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暮色四合。从车窗看出去,却依然一片明亮,这就是城市,街灯、车灯、广告灯箱、各色霓虹,汇成一个灯的海洋,一个没有夜晚的城市。云袖坐在后排的座位上,抱了双臂靠在椅背上,侧了头,静静地看着这一片灯海。
林昊东从后视镜里看一下后座上的云袖,笑着道:“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干嘛躲我那么远?”
“据说,副驾是最不安全的位置。”云袖看着车窗外淡淡地道,“我这人很惜命。”
“你放心,不论出现什么危险,我一定会把你护在身后。”林昊东再看一下后视镜,“我保证。”
“你这话对多少人说过?”云袖依然看着窗外,语气也一如既往的淡然。
林昊东笑一下,摇摇头没有说话。即便解释也不会相信,又何必多费唇舌。
“你们搞聚会干嘛非得叫上我?”云袖终于把视线调回到林昊东的身上,“你们经管学院的人我又不熟。”
“谁说都是经管学院的?”林昊东笑起来,“只要是咱们那一届留在本地的都参加,加上你三十二人,当年话剧社的就有三四个呢。”
云袖淡淡地笑了一下:“是你撺掇的吧?”
“对天发誓,绝对不是。”林昊东举起一只手道,“我们每年都聚的,今年有两对要结婚,所以提前了两天。”
“话剧社。”云袖轻轻地念一声,又把视线转向了车窗外,“真不明白当初是怎么想的,居然在那里混了一年多。”
林昊东再看一眼后视镜,轻声道:“那时候,是我让潘嘉惠拉你进去的。”
云袖轻笑一下:“猜也是。她还好吗?”
林昊东轻轻吐一口气,带点疑惑地问:“怎么,你没有遇见过她吗?她也去了A市。”
“没。”云袖淡淡应道,“既然她不在,何必那么快承认?”
“那一票人里面,有几个不知道当年我追过你?”林昊东惫懒的一笑,“与其被他们拿来要挟,倒不如我先行自首来的主动。你什么时候猜到的?别说是当年啊,很打击人的。”
云袖微笑着轻舒一口气:“林昊东果然有一颗芝麻瓦片一样脆弱的心呢。好吧,就当我还不知道好了。”
林昊东泄气地道:“你打击人的方式永远这么特别吗?那个,”他迟疑着,再看看后视镜,“商量个事,行吗?”
“说啊。”云袖用手撑了头,看着林昊东的背影轻笑道,“让我假装什么?”
林昊东又一次感到挫败:“你不用这么聪明吧?会让人家很尴尬的。”
“林二公子也会有尴尬的时候?”云袖调侃着道,“还真是难得一见啊。”
“算了,还是不说了。”林昊东泄气地道,“只求你到时候,别再对我这么刻薄就行啦。”
云袖抿一下嘴角,微微点着头道:“原来,在你心里我一直是个很刻薄的人呢。”
“哎呀不是啊!”林昊东急忙解释道,“我只是在说你刚才那句话。”
“是吗?我怎么听着不像呢?”云袖的语气里带着慵懒的味道。
林昊东看看后视镜里满脸漠然的云袖,紧忙把车停在路边,回过身时,却对上了云袖满脸调侃的笑。他重重地吐一口气,摇着头无奈地笑道:“吓死人不偿命是吧?可你也得看看什么时候,这一不小心来场车祸,明天的头版头条可有的写了,你不怕就此沦落成我林二公子的新欢啊?”
“呸呸呸!”云袖轻啐着,继而笑道,“权当是对你当年的小小报复。”
当年,是那三又二分之一秒吗?林昊东意味深长地笑一下,深深地再看云袖一眼,回过身发动了车。原来你还记得当年,原来,你也还在意着当年。
“哎,你们这饭局定的可有点远啊,不会是要出城过夜吧?”云袖调整一下坐姿,依然看着车窗外。
“就到了,学校附近新开的一间酒店。你没有再回学校看看?”
“还没有,抽不出时间。”云袖俯在前座的靠背上问,“是那间吗?我看着门上那几个人眼熟。”
“好眼力。”林昊东轻笑道,“猜猜他们还能不能认出你来?”
“无聊。”云袖轻摆一下手,“说好了的,我可是滴酒不沾的。”
“行,我给你拦着。”林昊东停好了车,回过身看着云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云袖笑一下:“知道了,今天就给你面子,不要太过分就行。”
林昊东笑了开来,转回身率先跳下车,为云袖打开了车门。