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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远谗言天恩眷顾,遣太医上意垂青。

是时也,郴州胜绩卓然,朝中有以微言诋王居安者,史弥远私以驰书告之,王居安闻之甚忧,不日上表自陈。史弥远进表呈上,请宁宗遣使抚慰,上允之。使至,王居安率众出三十里迎谒,承旨施礼既毕,朝使见王居安面有不适,即出轿,上马。一路之上,朝使劳问军情,王居安亦一一答之,二人并辔以归。入帐时,王居安以劳累构疾未愈步履盘跚,朝使遽命随行僚属扶掖王居安归舍。俟夜,曹言约遣有司供帐张灯,延朝使于上座乐饮,其间广置果实肴馔特盛,酒过数爵,二人语甚欢洽。是时,诸将并于外帐幕次欢饮,宴罢,众将并诣营中致谢。

诘旦,朝使延众人议事,王居安因恙未至。此时也,营中文臣广坐,众将满侧,曹言约就满营供茶已毕,朝使问以军中之事,王守中趋前言曰:“吾等广受大帅泽被,今不惮千里艰辛,矢志相随者,皆以大帅国之名贤重臣,脚踏实地,大得从者之心者是也。文人抒思,武将用命,自古皆然也,是以军中之事大帅无论细大皆区处有道,此皆众人之诚所素欲者,是以大帅之致策良谋,每得行也。”言语之间,王守中虽有得色,使者闻言微笑不语,貌似曾不以为意。

是夜,王居安病势愈增,使者诣王居安居处探问之间,言及时事,密以宁宗喻旨相告。居安闻言惶惶然,朝使笑曰:“将在外,宜有挥斤之能,为将者功名终遂于沙场。今日之事,将军图济瑶蛮日久,杀宥止在将军一念之间也。将军无忧,军中事物,可用心处之,朝中蜚语,上不以为然,如今日将军尽可置之度外。与其垂意朝中诸论,曷若以来日之全胜服之,庶可屏除修怨。某亦当择日还朝,静候将军佳音矣,将军珍重。”王居安闻言,心知朝中白鸟横行,繁冗不一而足,伫思移时,太息曰:“朝中事大,非末臣力所能及也,今既军机当先,不欲与外人道也,时值瑶人孤注之时,得非舍身报国之际乎?”朝使闻之叹服。

使者归临安日,尽以军中众将所言及王居安病情奏禀,上闻之,特命太医取药材于御药院,与司医所遣医师共往郴州为王居安诊视。王居安闻报大惊,急命人置别馆以待,复遣萧瑞竹率精兵百人赴衡州以迎之。萧瑞竹率众至衡州,待逾旬日,是日,始见湘水之上,一画舫依水而至,太医钱正元携其女离舫登岸,其女为尚药局医师,名曰美凤,小名凤儿。萧瑞竹趋前与钱正元寒暄之际,知钱正元年已四旬,观其样甚清癯,举止安重,隐有仙人之慨。凤儿正值花信之年,有紫衣童女数人旁伺,其淡妆仙质,云锦红靴,气象慧丽,颦蹙言笑皆有一番风致,令萧瑞竹不由暗奇之。

萧瑞竹命众人以肩舆载父女二人以归。至馆舍,钱正元见其宏壮,甚喜。萧瑞竹引父女二人绕馆转斋而前。其时秋深,雨落蒹葭,然馆中杂植花草尤胜,略无秋日向来之肃杀景象,凤儿一时欣喜,于是命童女手采月季一枝于廊下,入门,及时涉笔以细字题词《卜算子》曰:

一望尽秋花,人间香几度,蝶影翩翩近却无,似有卿回顾。

风过乘佳时,掠起红无数。日有缤纷月有情,莫道晨昏误。

萧瑞竹观其笔墨,甚景慕之,其后,遣人每日皆以佳肴美馔相供,奉之直若上宾。翌日,钱正元携凤儿为王居安诊病。至榻前,端详、询问、把脉已毕,钱正元曰:“公体素羸,且有心疾经年,是以不堪劳乏至此,日后宜多加护养。”因以黄芪生脉饮辅以桃红四物汤加减疗之,即命凤儿亲为择药煮药,复又指点军中医官灼艾灸穴,王居安谨遵所嘱,日服三剂,如是者五日,病始稍愈。临别,钱正元尽以方剂及所携之草药相赠,又私嘱医官以药酒调养之法。王居安欲以重金为谢,钱正元辞而不受,居安遂援笔赋词《醉花阴》以谢凤儿,又欲以钦赐玉管笔相赠,钱正元笑而允之。凤儿纳之甚喜,见其词云:

描锦时,红香绿皱,映水花间秀。岁月静无声,风却多思,绕影牵红袖。

话江南,笙鸣琴奏,夜曲穿帘透。顾盼有千娇,举止风华,笑语还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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