧的歌舞坊中瞎混。那时吹笛还不错,便一直不用给酒钱。”
他倒了一杯茶,对白泠说道,“赤栏桥你知道吧,临沧城中很有名的地方。那时本以为会一直那样下去,结果一日路过赤栏桥的时候遇见一个老者,他叫我捡他落在桥那头的布鞋。”
白泠跟着坐了下来,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男人说起他曾经的故事,于是微托香腮,偏耷着脑袋,没有打断他的说话。
“三天,我遇见他三天,他都要我去帮他捡鞋,我本来该打他一顿,然后离开的,也不知那时是什么想法,我都帮他捡了。后来他给了我一本书,就是东宫里面那本《黄石韬略》。我是从那时开始真正习武,并且学习兵阵之法,才有了你现在看到的文太琨。”
他摆弄着手中的瓷杯,逆着微微转了半圈,蓦地放下,“所以说啊,有些人,只是你没有给他那么一个机会而已。”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认为他就是那种人,而且,他是能够为我所用的那种人。”
“为我所用?”
“他很贪婪,不是吗?他有欲望,那就能够被我控制。”
“如果不行呢?”
“那就用一颗噬心蛊。”文太琨又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看着流灯夜舞的窗外那些斑斓色彩的摇曳,很平静的说道。
白泠惊讶地望着他,却没再说话,她缓缓起身,从金柜坊六层楼上下去。
噬心蛊,楚国皇室不传之秘,用以控制那些不在掌控之中的强大存在,乃至于实力已至虚境的强者。而今白泠身上,藏有的噬心蛊,只有三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