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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信良谋因人善用,陟险隘寻取谋攻。

时近八月,成吉思汗率军驻跸于恒州,伊喇尼尔引郭宝玉来见,成吉思汗遣爱将木华黎迎之于帐外。木华黎者,身居万户,为怯薛卫士之长也。二人至,木华黎未稍有怠慢,待以贵客之礼,未几,遽引之来见主上。宝玉入帐,顿首,旋即以金国地图为献。成吉思汗夙闻郭宝玉之名,况因有伊喇尼尔前谏,今既罗致,喜甚,乃离坐即前,亲以双手扶起。后,成吉思汗询以进取之策,问曰:“朕已引军至此,如取中原之方略何?”

宝玉闻言,请先展地图,随即趋前指划金军布置及山川险要,对曰:“自古得中原者得天下,然则‘百足之虫,至死不僵’,今中原势大,若猝然攻之,恐一时难就,此其一。金夏虽相为唇齿,然夏及番人悍勇,且与金国有怨久矣,是以金夏相疑相扰几于仇敌,此其二。为今日计,陛下当得人先伐夏及西番,夏番既取,金乃有可图之隙,而诸军一发,则悉夺中原必矣。”成吉思汗善其所言,乃抚掌大悦。

少时,成吉思汗又问:“金以举国之大,竟无良将为守备御耶?”宝玉答曰:“彼军中诸将,如抹捻尽忠、完颜天骥及完颜纲者,皆国之良将也,然金国朝中,能臣各自愤怨,庸臣相与囊橐,是以忠言略尽,良将皆不能用。军前得擢进者,皆碌碌之人也。”成吉思汗以其明智若是,愈益爱重之,其后,君臣之间,每坐论剧谈,率不隐晦。

翌日,木华黎延郭宝玉周视军中,郭宝玉乃数召士卒与语,如是者三日。归时,郭宝玉又谏以新政,其略曰:临战不可妄杀无辜;刑统非重罪者不死;十五成丁,六十免役;按丁从军,三丁签军;汉人与田,匠者限地。成吉思汗从其议,皆用为法令,并付颁行诸军,自是军中士气益盛。金国朝野闻之,一时众论藉藉,令卫绍王后悔不已。卫绍王复使人间行至蒙古,啖以金银仕禄,宝玉皆弗为所动,卫绍王虽恚,而无可如何乃已。

先是,成吉思汗遣人迎郭宝玉眷属诣蒙古,未料金主令籍其家,其妻亦为金人所执,死狱中,止余未竟文绣一袭。宝玉睹物,为之哀甚,数日之间饮食不进,以念念之心,殷殷之情,犁然纸上,都付《朝中措》一词以追思之,词曰:

庭前桂月每从容,云渺任西东。

桃李随春去也,谁家绣锦玲珑。

芳华恨短,如烟飞逝,过影匆匆。

却有思愁成韵,离歌未了残红。

是时,完颜承裕总金兵捍边,布置重军守于野狐岭一界,哲伯遣人入金,侦知金之守军约三十万。同时,蒙古前军将士仅万余,且其营栅去野狐岭止三十里,哲伯因遣军校来报以闻,成吉思汗遂率诸军起兵往援之,不日即至。哲伯迎众入内未久,成吉思汗率众出营观敌,远见山势绵绵之中,隐有杀气,林莽巨石之间,山道险厄,乃无语良久。

郭宝玉知其患于山势之阻,乃于军中募世居上谷郡,或熟知此地地形之汉人,一日间,得可用者凡三十余。宝玉亲择其中精锐者十人,许以重赏,换以逻兵衣服及旗帜使与金军无辨,令其乘夜潜入,探刺野狐岭之上下梁沟及大小道路,约以三日为期。三日后,十人归军中,尽以实告,宝玉详思反复,复又不惜涉险亲往视之,归营,乃以所见闻画为攻守图,内附解说甚悉。

是日,成吉思汗会众将议战,郭宝玉谏曰:“野狐岭以西北十里,有山名曰獾儿嘴,金将定薛守焉。定薛之为将也,谨慎有余而智略不足,其临战虽勇,然则疏于为备。金人每以有野狐岭足恃,然彼有所未知,獾儿嘴之南侧坝上,有沟谷曰獾子窝。獾子窝以地势甚险,人迹罕至,然其中有间道可达于獾儿嘴。今若坚兵进击于阵前,从间道加之以奇兵,可夹击而胜之。”木华黎问曰:“若敌有军来援,当如之何?”宝玉答曰:“沟谷以南坝上为最要害处,宜以一路精兵设伏于此,以断野狐岭援师。”言毕,宝玉出攻守图示众将,众皆叹服。至是,成吉思汗大喜,乃帅军师次獾儿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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