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军区之后,慌乱与迷茫再一次涌现心头。身处繁华热闹的市区,我无所适从。一股自卑感此时也开始了蔓延!
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各色各异,他(她)们我一个也不认识。身着着华丽的服饰,一个个华丽的发型充满了时代的潮流感。套句现在的话说我OUT了!
那时的我跟他(她)们比起来,总显得格格不入。这大概就是农村与城市的区别吧!
我甚至可以感觉到身边那一双双诧异的目光中带着点不解,带着点鄙视。我想他(她)们此时一定是在笑话我吧,笑话我是一个土包子。
在此之前我还只是一个循规蹈矩17岁的孩子,从未与世俗接洽。在我有限的认知里,还从未遇到如此琳琅满目的画面。
街上行人络绎不绝,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却依然不觉疲倦,因为从未间断过。
从下车的那一刻起,我就这样傻傻的站着,一双眼睛无神且涣散着。就这样盯着那不曾断散的人群,街上大大小小的商贩叫卖着,显得格外的热闹。此时时间彷如静止一般,又仿若在不断的流逝。突然想起了电视上那快进的镜头,一个人孤独的站在街上,身旁行人快速流逝,而那个人至始至终都不曾移动过,哪怕是一步的步伐也不曾迁移,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一个声音一个人!
不知道站了多久,也许是很久,我才渐渐的回过神来。
我饿了,我渴了,好些天没有吃过饭,没有喝过水了。如果不是经历过惊吓,我想此时我早已无力的躺下了,这全都是惊吓的功劳,以至于让我短暂了忘记了疲倦、忘记了饥渴。我想我该感激那些惊吓的!
该找个工作了,我心里盘算着。而且必须是包吃包住的工作!因为我没地方可以落脚,甚至没有所谓的金钱,所以我连饭也吃不起。
心里盘算了一下,脚步开始了繁重的迁徙。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毕竟好些天没有吃饭没有喝水了,此时的嘴唇有些干裂,貌似有脱水的迹象。
好不容易看见一家餐饮店门外贴着一张招聘启示,哪想到人家一看我的身份证就不肯录用我了,美其名曰不招本地人。此时我才知道我身处漳州闹市,我已经离开厦门了。至于漳州和厦门有多远我就不得而知了,现在也依然不知道,不过后来还是去过好几回。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夜幕来袭,我的步伐开始漂浮了起来,摇摇欲坠。我想我快死了,嘴唇有些干裂,脑袋一片沉重,浑身无力,我想我坚持不了多久了,很快我将倒下了。泪水情不自禁的滑落,我后悔了!我不应该离家出走的!可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也没有那多余的力气走回家了。
天黑了,那条路没有路灯,四周死一般的沉寂,周围虫鸣声不断倒也显得格外的诡异,此时我早已脱离了闹市,经过几个小时的迁徙身处荒野之地。我做好准备了,18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我心里想着。
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我打算放弃打算躺下的时候,一辆三轮摩托车出现了,正是这辆三轮摩托车使得我得以重见光明,是他延续了我的生命,如果不是它也许我早已暴尸荒野了吧!
当时我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几日食水未进,如果不是意志力坚强怕是早已躺下了!当时的我几乎已经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连我自己都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悄悄的不断的流逝着,该死的,难道我真的要油尽灯枯了吗?我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啊,脑袋沉得可以,嘴唇隐隐有些发白,不管我怎么坚持怎么努力我毕竟是渺小的,在大自然面前是这样,在世俗面前也是这样,是人难免的都避不开五谷杂粮,我不是神更不是仙,试问我如何放下,欲望是人之根本,我想抗争我想挣扎,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意识开始模糊了起来,可我就是不肯躺下,虽然认命了可我依然坚持着,脚步很沉,每一步都好像负重千斤万斤一般,举步维艰大概便是这样吧!
人生真的是很奇妙的一件事情,有些事情计划永远跟不上变化,不到最后一刻谁也难见分晓。
虽然我认命了,心里也开始有了一丝丝放弃的松动,可我依然努力的坚持着保持着清醒,尽管眼皮已经开始沉重,尽管举步维艰,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前行着,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明明已经绝望了,可我却不肯放弃挣扎,我不断的在心里念叨着,人定胜天......人定胜天......
突然一辆摩托车从我身旁疾驰而过,当时我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只是感觉有辆摩托车经过我的身旁,不过我却没怎么在意,不管是在平时或是现在我都不可能会随便对一辆素昧平生的摩托车感兴趣的。出人意料的是那辆车竟然突然掉头了,在我身旁停了下来,这一停就是我的一生,尽管在当时只是一个半月不过对我来说却是一生,如果不是这一停,我的生命真的就结束了。
嘿小子是不是要找工作?当时我几乎条件反射一般的回道,是的我要找工作!有些激动当时!我这边有一份工作你要不要做?包吃包住吗?我问道!
就这样我成了一个养殖户,只是因为这份工作包吃包住,尽管很苦,我还是坚持了下来,只是当时我竟然忘记了问他工资的事情了。
当我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月后了!当我颤颤巍巍的问他待遇的时候,我的心忐忑不安,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当然那时候我确实也只是一个孩子,一个17岁的孩子。
150,我傻了,包吃包住一个月的待遇是150。这待遇比我老爸老妈一个月给我的零花钱还要少许多。晴天霹雳啊!当我从阿和嘴里听到这话的时候,好像有一道光狠狠的霹在了我的头上,我愣了好久好久,其实也不过就是几分钟,不过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沧桑了许多,好像一下子经历了好多年华一般,好在当时我并没有被怒火吞噬,不然我想可能到最后我连150都拿不到吧!但是我却恨不起他来,自讨苦吃自作自受,这兴许是对我离家出走最好的惩罚吧!
在这,我工作了一个半月,然而最后我所得到的报酬仅仅只是150,那后面的半个月美其名曰是压薪。当然我只是在心里鄙视了阿和一下,并没有做出任何出格不敬的事情来。毕竟我这命算是阿和捡回来的,以至于我连恨的权利都不曾拥有过,最多也只是抱怨了下,怪只怪自己太年少太无知了!
那天,我绝望的那天,就在我快要倒下的那天,那辆三轮摩托车停了下来,这辈子我永远也无法忘记,就是因为这一停,我活了下来,是他,我的救命恩人!他是谁?他就是阿和。说实话哪怕是到了今天我依然不知道怎么去评价他,因为他是一个可爱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可憎的人!但是我不曾也没有那个资格去责备或是定义他!后来我才知道阿和就是我当时工作的那个农场的老板。
到农场的时候,阿和才真正清楚的看了我一眼,那个时候,那条路上没有路灯,那个夜晚也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看得出来我已经饥渴难耐了,阿和一言不语,走我带你去吃饭,我就这样默默的望着他的背影,这个陌生的背影在那一刻,在我的瞳孔里面不断的放大放大,这种感觉似曾相似,这种感觉我只体会过一次,那时候二姐还在世,而那天我生了一场大病,发高烧了却不自知以至于在上学的路上晕在了路上,后来不知道是谁认出了我来,回到家告知了父亲,父亲一路气喘吁吁的赶来,把我背在了背上,那种感觉很是温暖,也只有在那一刻我才能体会到父亲的爱父亲的关怀,而此时阿和给我的感觉便是这种感觉,那背影好像父亲的背影一样。
到了饭馆,我几乎是狼吞虎咽一般,记得当时我连鸭骨头都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丝毫没有半点犹豫半点迟缓,说实话现在想来我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我竟然没有被那些骨头噎到。他看了我一眼,貌似有些心疼,吃慢点,反正也没人跟你抢,他笑笑的说!我没有答话,反正就是一个劲的吃,没有办法实在是太饿了,我现在只知道吃,只关心吃,其它的一概不想理会也无心理会。
农场坐落在漳州郊区一个叫埔林的农村旁,那里除了山还是山,山上很多的香蕉田,一片片的,几乎望不到尽头。在农场里几乎看不见外面的世界,放佛与世隔绝的桃花源,而阿和的农场便是三个大大的水池和一个几百平方的养猪场,那水池比水库稍微小一些,当时阿和是以亩来衡量的,至于几亩我已经记不得了,听过便忘了。我日常的工作便是养鱼割草连同养猪。
这段岁月我几乎不太想去想起,甚至也不曾与人提起,后来我回家的时候也没提起,父母逼急了,也只是淡淡的说在一间木厂里面上班,至于详细内容我则是以打杂带过。主要是因为我总觉得这段岁月有些不堪,以至于我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哪怕是现在我也不想过多的想起,总觉得这是我生命中的一个污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理,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走了,有些不舍,毕竟在这边我已经呆了一个半月,可是我没有办法继续待下去了,阿和也同意了我的离职,拿了150给我,我离开了,离开了我生活一个半月的地方,带着不舍与愤怒离开了。
我以为这辈子我永远不会再踏进此地了,可我错了,错得离谱,我更不知道的是我以后还会再来这边,而且不是一次而是两次,这是巧合还是机缘,真的没有办法定义,反正都是咎由自取怪得了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