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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宿殃还狭路相遇,寻胜时一马当先。

七月初七,辰时,完颜承裕整阵而至,留哥侄安奴曰:“今观金人势强,宜远其锋镝,可暂退。”耶律留哥遥望敌阵有时,答曰:“金兵虽众,观其军前士气,形貌如若枯槁,岂不闻哀兵必胜,讵可畏敌如是乎?”安奴闻言耻之,为预避畏战之嫌,乃率众万余驰马而出。完颜承裕见之,遣部将安答海引兵迎击,然安奴之勇为不可胜防,金军乃纷纷却避。

完颜承裕怒起,遂举全军出。耶律留哥究见其虚张,自引中军冲于前。及两军交锋,耶律留哥持刀力战,移时,手刃敌逾十数,麾下军士见之,士气一时大振,其时也,周运功令红菱五壮士护于留哥左右,而躬自持戟跃马当于留哥身前。战至巳时,金军伤亡万余,而阵前犹不可下,完颜承裕见战之难胜,遽欲引军暂退。而诸将以契丹人为流寇,意皆有所不舍,军中多有违令与战者。

当是时,完颜承裕意稍迟疑,金军阵后大乱,有一奇军突出,按陈兵至也。完颜承裕闻报有蒙古军,未及细观之,即刻号令撤军,留哥大喜,即时指挥诸军掩杀欲与按陈兵合。蒙古军虽兵寡,然有一以当百之勇,金军不敌,败绩。完颜承裕避之不及,止引近邻诸将先遁。是役也,留哥破敌计数十万众,所获铠仗及军马无数,悉献按陈,然周运功被十数创,其伤甚重。

归,留哥急召医官至营,少时,周运功以伤重不治亡,留哥深惜之,乃命部属具棺柩,与按陈引众治葬,以军礼致祭。初十日,按陈命副将可特哥引军助留哥屯守,自欲归蒙古,临别,按陈以谆语告曰:“吾今复命还朝,他日返此,与将军共征女真。”留哥为之泣下,继而沿途设宴,后执手相送,俄发兵七千护之。至蒙古,按陈还奏,上喜慰劳,钦赐按陈及官兵爵赏,按陈赞谢恩。

北平王闻周运功殒逝,心有悲悼,沉吟良久,乃具表请追录其功,其略曰:“周运功本汉民布素,然其不远险阻跋涉,策留哥之欲来附,而使金人败兵陨将,伏尸百里,精诚所致,其功大焉。”沉吟良久,北平王作词《醉花阴》以记之。成吉思汗见表,允之,追封周运功千户,子孙袭爵,以金百两赐运功家眷。《醉花阴》词曰:

初起当年相遇时,谨凛少年幼。经年再重逢,对影戎行,剑起风云骤。

东山旖旎黄昏漏,有英雄依旧。千载寸丹心,但饮西风,苍莽垂身后。

是日,阿其黛携满堂红来见,以周运功之事相告语,周运功者,薛信封麾下宿将也,平素为人恩义甚笃,虑事无不周悉,侍薛信封如师有年矣。薛信封遽听消息,而乃北望大恸,及二人从旁相劝有时,其痛哭乃止,叹曰:“人生苦短,庸非天意耶?”及次日,探事营中红菱将士咸闻知,众心皆黯然,阿其黛俾梁英继即日赴山东告哀,迎其家诣蒙古,自是北平王命有司按月给布帛粮米以足其家用。琴儿亦赋诗以悼之,诗云:

未央流莺欲,似雪落花移。

恍似清都月,千里一时凄。

湄水连天泣,阁雨望云低。

赤胆身安在,渺邈唤今夕。

金军既败,完颜承裕归朝。是月,中都大雷雨,金太庙灾,或见有龙逸逃,百姓讹言相继,卫绍王不胜其患有日矣,今闻完颜承裕新败,其忧惧益焉。是日早朝,众臣惶惶,御史中丞孟铸乘时谏言:“为人臣者,当专莅尊君尽忠,无或违逆上意,宣力恤国爱民,罔敢有所怠遑,其究心所致,乃有可为也。今观完颜承裕,其人言行狂悖,略无儒者风度,临战指挥不当,坐失主胜事机。

“方今兵事正急,深原根本,弊在用人,切望吾主远佞臣,亲忠实,广募天下文武,遍寻江山材干,若此,则良臣无虑可以谋略为用,良将不次能以用兵见擢,假以时日,则北兵可胜,光复可期焉,其功在社稷,未可惮一时之难也。”卫绍王闻谏颇有悔意,贬完颜承裕辽东宣抚使,至此不复大用,然则众臣以上薄其罪,议语多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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