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诺难得的睡了个懒觉,这一夜安好,并没有太多牵绊,只是梦里依旧残存的碎片,在洪荒的逆流里被冲散,再也拼凑不出完美的节奏。
她摸索到床头的按钮,淡紫色的窗帘在一阵哗啦啦的电动声响中缓缓打开,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子便一下子泄进来,溅起一层一层明媚的光晕。
伊诺下了床,顺着旋转楼梯下来,脚底下的棉布拖鞋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偌大的复式楼层里,踢踢踏踏的节奏有条不紊的撞击着四面的墙壁,空旷的音调就像是来自远方,一下一下的砸在她的心里。
“余妈!”冗沉的睡眼早已清醒了大半,髻旁惺忪的卷发落在削瘦的肩头,随着胸前的起伏一上一下。
“小姐,有什么事吗?”中年保姆是从厨房里钻出来的,手上还提着暗黄的抹布,宽大的围裙落在胸前,总是不大妥帖。
“谁让你把花放在那儿的?”伊诺伸出细长的手指,朝着客厅里的茶几上幽幽一指,小指收不拢,恰好形成一个兰花指的模样,倒是有几分旦角的姿态。
余妈是靳杰西特意安排照顾伊诺的,那时他们初回国,靳杰西不愿让她一个人,偏要让伊诺住在他那里,可伊诺总觉得两人还没有亲密到那个程度,于是便搬进靳杰西送给她的这套公寓里。
而余妈,也是自那时起,便跟了伊诺,算算差不多也有两年的时间了。
余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大束火红色的玫瑰插进玻璃花瓶里,肥胖的瓶身自脖颈处捋成优雅的弧度,稍作修剪的枝桠挤在一起,错落的层次分明,妖冶的身姿便成了这客厅里一道驻足的风景。
“小姐,瓶子里的薰衣草都枯萎了,我瞧着那束玫瑰花开得正艳,所以我就给换上了。”余妈小心的应着,手中的抹布上已沾染了唏嘘的黄影,拇指上粗糙的茧子向外翻出来,小心翼翼的相互摩挲着。
伊诺将手扶在栏杆上,静静的站在旋转楼梯上,不上不下,小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伊诺看着年迈的保姆,身体依旧矫健,却不忍苛责,许久才淡淡的开口说道,“余妈,去把花扔了吧。”
“可是,这么漂亮的鲜花,扔了怪可惜的……”余妈小声的嘟哝了两句,可还是一字不落的飘进伊诺的耳朵里。
伊诺知道,余妈是舍不得扔了那束花,才会如此。
昨晚,靳杰西送花来讨她欢喜,她怎么能拂了他的意呢?只是,他似乎并不知道,伊诺其实更喜欢紫色多一点。
“去扔了吧,我今天再买些新鲜的薰衣草来换上。”余妈看着伊诺不容置疑的表情,几度要张口说出劝慰的话,可刚一到嘴边就瞧见伊诺那冷漠的眼神,而生生的住了口。
“小姐,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下来吃点吧。”余妈转而开口。
伊诺注意到远处餐桌上已经摆放好的食物,她朝着余妈的方向点点头,这才踏着慢悠悠的步子移过去。
刚一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
伊诺一边往嘴边送着热腾腾的蛋挞,一边漫不经心的应着,“什么事儿,这么一大早就扰人清净。”嘴上虽说不大乐意,可眼角处不知何时早已爬上了慵懒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