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前,她走进了那扇,尘封已久的青铜门……
空荡荡的,眼前都是一片无垠的黑暗,她看不清路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却早已明白自己不能回头。
她大声叫喊,却只听得见,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连回音都仿佛被这漫无边际的黑暗吞噬了。
她记得师父曾经说过,长时间的孤独,黑暗,会让一个人神经始终处于紧绷的状态,极易容易崩溃。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她稳住战栗的身形,不断地深呼吸的,鼻息也在渐渐平稳。
身后却突然传来缥缈诡异的声音。
“小乔,我的新娘……”
“谁?谁在那里!?”
她骤然回头,妖藤出袖被紧紧的握在手中,额头上的冷汗在一滴滴的往下淌。
没有人回答,却在同一时刻,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同样的声音。
“小乔,我的新娘……”
“小乔,我的新娘……”
桀桀的笑声忽然间充斥了每一寸空间,无孔不入,像刀锋在割裂她的耳膜。
易乔乔脸色发白,捂住耳朵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忽然之间脚踝突然被一个滑腻腻的东西缠住,猛然向后一扯……
她反应不及,额头磕在了地上,慌乱间两只手拼命的扣着并不光滑的地面,只希望摩擦阻力能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
万幸的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易乔乔紧紧扣住它,双臂一撑,迅猛的翻过身来,妖藤闪电般朝那个方向抽去,手腕处却被另一股大力狠命一击,传来了骨裂般的剧痛……
她疼的叫喊了出来,然后另外三只滑腻腻的触手迅速的攀上她的四肢,猛然往上一收,将她整个人腾空横吊了起来。
眼睛被粘稠的血液粘住了,易乔乔只感到自己全身都脱了力像极了案板上的任人宰割的鱼肉。
迷迷糊糊间,身后再次传来了那个声音。
“小乔,你还是那么不乖啊。”
有触手乘机缠上了她的脖颈,那泥土腥臭的气息,熏得她直想吐。
她曾经想过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种情景,她会愤怒,会发疯,会不管不顾的同归于尽。只因为此时此刻,她的面前的是毁了她一生的人。
可现在,她没想过,真到了这一刻的时候,自己竟然会如此平静。
“你倒是是谁?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的父母?……为什么要这么做?”
身后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有冰冷的东西贴上了她的后背,易乔乔身躯猛然一震。
那声音在她耳畔徘徊不去:“呵……你可真是无情啊!这才一千多年,你就把一切都在轮回之中遗忘的一干二净了,徒留我,徒留我在这困顿的封印之中,仇恨了千年的时光!”
脖子上的力气猛然一紧,易乔乔只感觉喉咙被掐的死死的,几乎喘不过气。
那声音隐隐蕴怒:“好啊,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你自己做了什么孽!”
“一千多年前,你为了救一个男人,拔了我的根,砍了我的脉,抢走了我族守护了世世代代的双鱼玉佩,还放火烧死了我一山的树子树孙……”
“你说你是不是活该!”
易乔乔睁大了眼睛,半天没有出声,扣住她四肢的触手一松,她重重的摔倒在地,扬起了层层灰尘。
身体各处都像碎了一般的疼,她咬牙没有哼出声。
“小乔,我的新娘,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我之前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想毁了你!这么多年了,被囚禁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我每天都在想一件事情……”
他狰狞般的笑出了声:“那就是等我重见天日的那刻起,我一定要把我身上所受的痛苦成千上百倍的的投注到你的身上!”
“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摧毁了你所珍惜的一切!你的父母也好,你的亲人也好,那怕是所有的人类他们在我的眼里,也不过是蝼蚁一般低贱的东西!”
有冰冷潮湿的触手像粗粝的舌头一样,一寸寸的舔过她的脸颊,她奋力的扭过头。
“小乔,你知道吗?我有多喜欢看你这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
有东西从她的口袋里掉落,滚落到一旁声音清脆。
易乔乔一怔,奋力的爬过去,伸出手试图握住它,就像是溺水的人在努力的抓紧眼前唯一的浮木。
而那个方向,通往的是门外的光明……
易乔乔愣愣的,眼泪顷刻间涌了出来。
“啧啧,我好像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让我猜猜……你的心里装了另一个男人!”
易乔乔心一紧,脑袋嗡嗡作响。
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空荡荡的黑暗里满是癫狂的笑声。
“你可真是一如既往地放荡呢!一千年前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我说过要在你生日那天带你走,可现在,封印破除了,外面守门的那些臭虫是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就像是在介绍一件有趣的游戏:“你说,我要是一不小心杀了他们呢?就像那年杀了你的妈妈一样“蹿”的一下,我的手穿过她的心脏发出了美妙的声音……“
“畜生!你给我闭嘴!”
理智崩溃,易乔乔像疯了一般的朝虚空之中不断地击去,妖藤摩擦着空气发出了一道道扑空的声响,她满脸都是泪。
“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你凭什么要伤害他,你不许动他!你折磨我还不够吗?你滚!滚……”
意料之外的,他的声音骤然压低。
“那好,我们再玩个游戏吧,赌注就堵……你心里的那个人。“
全身发抖,她只感到周身如坠冰窟般的冷。
“你不是想杀了我给你父母报仇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生日那天我会在这儿等着你,可要是你不来,我会杀了那只臭虫!杀光所有阻拦我的人!我会让你真正的……一无所有!”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了,那个怪物的话一直在她耳畔徘徊不绝。
让她清醒的是手上传来的阵阵刺痛,迟钝的低下头,她看着手上,五个指尖早已往外翻出了里肉渗出了血,十指连心,痛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打斗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全身上下都向散了架似的疼的钻心。
她瘫跪在地上,视线一转,离她不远的地方,是徐爷爷的冰冷的尸体。
淡淡的月光照映着地上小小的萧索单薄的身躯,她垂着头就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一般,一动不动,渐渐地有眼泪”啪嗒、啪嗒“落在了地上。
一无所有吗?其实她早就该这样了,她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太贪恋那份奢侈的不该属于自己的温暖,那个人给的温暖。
不过现在,一切都该回到原点了。
片刻后,再度抬起的精致小脸上,是一双冰冷如寒玉般的眼睛。
她缓缓地走向了那尊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